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熊千亦住处附近查出石灰粉痕迹,她屋中更是有手套、铁犁皆沾了石灰。如此证据确凿,再难辩解。
可惜了两亩灵田,一夜之间成为废土。
“你是说她独自连夜挖了两亩地?还铺了那些足以毁田的石灰粉?”盛惜灵一脸不可思议,这女子也实在强悍,就算成年男子也未必有如此体力。
这人确实强悍,田璞陶培育灵草刚有起色,就被她一朝毁了暴富美梦。灵田恢复还要数月,每次路过灵田只能干看着,实在是可惜。
“我们木灵根的挖掘技术自不必说,若她种了善于翻地的地下藤,那便更加快速。”田璞陶淡淡回答。她扭头照了照铜镜,将头上试戴的簪子抽出,又换了支素净的白玉茉莉簪。
盛惜灵听罢,脑中无端想象起画面。月黑风高夜,女子站在黑黢黢的田中,两手一挥,厚重绿藤从地里翻越而上,尘土飞了满天……一想到这里她浑身不舒服,洁癖又犯了。
铜镜中的脸清新俏丽,肤如凝脂,顾盼生姿。发上一支白玉簪衬得人更加明丽,只让人移不开眼。
“老板,这支簪子几钱?”田璞陶抚着手中花簪爱不释手。
“姑娘好眼光,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只要五两银子。”一穿戴艳丽的老婆子走到两人面前,好似铺中最夸张的款式都在她头上。
“五两?太贵了吧,姐姐便宜点吧。姐姐人美心善,定会生意兴隆。”田璞陶的樱桃小嘴一顿叭叭,将婆子哄得喜笑颜开。
“哎哟,姑娘真会说话。”婆子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的皱纹足能夹死只苍蝇。“四两半,给你最低价,少一分都不行了。”
“嘿嘿,姐姐真好,我们下次还来你这。”婆子将簪子包好,送两人出了店铺。
两人并肩走在热闹的长街上,街边铺子眼花缭乱,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想到熊千亦凶悍的挖田事迹,盛惜灵眼前一亮。
“阿陶,你们木灵根有这样强的掘土技术,能打井吗?”盛惜灵疑惑道。
“你一个水灵根,还用得着水井吗?”
“总觉得法术出来的水脏脏的,有股灵力的水味。”盛惜灵一本正经,脸上挂着淡淡的嫌弃。
“噗嗤——”田璞陶理解不了什么是水灵根的水味。
“而且温度也不好,总是凉冰冰的,用久了冷得慌。”
每日回到住处,盛惜灵宁愿去几里外的溪边挑水洗漱,也不愿用自己水灵根的法术。
“好好,打井的事我还没做过,不过改日我们可以试试。”田璞陶笑道,这人的洁癖真是无敌,连自己灵根的水都嫌弃。
“太好了阿陶!”盛惜灵抱着她的胳膊一阵乱晃,不知不觉将田璞陶袖中的玉簪晃到地上。
盛惜灵惊叫,不知所措地松开手。
没碎。田璞陶小心翼翼捡起布包,剥开外层软布,花簪仍是完好无损。
她迟疑地举起簪子对着阳光细看。白玉簪子内芯竟是根铜棍,外表裹了层厚厚的乳白硬胶,雕磨成茉莉花开的模样。难怪如此高度也摔不碎。
“假簪子!阿陶,我们回去找那婆子!”盛惜灵气愤不已,那黑心婆子敢把烂胶铜棍当羊脂白玉卖。
两人掉头返回,一路寻到首饰铺。
铺面招牌已有褪色,应是一家老店,怎的还会欺瞒顾客。
“姑娘怎的又回来了?”婆子仍眯着眼谄笑道。
“老板娘,我要退簪子。”
“本店售出不退不换,店里可就剩这一支白玉茉莉簪。”
“你这假簪子哪里值这个价钱,材质根本就不是白玉。”田璞陶将手中发簪一把拍到柜面上。
“这……”婆子定睛一瞧,兀的撇见两人身上的云隐宗腰牌。
“哎哟,您这不是误会了吗?”眼见田璞陶来势汹汹,老婆子眼珠一转,当下便换了神色。“这是店里摆着提防有人摸了去的,姑娘稍等,老身这就给姑娘换一支。”
婆子从柜台下搬出一个红木箱子,解开上挂的红铜大锁,一整箱银钗细软几乎闪瞎两人的眼。
箱底又藏有一小箱,婆子缓缓打开,里面满满摆着各式白玉簪,其中光茉莉簪就有数支。她精挑细选挑出一支,满眼不舍递给田璞陶。
“姑娘,这支可还满意?”
田璞陶轻轻敲击,花簪发出清脆的玉器声。
“这事是老身的不对,给姑娘赔个不是,再赠姑娘一对素银坠子,您莫要怪罪。”婆子语气小心,又摸出一对银耳坠。
“这倒不必,你给我换支真的就是了。”田璞陶仔细瞧着白玉簪,质感确实不同。
这时门口吵吵闹闹进来一群官兵,乌泱泱一大群黑色的官服,铠甲声佩剑声哐啷响个不停。
婆子见状手忙脚乱把红木箱塞回柜台下。
“掌柜的,可曾见过这人?”为首的官兵打开一张通缉令,伸到婆子面前。
“不曾见过。”
“二位姑娘可曾见过?”崭新的通缉令展开在眼前,田璞陶顿时瞪大了双眼。
上面所画之人眉眼俊俏,棱角分明,一双薄情凤眼画得入神。下方一行大字,“线索百两,人头千两。”
这不正是那家药铺老板吗?田璞陶前些天在他店里换了不少灵石。只几日没去,怎会成了通缉犯?
