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 皇宫
展昭遇刺后第五日夜，赵祯在御书房宣召包拯觐见。
包拯行礼后恭敬立于一旁，赵祯批完几本奏折后，揉了揉眉心，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轻叹道：“这几日朝中有大臣不时上奏说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行刺，简直置我大宋国威于不顾，必须早日捉拿凶手归案，可朕命禁军和刑部调查了几日仍旧没有刺客的半点下落。包卿，”他抬眼看向包拯：“你说此事是否是辽国人所为？”
包拯面色肃然，拱手道：“微臣当时并未在场，事后亦未参与调查，不敢妄加揣测。”
“那包卿不想替展护卫报仇吗？”赵祯追问。这些天他一直在等，等包拯主动来告诉他展昭的下落，可并没有。赵祯的心头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他盯着包拯眸光暗沉强忍怒气。
“微臣当然想，这些年微臣视展护卫如子侄一般，他如今身死微臣悲痛不已，可此事皇上不让微臣插手，微臣也莫可奈何，但微臣相信皇上定会还展护卫一个公道。”包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赵祯终于恼羞成怒，一把将手边的茶杯掷在包拯面前，怒斥道：“你们开封府的人究竟要瞒朕到什么时候？”清脆的碎裂声立刻惊动了守在门外的秦力，他忙唤道：“皇上发生何事？”
赵祯不答，一双眼睛落在包拯身上，面上阴晴不定。
包拯忙撩袍跪倒在地沉声道：“微臣惶恐，不知皇上所指为何？”
赵祯冷哼一声，向包拯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朕亲眼见到展昭中箭后消失，遇刺身亡不过是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以及维护展昭最后的颜面，你还在这给朕装糊涂吗？”
包拯心知再也无法掩饰，俯身下拜语声诚恳：“启禀皇上，并非微臣有意欺瞒，实是此事太过荒诞离奇，微臣怕皇上不能相信。”
赵祯望着书案上晃动的烛火，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展护卫偶然之间得到一枚护身符，这枚护身符上书置之死地而后生，它能在展护卫遭遇生命危险时护佑他避开死亡去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包拯平静道来：“展护卫在辽国卧底时被耶律仁先的手下追杀，也因为护身符的庇护死里逃生，后得益于那陌生世界一位高人的相助才在一日内赶回京城的。”
“护身符？陌生的世界？高人相助？”赵祯喃喃重复道。
包拯心中亦是忐忑难安，他不清楚那些小人到底是如何在皇上耳边挑唆的，也不清楚他的话皇上到底能够相信几分。
“包拯，”赵祯缓缓开口，语声冷漠没有一丝起伏：“你把朕当成了迷信邪术蒙昧无知的昏君了吗？若小小一个护身符能有如此神力，传出去我大宋岂不是要妖术盛行？长此以往皇室的威仪何存？”
包拯暗叹了口气，皇上果然是不信的，为今之计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盼展昭若是回来皇上能对他网开一面。
“皇上，这些年您还不了解展护卫吗？他无数次历经艰险出生入死只为了替皇上分忧，保护一方百姓平安。他卧底辽国几个月千辛万苦取得证据，若没有护身符和那位高人的相助，他早已身死异乡，又怎么可能回到大宋揭穿通辽投敌之人？又怎么可能只身前往辽国除掉张青，解我大宋危难？”包拯腰板挺直跪于地上，一字一句真心实意掷地有声。
赵祯心中忽地一阵烦躁，怒吼道：“够了！”这些话平日里赵祯或许还听得进去，而今听起来却只觉得刺耳：“这不是他可以肆意使用邪术，蔑视朝纲的理由！”
“皇上，”包拯眼含热泪，再次俯身下拜，痛心开口：“臣恳请皇上体谅展护卫鞠躬尽瘁尽忠为国之心，切莫相信身边小人的谗言啊。”
赵祯怒极反笑：“包拯，展昭去了哪里，是生是死，会不会再回来你我都不知道，你却在这里为了他如此顶撞朕，朕看你的胆子是愈发大了。”
御书房的争吵声不时传到门外秦力的耳中，他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展昭再不回来包拯怕早晚会因触怒皇上而被治罪。
“秦公公。”一声冷冽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秦力身形先是一僵，继而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他动作僵硬的回过头，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大红官服，面色虽然苍白唇角却挂着鄙夷的笑容。
秦力惊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开口：“展展昭，你果然回来了。”
展昭冷笑道：“展昭不回来又怎能看到秦公公的下场？”
秦力怔忪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奸笑道：“展护卫怕是自身都要难保了吧。”说完，扯着嗓子通报道：“启禀皇上，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求见。”
一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击中御书房中二人。
包拯阖目长叹：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赵祯则惊得自龙椅中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挺直的身影步入御书房，展昭如往常一般低眉敛目跪倒在地，恭敬言道：“微臣展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展昭扫了一眼地上的茶盏碎片，长松出一口气：幸好及时赶回来了。
赵祯的目光则落在展昭胸口的一片殷红上，想到那夜的情形，他嘴角一阵抽搐，眸光晦暗不明，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半晌方道：“展护卫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回皇上，微臣被刺客所伤一直昏迷不醒，直至今日方才恢复神智。”展昭垂眸答道，他刻意瞒下了赵祯射伤自己的事实。
