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4日河南开封

恰逢周末，楚潇潇一大早便被父母的争执声吵醒，她烦躁地蒙上头想要继续睡，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是快递的电话，好好的懒觉又泡汤了。

楚潇潇带着一肚子火气起了床，拿手胡乱拢了拢长发，半眯着眼撅嘴进了洗手间，出来后勉强精神了点，睡衣都懒得换直接出门去拿快递。

经过父母身边时，听到楚母的一声唠叨：“几点了才起床，好好的女孩子邋遢成这个样子。”楚潇潇翻了翻眼皮又当了耳旁风。下楼拿了快递，碰到隔壁楼的阿姨，拉着她明面上关心实则八卦地问东问西，楚潇潇硬着头皮繁衍了几句，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甩掉她上了楼。

还没到自家楼层，楚潇潇便听到家里传来父亲的笑声，她心里直犯嘀咕：“不是吧？这才多一会俩人就握手言和了，还笑成这样？”

随后是母亲热情地招呼声：“来来来喝茶。”这是来客人了？好不容易休个周末还这么不让人消停，楚潇潇皱眉顿住脚步，她实在不想回家去应付这个叔叔那个阿姨。

“多谢伯母。”一个晴朗温润的男声客气道谢。

楚潇潇的脑子轰的一声：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是展昭？不可能，他来的话怎么不提前给她打电话？楚潇潇看向手中，只有快递，手机被她落在了家里。

楚潇潇轻轻推开虚掩的家门，一道目光正朝她看过来，深邃的眼眸中隐带笑意，居然真的是展昭？

楚潇潇睁大双眼，惊喜不已，她几步跨进屋，扔掉手中的快递，喜不自胜地抱住展昭：“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咳咳，”一旁的楚父干咳了两声。

展昭尴尬地推开楚潇潇，郑重向楚父楚母言道：“晚辈一有时间便来拜访伯父伯母，”他看向楚潇潇温柔笑道：“也来看望潇潇。”

楚潇潇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朝思暮想的人，脸上挂着傻笑。

楚潇潇那副花痴的样子落在她父母眼中，心底极为不是滋味，看来他们的宝贝女儿对这个展昭果真一往情深，可是他真的靠得住吗？他们得替这傻丫头好好把关才行。

楚父示意展昭坐下，楚母则来到楚潇潇身边要拉她回卧室，楚潇潇挣脱掉母亲的手不肯跟她进屋，楚母气不过狠掐了女儿一把，低声道：“臭丫头，你还穿着睡衣呢。”楚潇潇这才意识到不妥，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展昭一眼，不情不愿地跟着母亲进了卧室。

楚父的目光落在展昭带来的几样东西上，一幅画，一盒冬虫夏草和一盒燕窝，随便哪样拿出来都价值不菲，他心中虽然震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展昭扫了一眼，并不以为意，语气淡然：“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楚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转移了话题：“电影拍完了？”

“是。”展昭答道。

楚父靠坐在沙发上尽量让气氛显得轻松：“那这次可以休息几天？”

展昭苦笑道：“只有今日一天。”这倒是实话，展昭确实是趁休沐之日才来的。

“就放一天假啊。”楚父有些吃惊：“那你不回家探望你的父母？”

展昭垂眸神色黯然地开口：“晚辈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

楚父坐直身子，正对上楚母同样惊愕的眼神。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楚母看向展昭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同情与悲悯。展昭轻摇了摇头。

“你是福利院长大的？”楚父又问。

未待展昭答话，楚潇潇抢先一步，不满地嚷道：“爸妈，你们查户口呢？”边说边拉着展昭向自己房间走去：“我们那么长时间没见，有好多话要说。”

展昭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画：“给你买的。”

“真的？”楚潇潇又惊又喜，拿起画对展昭说：“去我屋里看。”二人就这样将楚父楚母晾在了客厅。

楚潇潇迫不及待地打开画卷：“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画？”

展昭则趁着楚潇潇欣赏画作的空，细细打量她的卧室，小小的房间拥挤且凌乱，除了床和衣柜外，最显眼的便是窗台上的书和各种绘画颜料还有立在窗边的画架。

展昭走上前，目光停留在那副画上：夕阳西下，树影草色朦胧，一位身穿淡黄衣衫的女子斜倚在小楼栏杆上，微风吹起她的裙裾，她眉目中隐带哀愁，正要将酒杯送至唇边。

“考考你，能不能看出我画的是哪首词？”楚潇潇凑到展昭耳边轻声道。

展昭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毛笔蘸了墨汁：“你这画还没有题词，我帮你题上吧。”他抬笔写下的正是柳永的那首《蝶恋花》。

