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水花飞溅过后，苏铭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活动，哪怕拼死反抗也不过在尼楚的手上留下伤痕，整个人还是被他们绑上石头，扔进了河水中。
强烈地窒息感让苏铭想要挣扎，可他的身体还是被沉重的石块拖着，向水底坠去。
濒死时刻，他思绪越发混乱，想到了许多——
他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就会被冠上伪名，成为神庙的傀儡。他的爱人……奥卢斯，苏铭不敢想象，他会因失去自己而怎样悲痛。
明明你来到这个时空只是一场意外，但是他在这里却拥有了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苏铭不甘心就此死去。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河水开始涌入他的口鼻，死亡的恐惧笼罩了他。
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眼前时而黑暗时而白亮，苏铭甚至感觉到自己并非在水中，而是躺在冰冷的床上，眼前是医院白色的墙壁。
难道——一个想法在他心底生出，苏铭的精神骤然受到刺激，他竭力想要保持清醒，耳边响起了电子仪器的声音。
“滴滴滴！”
黑暗终于全部散去，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部，苏铭猛地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上。
他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眼神陌生地看着周围，直到身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苏铭！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苏铭疑惑地转过头去，许久之后才辨认出，那竟然大学时候的舍友。
在水中濒死时冒出的想法终于被证实了，他竟然因此回到了现代。
如果说是刚穿越到罗萨的时候，有人告诉苏铭可以回到现代，苏铭当然是高兴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那个时空中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了愿意付出一切的爱人，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真的无法接受，骤然失去了他们，想到永远不能再见到奥卢斯，苏铭心痛得根本无法呼吸。
“苏铭？苏铭你怎么了？”舍友看他神情麻木，有些担心地喊着他，并且按铃叫来了医生。
很快医生护士就站满了整间病房，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苏铭因为头部受到撞击，造成了脑震荡可能带有一定后遗症，需要继续观察。
画框掉落导致他受伤，相关负责人也赔付了医药费，苏铭又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这段时间以来，他反复地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也在反复问着自己——他在罗萨的那八年，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会不会只是他在昏迷时，所做过的一场梦？
刚开始苏铭完全否定这个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现代生活又是那样的真实，让他不得不自我怀疑起来。
但每个夜晚，望着窗外夜幕中的月亮，苏铭就会想起奥卢斯的脸，那些快要溢出心脏的爱意，不可能只用一场梦得借口就抹杀掉。
于是在苏铭终于可以出院的那一天，他终于做出了大胆的决定，他花掉了打工所积攒下来的所有钱，买了一张前往古罗萨现在所在地的机票。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一趟，去验证那些回忆究竟是真的发生过的，还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到古罗萨千年后的地面。
苏铭没有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直接按照查到的攻略，前往了建在古罗萨遗址附近的考古博物馆。
现代人其实对于古罗萨的研究并不算深入，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只存在于各种古书记载里，直到去年才真正挖掘到了遗址。
其中最为出名的出土文物，就是之前老教授在课堂上展示过的，奥卢斯雕像。
出租车停在了博物馆的门外，已经是下午临近闭馆时分，游客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夕阳照在戈壁滩上，大片被挖掘出的残垣断壁像是镀了一层金色，恍惚间可以想象得出，千年前的辉煌。
苏铭的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扑在了考古遗址外侧的围栏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的的建筑，想要找到哪怕一丝与记忆中相关的点。
可这太难了，千年的风沙与泥土抹去了太多太多，无论他怎么看都是徒劳。
苏铭还是不死心，在闭馆前进入到了展厅里，快速寻找着与奥卢斯、神庙，甚至是匹匿战争相关的信息。
