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既然问了我姓名,那你也得告诉我你的。”
秦婉音说。
“这是自然。”
“小姓寻,后名歡語。”
秦婉音听后:“歡語,意为欢声笑语。”
而后又想了想,再度疑问:“我竟从未听过姓寻的门户。”
“家中官员位阶低等,自是正常。”
旁边的沈若大吃一惊。
“李家独女,竟如此谦虚。”
寻歡語并不清楚,她一无所知。
但很巧的一件事,在现代,她的爸爸也姓李。
“那为何还姓寻。”
沈若回:“她随母姓。”
这四字,引得在场人惊呼,竟然还有这等妙事。
又一件事情可以确认,在这个时代的家庭身世应该没有多大的改变。
于是应承下来:“沈妹妹说的是,家中父母恩爱,姓与我们不过小事。”
秦碗音不解:“真是稀奇。”
沈若却否认:“错了?”
寻歡語疑问。
“应该叫我姐姐,寻妹妹。”
……
“各位秀人该出门了。”
随后,寻歡語看着各位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全都在整理着装。
寻歡語便退回原为,问道其他三人:“是不是现在的家庭与现代的一样啊。”
邵满月说:“应该是,因为我旁边的小丫头,话特别多,我就问出来,是一样的。”
程悦也点头:“我有记忆的时候,不是在车上,而是快要上车,确实是同一个。”
并且补充:“而且说话的方式也一模一样,就除了穿着,其他都没变。”
接着文思也说:“我不清楚,清醒后我就在宫门前了。”
“真奇怪,即是穿书,又给我们安排好了身份,还都与现代如出一辙。”
寻歡語接着说:“我老是觉得像梦,但是我们四人又怎么可能做同一个梦。”
文思宽慰道:“好了,别想了,这件事总会有结果的。”
邵满月也点头:“是呀是呀,而且现在基本上也能确认大概剧情了。“
“重点是怎么脱离剧情,不要受摆布与控制。”
秀女们按照房间站成一排,接着便是统一前往前方的宫殿,进行初试。
先是检查外观,面部起伏,五官匀称,不可有污秽在脸上点缀,再有形体,不可过分敦实也不可过分纤细,讲究的就是匀称二字,最后便是姿态,走路仪态需佳,举止也应张弛有度,应是温婉娴熟的模样,这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
一批人进入,剩下的人需等待。
程悦懒懒散散站在人群堆里,转头和后面的人说:“那么多人,应该不至于那么残忍,把不入选的都杀掉吧。”
寻歡語肯定道:“而且大部分都出自官员,若是都残忍杀害,恐怕这个王朝都要颠覆。”
“嘿。”程悦想到了一个主意:“那我们随便找点泥土,往脸上一抹,那么脏,我就不信这还选的上。”
寻歡語摇头说着不可:“脸上有污泥,还是人为,你知道会给你冠一个什么罪名吗?”
“啊。”
“大不敬之罪。”
程悦不解:“我又没在皇帝面前这样。”
邵满月在旁边怼到:“管你的,只要你有尾巴,一逮一个准。”
“但是我们可以走得稍微别扭一点,或者口齿不清一点,再不济就反应慢一点,迟钝一下。”
程悦彻底转过身,大大的眼睛装满疑惑,长着嘴巴似是口水都要流出,问:“啊,你说什么。”
寻歡語当真以为没有听清,正想再度开口解释一遍。
对方笑了起来:“是要这样迟钝嘛。”
“你真是的。”
瞧着真瞒过了寻歡語,便放肆地笑了起来。
文思正想提醒,要注意一下。
谁知,一个木球,直直击中程悦肩膀。
程悦瞬间感受到疼,怕是肩膀处都起了红印子。
“谁?谁在打我。”
程悦立即向木球来的方向看去,随即,寻歡語包括旁边的人,都被这声音影响。
也看了过去。
只有嬷嬷在一旁喊道:“做什么,都站稳妥点。”
而此时她们望向树上,一个约莫十五十六的少年,正保持着弹射弹弓的姿势,一只脚踩在扬起的树枝,呈现出马步的姿势,一手握住弹弓,一手正准备再次发射。
值得注意的便是衣着,亮丽的黄,上面清晰地看见金丝勾出的龙纹。
这是皇帝,也可以说是那本书的男主。
众人都还没反应的时候,外面传来喊声。
一个头戴乌纱帽,穿着青布圆领袍的人,小跑着赶来,一边跑一边说:“皇上,怎么在树上,快下来,别摔着了。”
听见此声,所有人齐齐跪下,说着参见皇上。
被迫下跪,实属无奈之举,寻歡語不甘情愿也将双膝磕于地。
内心期盼早点离开着荒唐之地。
那位太监到达树下,手又成怀抱的姿势,对着上头说到:“奴才在下面接着皇上。”
皇上虚起眼睛,叹了口气,然后直接在树枝上坐着,背靠在树干上。
“你真是蠢,就你能接着我,还不快拿个梯子来。”
