十五从花圃中爬了出来，走到院门一侧，捂着额头砸出来的青色小包，道：“我来劝阁主回头。”

“嗯？”裴清之不解地望了过去。

“虽然这贺渊长得是好看，但阁主还是要保持住本心，千万不要为了美色做出些不理智的糊涂事，况且，阁主，你别忘了你还有未婚妻。”十五说。

裴清之的脸色随着十五每多说一个字，就寒上一分，等十五说完，裴清之的脸上已经泛出冷气，他眼尾一扫，晶莹透亮的眼珠透着邪气，道：“你觉得我和他有一腿？”

“难道不是吗？”十五睁着一双狐狸眼说：“我和初一商量了很久，实在是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其他理由救他，你们之前不是不和吗？听神道宗的弟子说你们见面就掐。”

那个不要命的乱传谣言，看来是得抽出时间回神道宗，治治宗内风气了。

“我愿意，我高兴，不行吗？”裴清之威胁道：“若再让我听见我和贺渊有什么的恶心言论，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十五从小就一直跟在裴清之身边，观对方神色应该是真的膈应和贺渊有那种关系，十五也就放心了，暗暗松了口气 ，识时务道：“那属下就不打扰阁主沐浴了。”

十五转身离开。

裴清之收回视线，又对上贺渊直勾勾的目光，他略一挑眉，语气凶残道：“看什么看？自己洗，还和之前一样骗我伺候你？”

“不，不是！”

贺渊结巴了，他的眼睛被水雾侵染的，雾蒙蒙的。裴清之的脸在他眼前都泛着朦胧，他的头脑乱做一团浆糊，心口不受控制的的臌胀。

面前旖旎的美景迷了他的眼，下腹某处已经偷偷抬头，他怕的不停调整呼吸。

要不是那处隐藏在水下看不清，贺渊恨不能当场逃离。

偷偷吸一口气，贺渊走去角落清理自己，裴清之穿着一身单薄白色内裳，大大咧咧半靠在水池一侧。

氤氲的水雾中，白皙的锁骨，隔着一层白纱若隐若现，水珠缀在他的颈侧，一如多年前，无意的风情最为致命。

坐在角落的贺渊默默地吞咽了一下，然后自持的收回目光。

迷迷糊糊中，刚走没多久的十五又闯了进来。

“不好了，阁主，出事了。”

揪起盖在眼上的毛巾朝人大力扔了过去，裴清之半垂着眼眸，敛着光芒，他不满道：“你最好有什么大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十五跳脱躲过毛巾，赶紧恭敬拱手说：“神医谷传来消息，丑奴和莫姑娘失踪了。”

“哈？”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意外的裴清之赶紧呼叫洞洞幺。

“女主的生命点还亮着吗？”

洞洞幺回复，“没问题，亮着，男女主出现生命危险，不要别人提醒，我这边会自动发出警报。”

“那没事了。”

挥挥手把人打发，裴清之安心的继续泡澡。

一旁的十五看蒙了，阁主不是一向最在乎莫倾城的安危吗？现在对方失踪，阁主怎么没反应？

“阁主？”十五试探问。

“哦，知道了，退下吧！”

蜿蜒青丝贴在胸口湿漉漉的，裴清之往后撸去，纤长的羽睫侵上了一点水珠。

“不是，莫姑娘？”十五提醒。

“知道了，死不了，我自有决断。”

裴清之撑着下巴趴在水池边缘，一圈一圈的水波荡漾，拍打在他纤细白皙的腰间，他勾唇笑得越发亲和，眼中却满是骇人的阴鸷。

他看着十五道：“是不是最近没跟你立规矩，怎么感觉你越发放肆？”

他的事也敢管？

十五一惊，知道出事了，赶紧低头，“是属下僭越。”

说完，十五胆战心惊的回了头，消失在了裴清之的视线中。

暗夜十分，黑云盖天，狂野的穿堂风呼啸而过，越过碎春阁的门楣，来到侧殿的客房中。

光秃秃的树枝透过窗户薄纸，树影婆娑，在秋末的凉风中簌簌抖着。

贺渊无半点睡意，他笔直的坐在客房的床上，盯着桌上摇晃的烛火。

温和的暖光洒满房间，却把他高大身影照得异常孤冷。

突然，烛火大力摇晃了一下。

贺渊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黑衣人。

从身形看，是个女子，外罩披风，脸带面纱，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你是？”

贺渊才刚开口，黑衣女子就近身来，“你是贺渊？”

贺渊茫然点头，一副无知无害的模样。

黑衣女子单刀直入，开口道：“我是你师尊的朋友，受他所托，我来带你回去。”

“师尊？”贺渊迟疑一瞬，“回哪？”

黑衣女主不想多说废话，“跟我走就是，见到你师尊自然什么都会跟你说。”

说着，黑衣女子伸手想要来拉他，却被贺渊侧身避开了，他说：“我不走，我不记得我的师尊了，我也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黑衣女子掏出一物，是一枚精巧的锁扣，“这是信物，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这是贺渊拜师时唯一拿得出手的凡间凡物，被他送给了玄霄，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再见。

贺渊低眉，压了压眼底的暗色，“我什么什么不记得。”

