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祯进了军营,有帝王宠爱,就连一向置身事外的霍元柒也另眼相看,怀京的风向自然变了,可谁也想不到那位太子殿下还没威风起来,他自个又病倒了。
“我不……不要……不是我,不,不是,我不想,不要…不要…逼我。”
“这…为什么?对不起,你不该轻信我的,骗子是没有信誉的。”
李昱祯犹如旁观者,站在一旁,被迫地观看近日早已数百遍来回放映,令他痛苦万千的画面。
那令他沉痛的梦境快要将他这个人给摧毁,究竟是谁,非要使用如此手段来逼他?来回的折腾,毫无忌惮地压迫着他的神经,他明显快要撑不住了。
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乘人不背,洞穿那人的后背,短短几分钟,又极像是隔了很久,对面那人长躯微僵,似乎没想到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李昱祯想要看见那人的脸,总觉得这个背影好熟悉,他甚至不由得伸出手臂。
那人愿意将后背留给他,显然是十分信任,李昱祯手中拿着御剑,对准那人的宽厚的后背,除非这个人不是他,是穿越前的李昱祯,这个罪孽也便不是他的。
李昱祯睁开眼睛,身上手心全是冷汗,他也不清楚是何缘故,连着做了两天噩梦,被噩梦缠上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便是陈情,鬼神之说,又不是一个人,谁会相信?
他受过高等教育,扪心自问,不曾做过伤天害理,让人不容宽恕的大错,可脑中时而出现的模糊记忆,却总让他感觉好像对那个人心中有愧。
那明明不是他的罪恶,他的心脏却像是被粗长厚重的藤蔓束缚,脖子又好像被一双大手遏制住,沉痛如水,却又动弹不得。
一眼扫过四周,仍旧身处军营,可他都有点不敢睡觉,一闭上眼全都是血淋淋的画面,脚底横尸遍地,那人要来向他索命,瘆地他全身难受,睁着眼睛,再困也是毫无睡意。
他根本不敢闭眼,眼下的乌青更显憔悴。
李昱祯半梦半醒之时,总觉耳边有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从地狱里拉出,霸道如他,暗沉微哑的声音带着低低的愧疚,无奈沉于梦魇,李昱祯纵使强迫亦睁不开眼。
他这一醒,牵动了怀行,怀行见状忙出帐叫过医师诊治,脉象趋于平稳,医师起先觉得有人在饭食里加了**散。
李昱祯温顺的看着他,眼神却淡淡的,怀京对着他的眼神亦是阴冷,犹如暗处藏着的毒蛇。
医师一阵心悸,随后又生硬的换了口径,这两日没醒是情绪太激动加之身子弱受了寒凉,是陈年旧疾,这次情绪起伏过大才致,安心调养数日,身体自可康复。
送走医师,怀行低垂着眼,伴在身侧。
“传我令,此事由旧疾所致,不必再查,怀行,父王忧心国事,此等小事无需再惊扰父王,怀行,你奉父王的命令,护佑我周全,如今我缠卧床榻,你可清楚我的意思?”
怀行沉闷着脸,沉默半天,最后微微颔首,此人确也听话,虽然身形魁梧,令人胆怯,可不仗势威胁作乱,这也正合李昱祯心意,留着这样个人在身边,他也安心。
本就不想早起锻炼,这也算因祸得福,李昱祯不愿纠缠,说完,莫名想到了霍元柒,因而问道。
“怀行,这两日我意识混沌,除了你可还有谁来瞧过我?”
“太子殿下,没有别人,只有属于一直陪在您身侧,寸步不离。”
可能是自己虚构,沉溺于噩梦之中的人本能自救,李昱祯不当一回事,哦了声。
他的精神依旧不济,撑着清醒的意识,脸上已露疲态,“怀行,你下去休息吧。”
怀行脚步没挪,盯着李昱祯看直直的跪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太子殿下,请恕罪。”
李昱祯躺在床上,挑了怀京一眼,他有意将人收为己用,也是,怀行武功虽好,但这不是他的人,墙脚不好撬动啊。
“哦,随你,但孤要静养,你在门外守着吧。”
这次,怀行倒是十分听话。
李昱祯卧病,远在府上的各个兄弟各有法子,都得到了消息,为首的便是上次从霍元柒那里受气回府的李昱鎏,此刻心中得意极了。
“殿下,霍将军或是不想干涉朝政,他和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早就达成共识了吧?这次太子生病,是在霍元柒的军营里,莫不是有人故意挑拨他们两人?”侍从刘蒙说道。
李昱鎏眉骨一蹙,冷漠的笑着,“他霍元柒想的倒是美,既然他都不顾念什么情谊,我又何必再自取其辱,他想扶着烂泥,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怀京城内谁人不知太子李昱祯尊贵娇纵,这不就病了,他可太显眼了,最近风头太盛,能不能活着走出军营还未尝可知。”
刘蒙劝解道:“殿下,英虎卫都是霍将军的亲信,我们要是出手岂不是容易被他察觉?”
李昱鎏摇了摇头,吩咐道:“谁说我要出手了?传信告诉他们几个,可要藏好了,你亲自去,每人送去一份家书,再警告他们,要是被发现了,就自己了解。”
说完,李昱鎏又笑了,似乎前两日吃瘪的气都给发了出去,谁让咱们这个太子体弱多病呢,没准那天又死在那榻上了。
“我们为什么要替人着急,没拉拢来霍元柒就罢了,可不能慌了阵脚。”
“是。”刘蒙停顿片刻,问:“那霍元柒…殿下可还要争取?”
李昱鎏眼里闪着傲人的光芒,对刘蒙毫无顾忌的说道。
“你以为我这些年苦心经营,他对我不理睬,我还要去贴他的冷脸是为了什么?毕竟我和霍元柒有这一层关系在,怀京城百姓知道,陛下知道,大哥他们知道这就够了。”
“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我们只需要替他们添上一把火,不着急,总要等火苗先起来再隔岸观火,浑水摸鱼。”
李昱鎏所说的隔岸观火,其中一人便是嫡子昱奕。流汕卫大半可是他母亲的心血,要是贤圣皇后去世的早,这皇位怕是非他莫属。
他要是想争,无可厚非,贤圣皇后出身高贵,朝中支持他的臣子也是最多,论嫡论长论贤,昱奕他都当之无愧。
李昱迩生母难产而死,只比昱奕晚了几个月,被贤圣皇后养在膝下,最支持昱奕的莫过于他这个兄弟。
“大哥,你是长子,父王怎么能让他去军营,还把御剑赐给他,李昱祯那日出宫的时候还特意把剑锋露在外面,拿着那个御剑,招摇地出宫,神色得意洋洋,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生怕旁人不知事父王赐下,枉我之前被他那张脸给欺骗了,以为他真的无心王位,大哥,莫非父王真的想让把那个位置交给他。”
昱奕沉默良久,说道:“他是太子,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李昱迩沉闷着坐下,灌了自己一盏茶,“他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跟大哥那可是差远了,我原以为父王要他做你的磨刀石,想来是我错了。”
昱奕神色教人看不出:“父王属意谁,谁就能坐那个位置。”
李昱嗣沉默良久,朝昱奕看去,“大哥,他要是个无福之人,父王也不能阻止意外的发生。”
李昱迩不等昱奕开口,抢先开口:“四弟说得对,大哥放心,军营之地,人眼杂乱,难免出现奸细,太子殿下只是无辜受了连累。”
军营说到底是霍元柒的地盘,他的军队没敢有贼,要查他卧病原因,目光当然放在另外两支军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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