“好咧,好咧,奴才这就去。”然后又小跑的离开。
这下皇上的视线又回到了她们身上。
弹弓在空中飞舞。
“你。”皇帝指向她们的方向。
“不守规矩,嬉皮打闹,成何体统。”
双手怀抱,一副随意的姿势:“还不脱下去,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四人如遭雷劈。
四日目瞪口呆地盯着,做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还请陛下三思。”
寻歡語颤抖着抬起手,膝盖向前磨蹭了两步,隔着布料擦破了皮,血迹染入裙摆。
似是在用生命逼迫她们就范,逼迫她们不得不遵守着高低等级。
然后并没有用,她们惋弃尊严却还是未能换来一丝怜悯。
“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真是碍眼。”
“谁要是再求情,那就便一同下去吧。”
此话一处,鸦雀无声。
“那就便放她出宫吧,初选尚未开始,若此时出宫,定会传的沸沸扬扬,到时也应如死了一样,还不用脏了陛下的手。”
“如此不好吗?”
小皇帝瞧了一眼,便阻止了即将说出的话。
取而代之的是:“婉音?”
“是我。”
树上的那人很激动,甚至想直接从树上跳下来。
知道行不通,便张望着,这梯子怎么还不来。
暗骂了一句:“这腿真短。”
“陛下觉得此计如何?”
他笑着看向秦婉音:“那便行吧。”
蜡烛突然出现微光,还没高兴,感谢的话还未说,又听。
“那便把她关入大牢吧。”
……
邵满月想起身,寻歡語知道她会冲动,便立刻按住。
并在身旁说到:“先度过此劫,活着最好,我们之后在计划。”
然后,几人互相捏着拳头。
抑制住心中的愤怒,眼睁睁看着程悦被押走。
“梯子呢。”
之后再度传来跑步步伐的声音,和喘气的声音。
梯子是来了,不过还来了一个让他闻风丧胆的消息。
“摄政王,到!”
树上那人瞬间大惊失色,在树上慌张地喊道:“还不快拖走,把人拖走。”
又对着门廊大喊:“狗奴才,梯子怎么还不来,真想让朕在这摔死啊。”
而在下方跪直的秀女也没有好到哪去,这明明只是初选。
为何连着几个大人物都临到着。
额头堆积了汗水,双手紧握也打着颤,还时刻在内心提醒自己不要犯错。
像是黑暗即将笼罩,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事情,只能时刻忌惮着自己的小命是否能保住。
程悦已经拖走了,寻歡語低着头脑袋嗡嗡作响。
看来,她们并不是这个故事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是其中的一环。
命运要求她们必须入宫,要让死亡于她们密切相关。
这不就是**裸的绑架吗?一种不问意愿一棒子敲晕,强迫的到来。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严厉不容忽视的声响响起,声音低沉压抑,同样感知到的还有历经沧海的沉稳,和不容拒绝的压迫。
寻歡語抬眼,黑紫衣足以震慑气场,衣服雕刻蟒蛇纹路,无不彰显权力之上,头顶玉冠,工整且严肃,在配上那如乌云密布眉头,阴暗恐怖。
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呼吸也谨小慎微。
只听得见,他扣动白玉扳指的声音,和他腰间两个相配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
寻歡語微微抬起头,对方的模样尽收眼底。
却不成想,那双眼睛也落到了她的身上,四目相对,寻歡語迅速避开。
但她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望向这里,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
走进来的那张脸如此熟悉。
那张脸,自己早已看过千遍万遍。
他是万衍。
而此时,看见了文思和邵满月同样震惊的神情。
她才确认不是幻觉。
树上的万衡左摇右摆,看着万衍进来才道:“兄长。”
“不是在给朕挑选妃子吗,那不得由我亲自过目。”
万衍招呼着把梯子拿过去,便说:“自有陛下过目之时,切勿操之过急。”
梯子递过去了,万衡却迟迟不肯下。
万衍看懂,便手挥舞一下。
那个着急盲慌的小太监却不知其中意。
“啊?”
