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回到古罗萨的时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很不幸的是,他被困在了奴隶船上,即将作为奴隶被贩卖出去。而他醒来后没多久,就得到了另一个难以接受的消息——
距离老罗萨王死亡,奥卢斯登上王位,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来奥卢斯是怎么度过的?他们的孩子又怎样了?
太多的问题日夜折磨着苏铭,再加上奴隶船条件的艰苦,他很快就生病了。几个奴隶主本来想把他卖个好价钱,可看着他越来越虚弱,以为他活不下去,就干脆把苏铭扔到了最底层的船舱。
不过苏铭还是凭借着,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狄涅,回到奥卢斯与孩子身边的信念,艰难地活了下来。
直到昨天,他才从另一个奴隶那里听来消息,他们被来自狄涅的商人买走了,大船正向着都城开去。
苏铭的心底生出一点希望,只要能到狄涅,他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就这样,大船又在河上漂流了小半个月,他们这些奴隶才被用麻绳绑着手,一个一个地走出船舱,来到了地面上。
购买奴隶的商人赶着他们,向狄涅城中走去,五年的时光让这座都城又换了模样,石板路宽阔又平整,数不清的店铺开在两侧,所售卖的货物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东方的陶器与丝绸,大陆之南的宝石和香料,还有许多即便是苏铭都叫不上来名字。
各国的商人汇聚于此,民众更是多得挨挨挤挤,远处还能看到宏伟的王宫与神庙,处处都是繁华的气息。
这些年来,奥卢斯真的有将罗萨治理得很好,苏铭在心中暗暗赞叹着。
他们这些奴隶很快又被转卖给了另外的贩子,两方正在交接时,却听到街道上传来喧哗声,紧接着许多侍卫将民众们隔开,长长的金色号角吹出雄浑的声音。
是罗萨王出巡了!
苏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要挤到路边去,可双手又被麻绳紧紧地牵住,只能焦急地望着道路。
民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在欢迎着君主的到来,鲜花被抛向空中,出巡的队伍终于缓缓经过。
是他!是奥卢斯!
五年后的奥卢斯头戴金色的王冠,身披华丽衣袍坐在大象背上,他的面容依旧英俊深邃,却比记忆中更加成熟,多了君王的威严与冷酷。
而他的腿上,坐着一个小小的男孩,正满眼好奇地到处张望,偶尔忍不住回头向父亲询问什么。
也只有在这时候,奥卢斯的神态才会露出少许温和,但很快又会变成那个不苟言笑的王。
苏铭已经热泪盈眶,那是他的爱人与他的孩子,他大声呼喊着他们,可声音很快就被民众的欢呼声所淹没,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巡的队伍远去。
街道重新恢复了畅通,奴隶商贩的交易还没有结束,苏铭无力地坐在路边。
他安慰着自己,至少这五年里奥卢斯与孩子都过得很好,自己已经来到了狄涅,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他们。
可只是刚刚人群中那一眼,思念就完全将他吞噬了,他实在太想太想他们了,太想太想回到他们身边了。
“你是王的狂热拥护者吗?”一个比较相熟的奴隶挨到了苏铭的身边,跟他聊起天来:“我刚刚看你喊得那么投入。”
“……算是吧。”苏铭点点头,然后看着出巡队伍离开的方向:“你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我之前被卖到狄涅过一段时间,”那个奴隶点点头,然后说道:“他们应该是去火种神庙了。”
“小王子是火种神明的恩赐,每个月初王都会带他去那里,祈祷王后能够早些回来”
苏铭还想再问下去,但他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只是将头深深地迈入膝间。
之后的几天里,他又和其他奴隶一起,被倒卖了许多次,而最后一次,他们来到了苏铭曾经熟悉的地方。
斗兽场。
其实在奥卢斯成为罗萨王后,已经下令不再允许人和兽类厮杀,但贵族和奴隶主们却不肯放弃这一刺激的活动。
于是人兽相斗的活动,转到了夜间秘密进行,观众虽然不如之前多了,但收取的费用却极为可观,并以此延伸出了赌博。
苏铭等人就被卖到了这些奴隶主手中,连续三个夜晚,每天都有七八个奴隶被挑中,投放入斗兽场中,跟野熊或者狮子搏斗。
奴隶们大多被虐待已久,又吃不饱饭没有力气,当然打不过野兽,统统被它们撕碎了,没有一个能回来。
苏铭只能一边向神明祈祷千万不要轮到自己,一边想尽办法从斗兽场逃走。
可惜这次,神明没有再庇佑他,第四天的夜晚,他和另外六个奴隶一起,被选中去与狮子搏斗。
“就是这里?好多人哦。”阿维德迈着小短腿,牢牢地跟在奥卢斯的身后,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都是来看奴隶斗兽的呀?”
