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来就在陌生的环境,又毫无安全感的被钳制,裴清之心底是烦躁,也恐慌。
他谨慎的缓缓撩开床幔,这才看清整个房间里没有别人。
刚才的让他大惊小怪的人影,只是屏风里绣的是一幅画。
画的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红衣飘散在木质精巧的屏风中,脸上带着是裴清之熟悉不过的白狐狸面具,那人赤脚踩在火焰之上,气势嚣张又张扬。
整个副画的画面感诡异又极致悦目,美得怪异又让人移不开眼。
贺渊居然收藏他的画像,不知是何人手笔,居然画的这般传神?
试了几次确定解不开锁链,裴清之在空旷的房间里喊出了他觉得最有安全感的名字。
“秦狗!秦狗!!”
可惜他鬼喊鬼叫数声,也听不见秦风的回应。
秦风变成人就是这点不好,不能随叫随到。
屋外,游廊蜿蜒,在无尽高空延伸入夜空。
一群面貌姣好的侍女着统一白衫,提灯缓缓走过,谷风吹起他们的裙摆,宛若天上天仙临尘。
走了一段,众侍女停下脚步,整齐朝着栏杆处负手而立的人影,恭敬地弓腰叠手行礼。
玄青色大氅背对着她们,那人站在空中楼阁伸出去的小亭中,月华照在他身上,一头发丝在风中乱舞,几缕白发隐约其中。
高处不胜寒,贺渊深沉的目光空荡荡看向远方。
视线尽头处,夜空下,错落山峰隐约只见表形,却依旧壮丽。
垂眉往下看去,黑漆漆一片,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侍女们走后,他暗自叹息一声,转身往侍女们的方向快速走去。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终究要面对,就算那人要逃离,他也要当面独断他之念想。
他要亲口告诉他,如若想离开他身边,除非他死!
另一面,被困的裴清之正烦恼对策,却听门外传来人的脚步声。
人很多,可到了门口,那些人就都回转了,留了一人的脚步声进来。
没有搞清楚状况,裴清之不想打草惊蛇。
现在万事只能靠自己了,裴清之赶紧到回床上躺下,装作从来没有清醒过的样子闭上了眼。
空荡荡的房间中,来人的脚步异常清晰。
紧张的气氛无声无息笼罩了下来,裴清之身体不自觉绷紧,心底无由来的乱打鼓。
房中光火微弱,屏风一侧,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眸露出。
随着这人不断往床的方向靠近,贺渊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清晰起来。
贺渊径自停在床边,高大的阴影罩在床上装睡的人身上。
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裴清之,鼻腔某人熟悉的味道闯入,刚调整的呼吸微不可觉的顿了一下,又很快不动声色恢复如常。
贺渊立在床的一侧,脸上表情不显,伸手似是想触碰床上熟睡的人,可几次举手,他又收了回来。
“裴清之,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唤了一声,很轻很柔,有点惆怅又有点缥缈,很难想象这种声音出自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凉拌!滚粗!
裴清之只能心里默默发狠。
他现在是贺渊砧板上的鱼,暂时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空气中衣料摩擦的梭梭声响起。
裴清之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的身旁,紧接着,他的指尖就触碰到了一点衣角,衣角还带微末一点人的温度。
指尖触碰到的异物让他很不自在,裴清之只能尽可能保持脑子冷静,控制自己的手不往回缩。
俯视近在咫尺觊觎多年的人。
贺渊弯下身去凑近,近距离细细临摹着那张,让他不管看过少次都已经觉得看不够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意。
被蛊惑,鬼使神差贺渊缓缓靠近。
越来越来近。
直到裴清之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唇边,他所有动作停顿一瞬,似是在等什么。
另一边,裴清之也同样察觉到对方的呼吸。
灼热非常,让他吃紧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心头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接着,他的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开始是轻柔碾压、点触碰,到后来贺渊的呼吸加重,慌乱之下有些失控。
唇上强势侵略感的力道突然重了起来,湿热在他口中放肆绞闹一番,浓稠交缠,将裴清之的唇腔弄得乱七八糟。
已经六神无主,裴清之忍得快要发疯,心头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手握成拳,极力假装不在意。
心跳却随着对方一起鼓舞快速跳动,居然由着贺渊他口中攻城略地。
口中的津液殆尽后,贺渊仍不满足,染上水润的唇辗转往下,沿着下巴舔舐着来到脖颈。
前些天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却只能相敬如宾、敬而远之,忍得很是辛苦。
在他火热的口腔中,裴清之脖颈皮肤被大力吸允,立刻就泛出暧昧的青红。
见裴清之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他的杰作,贺渊脸上多了几分快意。
那人皮肤上印着的青红,还带着氤氲水意,绮丽悦目,美得贺渊心颤抖不已,就连眸底都染上了明晃晃的悦意。
脖颈处有微微疼感传来,裴清之喉咙咕咚吞咽一声。
再也忍受不了贺渊的放肆,裴清之蓦然睁眼,大力把压在他身上的贺渊一脚蹬开。
“滚开!”