楚潇潇得意笑道：“这么说我画的还不错。”待展昭写完，她晃了晃手中的画大惊小怪地问：“你居然搞到了宋初董源的山水画？是真迹吗？”

“公孙先生说是。”展昭实话实说。

楚潇潇改为双手捧着画，两眼开始在屋内四处寻找，嘴里念叨着：“我要找个地方把它挂起来，每天看个百八十遍，说不定哪天我的画艺也会大增。”

展昭被楚潇潇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最终选定挂在床对面的墙上，美其名曰每天早晚要用大师的画作来涤荡心灵，精进画艺。

二人挂完画，楚母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潇潇啊，你去买点菜，中午留小展吃顿饭吧。”

楚潇潇想也不想地回道：“算了，我们一会出去玩，在外面吃。”

虽然楚父楚母极力挽留，但楚潇潇还是坚持拉着展昭出了门。

“唉，这孩子。”楚母忍不住又叹气，她坐到楚父身边拿手肘捣了捣丈夫：“你说这个小展到底是不是坏人啊，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楚父也有些糊涂，但心里更多的是气恼，他右手无意识地敲打着茶几，语声透着无奈：“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他哪怕是个杀人犯，我看你那宝贝女儿也会死心塌地跟着他的。”

“杀人犯？不至于吧？”楚母吓得声音都变了。

“哼，谁知道呢？”楚父自嘲地笑笑：“本来想继续问问的，那臭丫头拼命拦着，连机会都不给我们。”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楚母搓着双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楚潇潇可顾不上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沉浸在展昭专门来找她的喜悦之中，不住地看着展昭傻笑。

展昭被她看得面上发热，四下里张望了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你专门来看我，还给我带了礼物，我当然开心啦。”楚潇潇笑得眉眼弯弯。

展昭的内心因着楚潇潇的笑容变得无比柔软，他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柔声道：“你是我女朋友，我自然要来看你。”

楚潇潇笑意愈深，她挽着展昭手臂靠在他肩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潇潇，我的来历你打算一直瞒着你父母吗？”展昭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楚潇潇敛了笑容，撅嘴道：“不然怎么样？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只会更加不同意我们交往。”

展昭歉然开口：“是展昭的出现给你惹了这许多麻烦。”

楚潇潇扭头看他，极为认真地回答：“是我自己要喜欢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展昭伸手轻点向她眉心，嗔道：“你呀，总有奇奇怪怪的道理。”

“我不管，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你陪我到处玩，第一站游乐场，我要坐过山车。”楚潇潇不由分说拉着展昭便走。

“过山车？那是什么车？”展昭奇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楚潇潇故意卖关子：“反正我一个人是不敢坐的，现在有你这个武林高手保护我，我是不会怕的了。”

展昭又笑：“这么说展某今日护花有责喽。”

展昭以为过山车和汽车火车一样最多外形大小有所不同，等真正站到面前时才明白为什么楚潇潇说她不敢坐了。

载满人的车厢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沿着轨道忽上忽下忽而倒立，耳边尽是车上人们的惊呼声，展昭咽了口唾沫，头皮隐隐发麻，他看了看身边的楚潇潇。

楚潇潇一脸无辜地朝他耸了耸肩，展昭清了清嗓子，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一趟过山车坐下来，展昭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倒不是有多怕，而是多少有些紧张，再加上担忧楚潇潇，一开始她的尖叫声几乎要震破展昭的耳膜，到后来便渐渐安静似是没有力气再叫。

车停下时，展昭见楚潇潇脸色煞白，双唇也没了血色，他吓坏了，轻推了推她肩膀，唤道：“潇潇，你没事吧？”

楚潇潇双眼慢慢有了焦距，她撇撇嘴差点哭出来，展昭忙扶她起身，楚潇潇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酸软地几乎站立不稳，展昭无奈只得架着她来到一旁。

