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璃听得入神,不禁为琥珀讲故事的天赋轻轻鼓掌。她想象不出,如今清冷如雪的师父,当年竟也曾与宗主那般快意恩仇,并肩仗剑。
养伤这几日,她没闲着,除了翻阅那些枯燥的基础功法和内功心法,也搜罗了些江湖的事来看。
这日傍晚,她正在房内钻研。忽有弟子传令,宗主召见。花琉璃不敢怠慢,整理衣冠便匆匆前往。
踏入宗主殿阁,一股无形的威压便笼罩下来。一眼便看到了凤凌若,一袭玄色长袍,静坐在高位上。
她眉眼明艳绝伦,似藏江湖风云,唇色嫣红,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仅仅是端坐在那里,便有种磅礴的气场,令花琉璃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恭敬行礼。凤凌若的声音清脆响起,如玉石相击:“伤势如何了?”
“回宗主,已无大碍。”
凤凌若起身,玄袍曳地,缓步走下,自然地拉起花琉璃的手,引着她向殿后走去。花琉璃紧张心跳加速,只能乖顺跟随。
两人在内室桌旁坐下。
凤凌若看着她,目光锐利如能穿透人心:“琉璃,你失忆前,尚有一桩紧要任务未完成。今日告知于你,需你继续执行。”
她语气平缓,却字字千钧:“三个月前,你奉命前往天枢城,目标并非世人所传的白家世子白枫,而是白家至宝——星辰珠。
你得手后重伤,珠子已被你寄存于某处,那地方只认你一人。此事极度隐秘,更关键的是,收取星辰珠的法门,唯有你与白家核心子弟知晓,外人强行获取,只会玉石俱焚。”
花琉璃忍不住插话:“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何收取?”
凤凌若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无妨。见到珠子,你自然便会知道。”
花琉璃有些无厘头:“我还不是不懂”
“据闻,真正知晓星辰珠解法之人,其记忆会被烙印,永世不忘。此为恩赐,亦是诅咒。”凤凌若淡淡道,“你既成功收取过一次,这印记便应在你身上。”
花琉璃似懂非懂,那么玄乎吗?还想挣扎一下:“宗主,我如今实力大不如前,只怕……”
凤凌若却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与不容拒绝:“小琉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这件事,非你不可,我也相信你。”
花琉璃在心中哀叹:变的何止是实力,是连芯子都换了啊!
她只得硬着头皮问:“那……珠子我寄存在何处了?”
“凌川城,阴阳玄天洞。”
启程之日转眼即到。
关于受伤的真相,花琉璃这几日旁敲侧击,拼凑出大概:
她与白枫一同坠崖,被找到时,白枫似乎已无生机,而她虽重伤,却离奇地被本应只寄生于尸体的“三尸蛊”侵入。三尸蛊进化成三毒蛊才是毒药,正因为是三尸蛊。
若非云舟神医恰好云游至此,用白家“落雨散”强行救治,为白家养蛊天才,临时调制的药。
这其中的蹊跷,让她不寒而栗。
琥珀帮着她收拾行囊,打开衣柜,满目皆是灼灼红衣。
“全是红色?这……是不是太显眼了?”花琉璃咋舌。
琥珀点头:“红色可是大师姐的标志呢,葬月妖姬,名动江湖嘛。”
花琉璃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小命要紧,我还是低调点好。”她可不想一出山门就变成活靶子。
更让她心凉的是,原本说好同行的琥珀,因百草堂临时有要务,无法与她一同上路了。
花琉璃顿时苦了脸:“小琥珀,没有你,我怕是出门就得让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琥珀满脸歉意:“师姐别怕,你这几日不是一直在温习功法吗?以你的天赋,寻常宵小定然近不了身!”
提到练功,花琉璃更是欲哭无泪,那些功法秘籍,她根本是一窍不通,没招了。
见师姐神色愈发凄惶,琥珀一咬牙:“要不,我这就去回了百草堂的事!”
花琉璃终究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不能让你为我坏了信誉。你忙完尽快赶来便是,师姐我可全靠你了!”
与师父、宗主拜别后,花琉璃悄然从密道离开了五灵宗。独自踏上前往凌川城的道路,她心里七上八下,对前路满是茫然与不安。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行至一处僻静山道,两名提着朴刀、面露凶光的汉子跳将出来,拦住了去路。
“小娘子,包袱里装的什么好东西啊?”一人□□着逼近。
花琉璃心头一紧,下意识去摸剑,脑中却一片空白,这几日强记的剑招忘得一干二净。
“冷静!这身体的本能还在!”她强迫自己镇定,凝神感应。
就在盗贼伸手抓来的瞬间,她脚下一动,身形如风中柳絮,以一种自己都未曾预料的灵巧步法,倏然从两人缝隙中滑过,头也不回地发力狂奔!
“妈的!跑了!”
“追!”
花琉璃拼尽全力,只觉耳边风声呼啸,速度竟快得惊人,轻易便将叫骂声甩在身后。她扶着树干喘息,心道侥幸:“看来这轻功步法,身体还记得!”
经此一吓,她果断放弃陆路,转而前往码头,雇了一艘乌篷船改走水路。
船行两日,沿岸风光旖旎,但连日奔波加上心神耗费,让她有些萎靡。正倚着船舷昏昏欲睡时,船家老伯递来一个水囊和一块面饼。
“姑娘,喝点水,垫垫肚子。看你这方向,是去凌川城?”老伯状似随意地问道。
花琉璃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含糊应了一声。
老伯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凌川城是个好地方,热闹。不过近来不太平,姑娘一个人小心些。”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哼起一段古怪调子,歌词含糊,但花琉璃依稀听到了“灵”、“安”几个字。
她心中一动,想起琥珀提过的联络暗语,试探着用同样怪异的调子接了一句:“…灵山秀水佑平安…”
老伯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精光,随即恢复常态,呵呵一笑:“对咯,山清水秀好地方啊。”
他不再多说,但花琉璃明白,这是遇到宗门的暗桩了。心下稍安。
船至凌川城码头,老伯在她下船时,像是随口一提:“城西‘有间客栈’,老板娘酿的梅子酒,滋味一绝。”
花琉璃会意,点头道谢。
踏入凌川城,喧嚣热浪扑面而来。她无暇欣赏这古代都市的繁华,到了城西那家看似普通的“有间客栈”。
柜台后,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拨弄算盘。花琉璃走上前,压低声音:“风雨如晦。”
妇人抬头,目光敏锐地扫过她,接口道:“鸡鸣不已。”
她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扬声道:“哟,这位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儿的梅子酒可是招牌!”
“住店,劳烦一间上房。顺便……尝尝您的梅子酒。”花琉璃回道。
“好嘞!阿福,带这位姑娘去天字三号房!”老板娘利落地吩咐伙计,同时不易察觉地对花琉璃点了点头。
跟着伙计上楼,花琉璃稍稍松了口气。总算顺利接上头,找到了暂时的落脚点。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那个听起来就透着诡异的“阴阳玄天洞”。
她推开客房的窗户,望着楼下熙攘的人流,心中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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