早有提防,贺渊侧身躲过了对方的攻击,还顺势握住裴清之蹬过来的哪只脚。
禁锢在脚踝上的手掌宽大、指长,几乎包圆,倒显得裴清之裸露的足过于纤细。
裴清之最不喜欢受制于人,脚上力道不自觉加大,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
贺渊怕伤了他,主动撤了手。
而后又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他指尖互碾,有些意犹未尽。
抬头却见裴清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平日白皙的皮肤已经透出旖旎之羞涩颜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勾人的很。
贺渊俊美的脸上,几乎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心中得意,幽深不可测视线化为实质探上裴清之的脸。
“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下去呢?”
盯着对方得逞勾起的嘴角,裴清之觉得异常刺眼。
恼羞成怒的裴清之愤恨的伸手,大力地抹干唇间的水色,他转头狠狠瞪着贺渊,语带指摘。
“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
贺渊轻轻笑了。
“可我从未自诩过我是君子,在不损害原则底线的问题上,我一向为达标目的不择手段。”
说完,贺渊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他更加滟色的唇上。
“况且是你先想算计我的,现在吃亏了再来找我讲道理,不觉得有些晚了?”
闻言,裴清之眯眼看他,讥讽道:“贺渊!你变了。”
伶牙俐齿的。
以前的贺渊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在裴清之眼中,贺渊可能如他所说没有自诩过自己是君子,可为人处世做派却下意识地让人把他划分至名门正派那一列。
是如何有坏心,也都会找个正当的理由把自己包装起来。
俨然就是裴清之眼中的伪君子。
而今日,这个伪君子彻底撕破伪装,与他踏踏实实上了一课。
什么叫做不管不顾。
什么叫做肆意妄为。
本来是他想算计贺渊装病,结果反倒惹恼了对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为此栽了个大跟头。
事情发展到如今混乱不堪的地步,是着实让裴清之心乱头疼。
他忍着脾气不爽质问:“我一回来你就给我演这么一出,不觉得过分吗?”
事情乱到如今,裴清之后知后觉也想清楚了。
不是莫如月要他成为众矢之的,是贺渊。
是他把自己没死的消息昭告天下,引来他之众多仇人围攻神道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贺渊的手笔。
毕竟,也只有贺渊能指使莫如月。
“你知道了。”
贺渊盯着他的表情突然错愕。
只是他低沉不过片刻,很快又笑了,笑得有些古怪,阴沉且欢愉。
裴清之猜到真相,贺渊反倒更加无所忌惮了。
好似恶意已经显露缺口,再多隐瞒都显得单薄无用。
贺渊冷漠的承认道:“是!你说的不错,是我把你还在人世大肆宣扬,也是我嘱咐莫如月在外煽风点火,一切的一切,从我再次见到你那日起,计谋就已经开始,一切都是我之筹谋。”
就连神道宗所之伤,也是为了博取对方好感,为的就是能斩断裴清之所有爪牙的同时,也因恩情愧疚把他永久囚禁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
裴清之想不通对方这样做的理由。
贺渊既然想要给他找麻烦,开为什么后来又自己主动出手帮他解决麻烦,还为此弄了自己一身伤。
听说过脱裤子放屁,裴清之也是第一次见换裤子放屁的。
整个没事找事。
耳边却听贺渊凉薄的话语传来。
“裴清之!我要你仇人遍布天下,我要你这世间再无容身之地,我要狠狠折断你之翅膀,融碎你之骄傲,毁了你的一切,只有这样,也只能这样。”
“哈哈哈!”
好似期盼总有实现的那一天,且那一天近在眼前,贺渊突然笑得狰狞起来。
他探身缓缓朝床上的裴清之逼近,伸手去握对方肩膀,神情是裴清之从未见过的疯狂。
“也只有这样,你将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只有我,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那也不能去,哪也去不了,乖乖的做我笼子里精养的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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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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