摄政王身后服侍的太监,及其无奈,叹了口气便越过他,向众人喊道:“遮眼。”
于是纷纷有了动作。
这下万衡才乐意下来,于是所有宫人,围堵在梯子下的一小方土地,所有人抬手,招呼着陛下小心,就像是在接什么至宝一样。
而寻歡語依旧在意为何面前之人会是万衍,难道是巧合,又或许他也来到这个地方?
于是将遮住的衣帘向旁边扯了扯,露出一只眼睛,再度望向那身着黑袍的人。
可是,还没仔细打量,那人的眼神再度望了过来,有预谋的直接入了她的眼中。
寻歡語迅速躲闪,衣帘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瞧不见,刚刚对视那人嘴角上扬。
“陛下,请吧。”
“行行行。”万衡甩着胳膊,大摇大摆地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记得把婉音给我留下。”
“要看不见她,你们都得给我人头落地。”
此话一处,寻歡語背后发凉,不禁打了个冷颤。
嬷嬷恭敬地说着是是是,将两座大佛送走,在座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起身后,寻歡語面向前方,不敢转头,声音传向邵满月和文思:“看来,我们是离开不了了。”
她们两个随声附和,邵满月安慰:“没事,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寻歡語沉重的叹了口气,就再度将衣袖中的玉簪插入发丝。
初试即可公布,合格从左门出,反之则走右门。
几人顺利通过,便回到最初的房间商量对策。
她们围坐在一边,寻歡語率先询问:“你们见着那个人的模样了是吧?”
邵满月格外激动:“对,见着了,不会万衍导师也是穿过来的吧。”
文思判断:“我觉得不像,除非是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不然不会那么熟练,并且那么熟悉。”
寻歡語点头,但还是说:“但还是想确认。”
“如果他也是穿越而来,对我们也有帮助,至少能够将程悦给救出来。”
邵满月:“也不知道程悦怎么样了,肯定不安逸。”
“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寻歡語扯过话题:“好了,不要想这些了,我们该想想怎么接近那位摄政王。”
“若不是万衍,就不能打草惊蛇了。”
文思想了一想:“既然这是一本无脑小说,那我觉着一些规律我们还是可以合理利用。”
邵满月举了例子:“就比如,摔倒必接吻,遇难必相救,带个黑布就绝对看不出?”
寻歡語笑了笑点头:“我们可以试一试。”
“正好,我们还未向这本书的女主角道谢呢。”
寻歡語和文思将秦婉音单独叫了出来。
“何事?”
寻歡語双手合并,放在额前鞠了一躬:“今日多谢妹妹出手相救,若不然,恐怕今日便会血痕遍地。”
“我并未帮你,我只是想多和衡哥哥说几句话。”
“而且,你们也不必当心,衡哥哥乃佛心,不会残忍杀害。”
“那也应当谢。”寻歡語于是又重复了一边动作。
说完,又问:“可否请秦妹妹帮一个小忙。”
“你说。”
说着,文思将邵满月牵出来,寻歡語顺势问:“秦妹妹认得她是谁?”