“不知这是何人?”
“此人是魔族余孽,各门派正联合追捕,如有线索定当重赏。”
魔族?他的店怕是开不成了。这下高价卖草的路子又断了一条。田璞陶不禁唉声叹气。
“姑娘这是见过?”官兵见她神色异常,出声问道。
“不……不曾。只是感叹这副好皮囊怎会是魔族余孽。”
黑衣官兵又乌泱泱一群走出门,向下一个店铺而去。
“两位姑娘……可是云隐宗人?”见官兵走远,婆子试探着发问。
二人疑惑,不解地望着她,这婆子问这个做什么?
“姑娘别误会,老身没别的意思,只是自家儿子也在云隐宗,已经数年未见了……”
“老身想请两位姑娘帮忙打听。若是见到他,叫他得空回家看看吧。”
老婆子眼中噙着泪,一提到儿子声音开始哽咽。
“他名字叫什么?我们若遇到定会转告。”田璞陶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不免软下心来。
“好哟,老身大儿名叫向鸿文。方向的向,鸿鹄的鸿,文书的文。”怕二人记不得,婆子又细心写在纸上,递给田璞陶。
“谢谢二位了,谢谢二位了……”
再次走出店铺,两人已是心事沉重。
“惜灵,你说她儿子为什么不回家。”
“若是外门弟子,三年之期一到便要考核,考核不过又定要出宗。”
“她说数年不见,也许是内门弟子吧,内门修炼功课繁重,但也不至于不回家……”
“罢了罢了,随缘吧,门内弟子那样多,能不能遇到还是两说。”
两人不再细想,沿着长街越走越远。
路边的枣泥酥香甜阵阵,她顺着香味望去,眼神一滞,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记忆里什么人曾说过喜欢吃枣泥酥。
对了!是山头那个可恶的白团子!那小东西拿食谱当秘法害自己苦苦查了许久。
这些日子没去找它,也不知解封的事情如何。
“惜灵,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两人一路沿街吃饱喝足,结伴返回宗门。
告别盛惜灵,田璞陶又爬到宗门山顶,多日不见,这次却是以内门弟子的身份到达。沿路关卡拿出宗门腰牌,只觉自己无比帅气。她第一次觉得,这山仿佛也变亲切,连树叶都更鲜艳了。
寻到偏殿前,墙角又生出许多杂草,窗前结出细密的蛛网。
不知何时,白团子嗖一下飞到眼前,欢快地叫道:“你来看我了!”
这灵兽嗅觉极灵敏,田璞陶还未走到近处,它就早闻到枣泥酥的味道。
将包裹糕点的油纸解开,白团子埋头吃了起来。
“小东西,我问你,你知道上次给我的符文古籍是什么书吗?”
“那必然是好东西。”白团子口中塞满了糕点,含糊不清说道。
“唉,你若如此,解封的事还是另寻他人吧。”田璞陶装作伤心失望的样子,轻轻叹气。
毛茸茸的脑袋一顿,歪头看着她。“难道你读懂了?”本想着拿本符文糊弄她,谁想她真译出了含义。
“那书不是什么术法,只是一本极详细的食谱。”
“我不识字啊,我看后山的老头天天宝贝似的抱着,还当是什么好东西。”白团子慌忙解释。
“你怎么还拿人家的东西……”田璞陶无语地嘴角一抽,这白团子真不靠谱。
“不管怎么说,这本古籍不能算数,你想让我解封得再帮我一件事。”
“你说说看?”
“帮我突破修为。”眼下已经进入内门,修为总卡在练气五层也不是个办法,难道要一辈子耗在这里不成。
白团子瞳仁立起,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练气期三层为一坎,你卡在五层倒也说得过去。”灵兽只一眼就看出田璞陶修为,毫不留情开口道,“你这是天赋太低了,我也没办法。要知道我前主人在你这个阶段,只卡了两天……”
眼见田璞陶脸色难看,白团子自觉闭嘴。
“突破修为是随缘之事,我听那些弟子讲两月后宗门举办试炼,你不如去看看?”话锋一转,它尝试着问道。
“宗门试炼?”
“是啊,宗门秘境里藏了那么多好东西,随便寻到一个都够你突破的。”
这宗门里多少年的好东西都堆在秘境中,与其说是秘境,不如说是保险柜。只是其中也关押着无数妖魔异兽,若要寻宝也并非易事。
“我有往日秘宝藏在秘境中,只告诉你一人……”白团子两只圆眼放光,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
日薄西山,寒意爬上山脚。
白团子口中的老头还在石堆间苦苦翻找,一阵搜寻无果后仰头朝天大喊道:“是谁偷了我的古法食谱!”
林中鸟儿受惊般扑朔朔飞出一群,乱叫着四处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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