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岫儿被栗荒宁这句话噎住了，目光几个闪动之后，忽然笑道：“栗道友，不知还记不记得之前的承诺？”

栗荒宁因为万岫儿这反常的一笑，心里直发毛，“承诺？什么承诺？哪个承诺？”

她一连抛出数个问题，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万岫儿便提醒她：“栗道友说过，只要我能让师尊出手，你就要送我一份礼物。”

听到这个，栗荒宁呵呵一笑，“这个自然，我可是言而有信的。”

万岫儿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说：“那好，这份礼物可得由我自己挑。”

栗荒宁心中大呼上当，但是当着卿世虞的面，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表示同意，还酸酸地称赞了一句：“万道友当真是机灵。”

万岫儿摆摆手，“谬赞谬赞啊。”

卿世虞静静地看着这二人，并不说话，但是万岫儿凭直觉，认为自家师尊是高兴的。

“二位，请跟我来。”

栗荒宁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开口说道，接着就在前方引路，这一次没有飞行，大家都是步行。

森林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低矮灌木生长艰难，只有些不成气候的杂草，遍地皆是腐朽的落叶。

本来，这种地方应该会有小动物出没的，但是栗荒宁直接将金丹修士丹气外放，吓跑了方圆数里之内的活物，所以倒也没什么东西敢上前来骚扰。

只是这样一来，万岫儿想看到野生的妖兽，也是不可能了，她时不时观察一下卿世虞，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算起来，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就是卿世虞跟万岫儿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偶尔发生点儿什么不一样的事，她的表现总能万岫儿觉得自家师尊在吃瓜。

对，就是那种一本正经地想看八卦的感觉。

卿世虞气质上偏清冷，自带神秘气息，但是说话时声音偏软，稍显气势不足，再加上很多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总是正正经经的样子，这些结合起来，形成了独特的气质。

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万岫儿脑海中：她的师尊，似乎有点憨啊。

这个“憨”不是贬义啊。

试想一下，一个清冷强大的师尊内心是个憨憨，这是什么反差人设？

万岫儿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小说的设定，小说毕竟是小说，需要不断的想象才能拼合出某些场景，但是真人摆在面前就不一样了。

当万岫儿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卿世虞身上瞟的时候，终于让师尊大人忍无可忍。

“你在看什么？”卿世虞轻声发问，是一如既往地正经。兴许，她真的只是好奇。

“啊？没什么。”万岫儿下意识就想敷衍过去，但是对上师尊那探究的目光，这胆子就不知怎么变得肥硕起来，居然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是因为师尊好看。”

前面的栗荒宁，兀然停住了脚步，肩膀轻轻颤动着。

卿世虞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居然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说，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这下子万岫儿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双目乱瞟，就瞧见栗荒宁肩膀颤动的幅度有点大，不由正色问：“栗道友，还有多久才到？”

“再走一刻钟。”栗荒宁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压得死死的，倒是听不出什么异样。

但是，凭直觉，万岫儿敢肯定栗荒宁这女人已经笑抽了，她暗暗发誓到时候一定要此人体验到什么叫“肉疼”。

其实万岫儿可以用卿世虞压制栗荒宁的，但是她不愿意，她就是不愿意自家师尊直面这种“歹人”。

她，万岫儿发誓，要保护好自家师尊的纯洁心灵。

接下来的一段路，三人皆是默默无言，直到——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三人面前，在阳光无法落下的密林深处，静静地待在那儿。

“这是什么东西？”万岫儿惊呼出声。

一汪清泉，像是无根的浮萍，悬在距离地面大约一米的位置，咕咕地往外冒着水，但是没有一滴水落在地上。

因为它们在距离地面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忽然就消失了，像是折断掉入另一个空间，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来。

以这汪清泉为核心，直径三米之内，居然全是沙子，那种河边的细沙，带着水汽，很湿润。

在沙子范围之内，不但寸草不生，就是一片树叶也没落下，它好像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似的。

“这就是秘境的入口。”栗荒宁此时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当年留下的禁制逐渐失效，就成了这样子。”

栗荒宁说完，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小的树枝，朝那清泉方向一扔，令人惊奇地一幕便出现了。

那根树枝飞到沙子上方，距离地面不到半米的时候，速度为之一变，居然像离弦之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没入细沙之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岫儿连眼睛都不敢眨，看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因为她原本以为会有更神奇的事情发生，没想到就这？