“不记得没有关系，”贺渊女子严肃道：“只要你跟我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贺渊谨慎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信我？”

黑衣女子的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她继续道：“那你也不该留在这，你知道裴清之是什么人吗？”

“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面若观音，蛇蝎心肠，你身上的伤你的修为就都是他的手笔，只要你还继续留在这，信不信你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贺渊依旧摇头。

裴清之是什么样的的人，他最清楚，之前几次救他，倒是他自己有些时候不知好歹了。

“真不跟我走？”黑衣女子试探道：“你师尊可还在等你。”

贺渊还是摇头。

“罢了。”

黑衣女子在桌上留下一物，是一根指头粗细的短香，“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者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点燃此香，我就会出现带你去见你的师尊。”

说完，房门打开，女子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房门大开，无边的夜色下，灌进来冷冷寒风，房中唯一的烛火闪耀几下，吹灭了。

黯淡无光的阴影里，一团黑雾默默出现在了贺渊的身后，“主人！”

房中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皎洁的一点月光，冲破了黑暗，铺洒在贺渊的脚下。

他站在原地没有走动，只是背过身去，冷冷吐出一字，“说！”

黑雾中传出声音，“冥界那边传来消息，衢罗王造反了，暗护法传讯问衢罗王送来的质子怎么处理？”

“砍下他的头，给衢罗王送过去。”

地上折射出一点微薄光线，落在贺渊的侧脸，下斜的眉峰透着冷漠无情。

黑雾踌躇一瞬，还是开口问道：“主人？可是要回去？”

也不知道他这个主人怎么回事，听说冥渊裂缝有人闯入，一开始下达的命令是杀无赦。

可看到留影镜传来的画面时，他却丢开了冥界一切事物离开了。

如今就到了这里。

“不用，”贺渊的眼睛在暗处隐着寒光，笃定道：“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

夜依旧深沉的可怕。

黑衣女子身形诡异，几息的功夫就离开了贺渊的房间，她径自穿过丛丛庭院，几个起落，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

殿中的裴清之早已等候多时。

他悠然转身，“如何？”

黑衣女子走进殿中，披风的惟帽往后一落，面纱一收，露出一张精巧的小脸来。

元霜恭敬行礼，“回峰主，没有发现破绽。”

“难道真的失忆了？”裴清之又转身径自嘀咕了起来。

为了试探贺渊，他把玄霄都用上了，师徒两百年没见，贺渊初回人界该是最在乎玄霄的消息，他不信贺渊丝毫不露马脚。

如果真的没有反应，不是对方太沉得住气，就是贺渊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

思虑许久，生性多疑裴清之又笑了起来，他了然叹息，“看来是我太着急了。”

他朝元霜说道：“没有套出来什么不要紧，东西给他了？”

“回峰主，追踪香交给他了。”

“既然这样，你退下吧，回缥缈峰，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裴清之最后吩咐道。

如果对方真是假失忆，一个罩面的功夫，以贺渊的聪明才智，从身形神态就能怀疑上元霜的身份。

“是！”

元霜领命退走。

另一边，贺渊重新用桌上的备用火折，点燃屋中烛火，看着又亮堂起来的房间，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桌上的短香。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勾唇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他伸手一挥，一团黑气至他指尖溢出，朝着短香飞去。

短香被黑雾所吞噬，不过瞬间，短香化为一团齑粉，夜风轻轻一吹，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九转婉廊，裴清之一人提灯走在廊下，昏暗的烛火照在他身影一侧，月白色衣裳领口绣的白鹤，好似要展翅高飞，乘着这方烛火，高飞远去。

他负手而立，脸色沉静，脑中却和秦风聊得火热。

裴清之问：“贺渊？你看看有他什么不对劲吗？”

“哪不对劲了？”

黑色云朵穿行在光幕面板中，面前的面板数据跳的得飞快，好似一团乱码又井然有序。

突然，面板数据停在一处不动了，小黑云凑近一看，眯着眼睛迟疑出声，“就是这黑化值？怎么这么高了？”

“黑化值？”裴清之笑出声，“还有这东西？多少？”

小黑云赶紧把面前的面板叉掉，“不告诉你。”

“那我多少？”裴清之又好奇问。

他一个反派黑化值这东西该是有的吧。

小黑云打开另一块面板，答：“百分之六十七。”

“多还是少？”

“多还是少？”秦风震惊出声，“你对自己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多！当然是多了，都黑透了，都成职业反派了。”

虽然他没说男主那边的黑化值也很高。

“哦。”裴清之低低应了一声。

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黑化值都点满了，结果才这么点，看来他还算是有点人性在身上的。

这大半夜的带着自己走夜路，秦风好奇出声，“你这是去哪？”

裴清之说：“去看看贺渊，对方虽然暂时没有试出什么破绽，但我还是不放心，反正睡不着，过去盯梢。”

“咦~，你好猥琐，你不是找人试过了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秦风说完，有多加了几句，“我的男主，根正苗红，绝对是妥妥的正派人士，光风霁月之辈，和你这个奸诈小人完全不同。”

吹嘘他的男主就吹嘘他的男主，怎么还带反面教材比较杀的？

裴清之狠狠吐出两字，“友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真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