楚潇潇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忙推开展昭摇摇晃晃来到垃圾桶边干呕起来，展昭既心疼又好笑，他去买了瓶水见楚潇潇吐得差不多了忙递给她，楚潇潇打开漱了漱口，摆摆手嘴硬道：“就是有点头晕，吐是因为早晨没有吃饭。”

展昭不由有些恼火，轻声责备她：“你说你这是何苦？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早饭，腹内空空还非要来坐这个，于身体有损不说还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楚潇潇将被风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盯着展昭看了好一会，最后翻了翻眼皮小声嘟哝道：“还真像我妈，这么爱唠叨。”

展昭无声地叹了口气。楚潇潇看向手中的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展昭：“对了，你哪里来的钱买东西的？”

展昭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楚潇潇：“剩下的都给你吧。”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楚潇潇双眼恨不得瞪脱框。

展昭说得却极为轻松平常：“我就在大宋随便带了样东西来，就卖了这些钱。”说完不等楚潇潇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牵了她手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楚潇潇机械地被展昭牵着往前走，脑子里却早已铺开了未来的康庄大道：展昭从北宋拿来的东西那都是古董啊，随便一卖就够她工作几年的了，那是不是代表她以后什么都不用干，就在家里喝喝咖啡画个画什么的就行了呢？

楚潇潇咧嘴笑着心里乐开了花，等回过神来发觉快要出了游乐场，她猛地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地道：“先不忙吃饭，我还有一样没有坐。”

“你还想坐什么？”展昭耐着性子问道。

楚潇潇伸手一指道：“那个，摩天轮。”

展昭顺着她的手望过去，一个正在缓慢转动的巨型圆环落入他眼中。

摩天轮的转动速度要慢许多，展昭放心不少，他与楚潇潇进了一间轿厢，后面还有人要跟着进来，却被楚潇潇又是打手势又是陪笑地拦在了外面。展昭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进来？”

楚潇潇一脸神秘：“他们进来干什么？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展昭微笑摇头，真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摩天轮缓缓上升，楚潇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而展昭的目光则很快被外面的景色吸引过去。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开封城的全貌。”楚潇潇给展昭介绍，她的双眼却极为专注地盯着展昭后背，始终不肯抬头往外看。

展昭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迟疑着问道：“你不敢看外面？”

“谁说我不敢，”楚潇潇反驳道，迅速探头往外扫了一眼，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忙一把抓住展昭手臂，闭眼缓了缓才道：“我就是有点头晕。”

“你……”展昭简直不知要如何说她了：“既然怕又为何非要坐呢？”

“为了炫耀啊，”楚潇潇小巧的下巴微抬，晶亮的眸子直直看进展昭眼睛里：“沈晓婧总笑话我胆子小，既不敢坐过山车，又不敢上摩天轮，哼，”她双唇俏皮地嘟起：“这次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

展昭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楚潇潇又看了一眼手机，狡黠一笑，踮起脚尖凑到展昭耳边轻声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

楚潇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展昭脸颊，痒痒的麻麻的，展昭面上烫热得厉害，心跳加快，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传……？”

楚潇潇柔软的双唇轻覆过来，将展昭的话堵在了喉间，她的唇如此清甜，展昭很快便沉迷其中，难以自持。他贪婪地撬开她的贝齿，勾缠住她的舌，肆意吮吸，双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似要将她娇小的身躯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之中。

轿厢的温度变得灼热起来，愈发激烈的亲吻让楚潇潇浑身无力，呼吸困难，她轻推了推展昭，展昭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双唇。

楚潇潇垂着头，双睫微颤，脸色绯红，她语声娇羞地开口道：“传说就是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两个人亲吻便会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展昭微微一愣，无限柔情溢满心田，他将近在咫尺的人儿再次拥入怀中，下巴轻蹭她的发顶，生平头一次生出永远留在这里陪着她的念头来。

“潇潇，”展昭思量良久，终于艰难地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等包大人过世，展昭就来陪你好不好？”

“好啊，”楚潇潇微笑着回抱住展昭：“我说过多久都会等你的。”

展昭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将楚潇潇抱得更紧：“你父母那里要如何交代？”

楚潇潇埋首在展昭颈间，胸腔中早已被甜蜜和幸福占据，任何其他的都早已不再重要：“放心，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最后都得听我的。”

现代生活长了点，分两章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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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何日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