“是吗？”赵祯重又坐回龙椅，神情有些许放松，他继续问道：“那展护卫是在何处养伤的呢？”
展昭猛地抬眸，与赵祯四目相对，眼中神色俱都复杂难辨。
“展护卫，本府已将护身符之事禀明皇上，你勿需再隐瞒。”包拯拱手道。
“微臣借助护身符之力在生死关头去到一处神秘之地养伤。”展昭如实回答，他心知包拯道出实情是对皇上仍抱有希望，然而包拯却不知出箭射杀他的正是这位坐在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帝王。
“是不是在那神秘之地还有一位世外高人相助展护卫啊？”赵祯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不然微臣的伤势不会恢复的这么快。”展昭知道无论他怎么回答皇上都不会再相信他，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皇上，此事与包大人无关，他年事已高，还请皇上体恤允他起身回话。”展昭恳求道。
“皇上，展护卫句句实言，还请皇上念在他这么多年舍生忘死的份上网开一面。”包拯也继续为展昭求情。
赵祯的右手无意识地敲打着书案，不时抬眼去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赵祯的手停止了敲打，向展昭摊开手掌道：“护身符呢？拿来让朕看看。”
展昭与包拯对视一眼，自怀中掏出那枚珍贵的护身符，起身双手递与赵祯，重又跪回在地上。
赵祯将那护身符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又展开其中的符咒，轻声念道：“置之死地而后生。”面上仍旧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么一枚小小的护身符能救展护卫于危难？还能带你去到神秘的世界遇到一位世外高人？”他把玩着手中的护身符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世外高人难不成就是展护卫的心上人？那位展护卫怎么也不肯带来见朕的姑娘？”
“是，非是微臣不肯带她来，而是不能。”展昭猜不透赵祯此刻的心思，但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赵祯重重一掌拍在书案上，怒不可遏道：“简直一派胡言，朕现在就烧了这护身符，止了这荒谬的邪术。”说完，毫不犹豫地将护身符凑近烛火。
“不要！”包拯和展昭齐齐开口阻止，却已来不及，眼见那枚小小的护身符很快便化为灰烬，展昭心痛如绞，手捂胸口，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来人，”赵祯面沉似水，扬声道：“展昭使用邪术，死而复生，欺君罔上蛊惑人心，将他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很快便有两名禁军进殿将面如死灰毫无反抗的展昭拖了下去。
“皇上，展护卫是无辜的，皇上。”包拯嗓音沙哑嘶喊着，赵祯却如没听到般径直出了御书房，秦力一甩拂尘跟在了赵祯身后，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
包拯绝望地回到开封府，他神情委顿瞬间如同苍老了好几岁，踉跄着下了轿子，被早已等在府门前的公孙策上前扶住。
“公孙先生，展护卫他……”包拯目光悲戚语声颤抖。
公孙策宽慰道：“大人，我们回府再谈。”
公孙策与包拯一路来到书房，扶包拯坐下后，他命张龙赵虎守在门外，他则合上门来到包拯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展护卫方才回来过。”
“当真？”包拯一把抓住公孙策手腕，狭长双目闪过一丝希望：“他说了什么？”
“他说……”公孙策的声音更低了：“既然敌人如此恶毒，连圣上都被蒙在鼓里，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包拯沉吟道：“展护卫的意思是假装敌人阴谋得逞，他们忘乎所以之际定然会露出马脚。”
公孙策点了点头：“展护卫已经交代王朝马汉务必要盯紧秦力，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苦了展护卫，他重伤未愈，而且他的护身符已经被皇上烧了。”包拯语声中不无担忧。
公孙策神色黯然地回答：“展护卫确实要吃些苦头了，不过他说过请大人放心他定会处理好此事，大人只需装作悲伤过度卧床不起即可。”
包拯无奈，只得一声长叹应了下来。
天牢中，换下囚服的展昭抬首望向窗外的明月，不知不觉间竟又到了月圆之时。
展昭轻轻闭上双眼，唇边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不知远在千年后的她是否已然安眠。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摊开的右手上，那枚沾满血迹的护身符静静躺在掌心中，苍白消瘦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千年后，楚潇潇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心神不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掏出手机搜索展昭。
结果一出来，楚潇潇腾地坐起身，果然展昭回去后历史再一次被改变了：他乱用邪术起死回生，被宋仁宗关进了大牢。
楚潇潇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滑落，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这瘦弱而无助的姑娘身上。
想到韩剧里的歌词：相同的天空下，不同的时间里，我们纠结不清悲伤的爱情。确实有些悲伤，悲伤的我都快写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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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引蛇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