此时邵满月将头发全部盘起,嘴上还贴了胡子形状的黑布,及其简陋。
可秦婉音却尖叫起来,大喊有男子进入。
见状,寻歡語迅速扯过那些伪装的装饰,并道起歉来。
还好尖叫声并没有引起人来,秦婉音看见面前的人。
有些惊讶,她丝毫没有生气,拿过那个假胡子在邵满月的脸上比划。
十分惊奇地说:“当真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变,就贴了个这个,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寻歡語三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人经过几天时间,打探了各路的消息。
知道了摄政王的住址,并且还清楚摄政王的名字就是万衍,于是把握又多了几成。
同时打探到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摄政王喜用现摘现采的新鲜花瓣沐浴,所以亥时会让宫人送花瓣,那是唯一一次外部宫人可以进入的时间。
她们偷了一身太监服,推三阻四,最后商量寻歡語伪装前去,其他两个在门口打掩护。
于是,寻歡語在亥时时刻顺利进入,并且也如她们所料想那样,并未一人发现问题。
几人拿好装有花瓣的盆子排好进入。
也是进去才知道,不是如传言那样,这些花瓣不是给万衍沐浴所用,而是给一只鸭子。
他们挨个将盆子里的花瓣倒入池塘。
于此同时,寻歡語也在酝酿。
就当自己将其放入之后,说到:“巴拉巴拉小魔仙全身变。”
这是邵满月的主意,她认为没有哪个现代人不知道这句话。
此话一处,都安静了,除了在旁打水的鸭子。
总管大人连忙上前指责,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只需屏息等待最终的审判。
“你在说什么?”空中雷霆炸闪。
寻歡語心碎一地,不过还好,临危不乱。
迅速说出托词:“这是我们家乡话,意为平安健康。”
寻歡語有些苦涩,回过神才知自己有多瞎编乱造。
“抬起头来。”
寻歡語还是有些心虚,害怕被发现,所以一直是低着头说话的。
可现在只能抬头面向他,呼吸也暂停,手心抓得更紧,留下了指痕。
寻歡語仿佛听见了心跳的声音,整个人呈现出高度的紧绷。
终于,在他说出那句:“行了,退下吧。”
寻歡語才从危机中返回,整个人得到解放,心跳也猛烈地释放了出来。
可还来不及安稳,整个人还未完全离开万衍的视线。
刚抬脚走了一步,就听:“你留下,其他人走。”
寻歡語转头,指尖指向的是自己。
万衍身旁的贴身侍卫屹立不动,万衍一个眼神飞去。
贴身侍卫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我也要走?”
万衍轻微点了点头。
如此,便只剩下了他们和一直鸭子。
寻歡語也没有那份紧张,因为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该当何罪啊?”万衍抚摸了鸭子的绒毛说。
寻歡語想跪下恕罪,却听见一声极快的制止。
“站住。”
“费劲心思地进来,还找了身丑衣服来见我。”
“是为何?”
话已如此。
寻歡語急忙说,但却忘记了等级:“万衍,我们想让你帮一个忙。”
万衍眉心挑起,带些惊讶:“哦~”
迅速意识到不对,又改正:“摄政王,小女想求一个恩赐。”
此时万衍的眉心又变了样,阴云密布:“难听。”
“什么?”
随即,再次看向他的时候,面色如常。
“何事?”
“小女想请将我妹妹从牢狱中放出。”
万衍似笑非笑,这让寻歡語琢磨不出是情愿否。
纠结中,终于听见答案:“这是陛下的主意,我做不了主。”
寻歡語也没有什么失落,便思考着其他的计划。
寻歡語不再说话,等待着他放走自己。
就又见他,将刚刚的侍卫招了过来:“太后的后厨,始终没能找到一位心仪的食官,你去找一找。”
侍卫显然并没有做过此类活,再度疑问:“啊?我去?”
“嗯,你去。”万衍肯定。
路过时,就听侍卫疑问:“平时不都是流血的活,怎么回事?”
万衍拖着长袍走了过来。
边走边说:“怎么还生气了?”
说着便将腰间玉佩取下,走到寻歡語面前递给了她。
“拿着这个,没有人敢不放你进来。”
万衍转身,留了一个背面:“省得还要装成这副模样。”
寻歡語低头,摸索着这半枚玉佩。
白玉雕刻,拿在手心的应当是一个中的一半。
周边雕刻云纹,而中间清楚看见是一只鸳鸯。
这是一对鸳鸯如意佩。
常视为定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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