在修仙界，这也不算什么吧？

或者是幻术，或者是空间之术之类。

万岫儿这段时间，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修仙世界，不会那么大惊小怪了。

“此幻术中加了一件空间法宝，威力强了三倍。”许久不说话的卿世虞忽然开口道，她随手掐了个法诀，打在那一汪清泉之上，只听一声轻吟，周遭的景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哪里还有什么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三人分明处在一个湖边沙滩上，目之所及，是一个直径约五百米的湖泊，湖水极清，可见湖底景致，只是越往湖中心越深，以万岫儿如今的目力，也看不真切。

连绵起伏的丘陵顶着苍翠草木，将这个湖泊圈了起来，在湖泊与草木之间，是一大片干净的细沙。

万岫儿狠狠地踩了几下脚底的沙子，很软，那种触感透过鞋底传到心头，相当真实。

天上没有太阳，只有大片大片的云，还有风，风吹着白云变化万千，经过湖面时，带起一阵涟漪，扑到三人面前时，带着微微的腥气。

万岫儿对血腥之气极为敏感，当即眉头一皱，“师尊，这是什么地方？秘境入口？”

卿世虞道：“不错，这才是真正的秘境入口。”

万岫儿环顾四周，又问：“栗道友，你说的那妖兽，莫非在水里。”

栗荒宁点头道：“不错，据说镇守此地的乃是一头开启灵智的黑蛟，实力相当于元婴期。”

元婴期？万岫儿差点儿翻了个白眼，虽说她对自家师尊的实力有信心，但是师尊毕竟是以“金丹修士”面目示人，这栗荒宁找金丹去打元婴期黑蛟，这用心是否不良呢？

但是，万岫儿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卿世虞是怎么金丹战元婴的，心里一下就矛盾起来，居然就这么忘了出言谴责栗荒宁。

“喵——”

来到这里之后，小奶猫踏雪就变得很兴奋，在万岫儿和卿世虞二人肩膀上跳来跳去，别看她小小一只，这弹跳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踏雪——”

万岫儿严肃地唤了一声猫的名字，把小家伙拿在手上，任由她喵喵叫。

卿世虞过来摸了摸踏雪的小脑袋，对万岫儿说：“好好看着猫。”

说完，卿世虞直接御空而起，飞到了湖心上空，并指为剑，往下一斩，锐利剑意切入湖中，就像切豆腐一样，直接将湖水分成两半。

“吼！”

一声怒吼自湖底深处传出，震得大地抖动，湖水四溅，接着，一条超过二十米长的黑蛟冲出水面，直奔卿世虞而去。

那黑蛟气息强大，刚一露面，万岫儿就觉得心悸不已，周身灵力居然有些混乱，她心中一急，赶紧运转灵力，这才好些。

小奶猫踏雪则是难受得喵喵叫起来，声音凄厉。

这时候，栗荒宁抬手划出一个白色光幕，将二人一猫护在其中，隔绝了外面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强大气息。

踏雪安静下来，抱着万岫儿的手指蹭来蹭去。

万岫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看栗荒宁，注意力转向湖面上空，寻找卿世虞的身影。

那身绣有银色暗纹的白袍在空中是那么地显眼，面对黑蛟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显得那么轻松，甚至还有些戏弄猎物的意思。

万岫儿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心想自家师尊就是厉害，偏偏栗荒宁那张嘴又在此时说话了。

“哎呀呀，虞仙子就是厉害，不过跟一个元婴期的黑蛟打得有来有回，这是在积累战斗经验吗？”

万岫儿狠狠地瞪了栗荒宁一眼，原本想说几句呛话的，念头直转之下，却说道：“家师不过金丹期，恐怕不是这黑蛟的对手啊。”

“身为虞仙子的独苗苗，对自家师尊这么没信心？”

“我这不是担心吗？金丹战元婴，有几成胜算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万岫儿说得太大声了，卿世虞那边听到了，反正从这一刻开始，她对黑蛟的打法就改了。

一分钟后，卿世虞拿着那条黑蛟的妖丹回来了。

“多谢虞仙子，这黑蛟的尸体你还要不要？”

“道友想要，便拿去吧。”

“多谢虞仙子。”

栗荒宁撤去白色光幕，冲到对面沙滩上，开始处理黑蛟的尸体。

卿世虞径直走到万岫儿面前，“你认为我会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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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