“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吗?”
奥卢斯听着儿子喋喋不休的提问,忍不住转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告诫道:“别乱说话,不然我这就叫人把你送回王宫去。”
“哦。”阿维德不敢惹父亲生气,乖乖地闭上嘴巴,但是小脑袋还是转啊转地到处乱看。
奥卢斯有些后悔带阿维德过来了。
前段时间阿维德的克莱文得到了教师的夸赞,按照他们的约定,奥卢斯就要答应他一件事情作为奖励——这是当年苏铭还在时,两人偶尔说起以后怎么教育孩子定下的。
即便当时苏铭只是随口一提,但奥卢斯这些年来还是执行了,无论多么忙碌,都有好好的照顾他们的孩子。
这次阿维德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奥卢斯带他夜游狄涅城。
虽然他们一直在狄涅城中居住,但是随着奥卢斯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除了每个月例行去神庙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王宫玩了。
于是奥卢斯就答应了阿维德的这个要求,父子两人从傍晚玩到了深夜,就在他们即将回到王宫时,却发现今晚本来没有活动安排的斗兽场外,却聚集着不少人。
奥卢斯警惕地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于是就给了其中一个人三枚金币,问出了这里私下举办奴隶斗兽的事情。
这项活动已经进行了不少日子,却并没有人来检举,肯定有一些贵族或者官员的庇护。所以奥卢斯为了摸清情况,就打算先带阿维德混进去看看。
而此刻父子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后半生都在庆幸这个偶然生出的决定。
斗兽场的沙地又一次被鲜血染红,奴隶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苏铭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瑟缩在铁笼的栏杆边,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上场。
铁笼被打开了,奴隶主狞笑着挑挑拣拣,终于还是一把拽住了苏铭的衣服,将瘦弱的他拖了出来。
“就你了,拿件武器吧。”
苏铭看向地上堆放的破烂,根本没有一件可以真正用来对抗狮子,只不过是添加几分刺激罢了。
但他还是尽量选出了一把能用的刀,然后就被推搡着,来到了斗兽场的入口。
沙地上的鲜血还没有干,上一个奴隶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被喂了药物的狮子正撕咬着半根手臂,等待着新的猎物。
苏铭的腿已经软了,他回想起数年前,还是少年的奥卢斯就是在这里杀死了狮子,那些记忆依旧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那么,他可以吗?
苏铭自嘲地笑了笑,他十分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就连提起手中的刀都觉得吃力,更不用说杀死狮子了。
如果再死一次,他又会回到现代吗?老祭司又要再来引导他一次吗?
苏铭感觉有些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到了狄涅,都没能真正地与奥卢斯和孩子团聚,就又要分开了。
通往斗兽场的门被打开了,奴隶主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推了出去,苏铭被迫来到了场地之中,坐在周围的观众立刻爆发出呼声,而狮子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苏铭咬牙迫使自己保持冷静,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这并没有起到作用,那狮子还是大吼着露出森森白牙,向着他步步逼近。
苏铭死死地握住了手中的刀,可面临猛兽时的本能恐惧,却还是让他止不住抖动,他甚至已经能够闻到狮口中的腥臭。
近了,近了,狮子作出了攻击的动作,蓄力向他扑来。
而就在这最后时刻,斗兽场周围的观众们,却突然发出震惊的呼声,有人矫健地从席位区翻越而下,跳到了斗兽场中央。
苏铭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高大健硕的、令他无比熟悉的身影,就那样挡在了他的面前,夺过他手中的刀刃,在狮子扑上来的瞬间,自血口捅穿了它的脑袋——
狮子发出痛苦的吼叫,垂死地挣扎着,牙齿划破了奥卢斯的手臂,但奥卢斯没有给它任何伤害苏铭的机会,双手掰着狮口将这巨大的猛兽,狠狠地摔了出去。
这时候斗兽场中已经有贵族认出了他,有的惊恐地想要偷偷逃离,有的赶紧下来查看情况。
但奥卢斯的眼中,却只剩下那个他日夜思念至疯狂的人。
“苏铭,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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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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