玻璃墙后，一件又一件文物的出现，让苏铭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些器物虽然陈旧，但确实是他熟悉的模样。
“从出土的泥板文字上，考古人员解读出了更多关于奥卢斯的信息。”
电子屏幕上播放着有关的宣传片，虽然是英文，但苏铭还是能够听懂大部分。
“根据记载他一共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
苏铭愣在了原地，刚刚才泛起的一点激动，像是瞬间被冷水浇灭了。
是在自己死去后，奥卢斯又娶了其他人，有了其他的孩子吗？
还是说，一切都是自己虚幻出来的梦境？
苏铭竟然不知道，究竟哪个结果更令他难以接受。
“但是关于他的王后，目前尚无定论，但考古队在已经出土的奥卢斯雕像附近，勘测到了另一尊雕像的存在，专家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王后的雕像。”
苏铭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必要继续找下去。
但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空荡的展览廊尽头，传来了那个苍老得令他想要落泪的声音：“孩子，过来……”
是老祭司！
苏铭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他只是本能地追寻着那个声音，向着展馆深处走去。
大厅中的灯光陆续熄灭了，广播中传来即将闭馆的通知，但苏铭却完全没有听到，他只是继续走着走着。
终于，他来到了展厅的中心，几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围绕着高大的玻璃墙，而在那玻璃墙后所摆放的，正是那尊奥卢斯的白色大理石雕像。
苏铭停下了脚步，扬起头看向奥卢斯的脸，是记忆中他看过千百次的模样，刹那间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真的不能接受过去的八年，仅仅是他的梦境。
可现在明明奥卢斯就在他的眼前，却再也无法拥抱他，无法亲吻他，因为他们之间已经相隔了千年的时光。
“孩子……”
老祭司的声音再次响起，苏铭立刻擦去眼泪，焦急地望向四周，但到处都只有冰冷的展柜，并没有老祭司的身影。
就在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出现了幻听时，却发现奥卢斯雕像外的玻璃墙上，映出了老祭司模糊的面容。
苏铭终于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按在玻璃上，失声痛哭起来：“老祭司……您真的在吗？”
“求您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孩子，别哭。”玻璃的倒影中，老祭司伸出了手，像是要抚摸苏铭的头：“只要你希望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
苏铭摇着头，艰难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老祭司慈爱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霎时间展厅里仅剩的小夜灯也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最后的几盏，连接成了两条路。
一条通向展馆外，还能看到绿色的exit标志。另一条则通向展馆更深处，那里陈列着一幅出土壁画，即使过去了千年，火红的色彩依旧鲜明。
那是苏铭亲手绘出的神明。
“孩子，做出你的选择吧。”
苏铭怔怔地站在原地，几近崩溃的情绪变得异常平静，他抬手擦干了眼泪，最后仰起头看了眼仍旧伫立在黑暗中的奥卢斯雕像。
然后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答案已经在心中了，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展馆的深处，一步步向着那手托火种的神明而去——
窒息感再次降临，冰冷的河水呛进苏铭的口鼻，只是这一次，绑在身上的石块好似消失了，四肢也不再麻木。
苏铭尽可能地屏住呼吸，竭力向着水面上扑腾，可他实在不会游泳，直到最后的氧气耗尽，也没能浮出水面。
好在这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捞出了水面。
久违的空气终于降临，苏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可当他抹去脸上的睡，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可他看到的却并不是华尔达宫后的河面，而是一艘看起来十分陈旧的大船，三个面色不善的人正围着他，不远处还有许多衣着破烂的奴隶。
苏铭立刻警惕起来，思索着自己可能是顺着哈特河被冲到了下游，而这里似乎是一条贩卖奴隶的船，于是就试着开口：“谢谢你们救了我。”
“如果你们能把我送回华尔达宫的话，我会付给你们丰厚的报酬。”
谁知那三个人听后，却爆发出了恶意的笑声，其中一个伸手捏住了苏铭的下巴，用看待货物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脸。
“小美人，我们可去不了什么华尔达宫。”
“不过我相信，即便不把你送去那里，你也可以为我们换来丰厚的报酬。”
苏铭：所以，我要生三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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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