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希望

“克洛利大人,床上的人醒了!”还沉浸在睡意中的梵冬迷迷糊糊间听到耳边有吵闹的声音,她有些烦躁地闷哼一声,正打算翻个身子换一侧继续睡觉,接下来的声音让她瞬时打消了念头。

“醒了吗?你出去吧,我跟她单独说说话。”随着门嘎吱打开造成的动静,克洛利的声音也出现了,而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人连忙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房间里梵冬一时只能听见不断向床走近的脚步声,和她心脏因紧张跳动的怦怦声。

“好点了吗,孩子。”克洛利温柔的嗓音又响起了,可在梵冬听来与世界上最恐怖的铃声无异,因为她听见刚刚有人称呼克洛利为“大人”。

平白无故被大人物盯上,换作平时梵冬可能还会幻想一人得道,她也能鸡犬升天了。奈何此时此刻她连能不能继续在城堡讨口饭吃都说不定,万一问到她家里的情况,总不能是小说里主角经典标配之父母双亡吧?首先她肯定不是主角,其次原主父母要是还活着那这话就是大不敬,她只会死的更快更惨。

既然无解,那就一装傻二打岔。梵冬开始了她的表演,先是从床上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然后用迷茫又带些害怕的眼神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环境,接着视线看到克洛利,呆愣一下后马上从床上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跑到她的面前说:“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是在吃面包,难道有人在面包里面下毒吗!”

刚刚的提问毫无逻辑,不过这就对了,谁会要求一个小女孩刚醒来思维清晰,逻辑缜密呢?说出来的话就是要离谱中带着荒谬,这样既告诉对方梵冬缺心眼还没脑子,又能把话题重心转移到解释她昏迷的原因,一石二鸟之计!

“孩子别怕,没有人要害你,只是个意外。你刚才吃面包的时候突然噎住,我叫人把你搬到医室,但幸好上天保佑,你竟然从探不到一丝呼吸的情况下,到现在真的醒过来了,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迹,你真是个被上天庇佑的孩子啊。”克洛利非常感慨地说完,梵冬从她的眼神中真的看到了为自己活过来的激动,和...和一种像圣母的温柔?

只一眨眼,梵冬欲进一步仔细辨认她眼中的感情,那股怜悯众生的慈悲看不见了,只有满眼笑意。

事到如今,梵冬本来以为这个封建的时代不会有无私贡献的好人,因为不知为何,就连现实这种法治社会中她也莫名觉得有第三人在病房中一直注视自己,这种时刻遭人监视的感觉很不爽。可看着克洛利那双眼睛,梵冬莫名想亲近她,她不相信有人的眼中可以全是温柔和怜爱,心底是算计和狡诈,如果真的是最坏的打算,梵冬也只有认命,在地府给她点六星好评了。

就在梵冬想抛下一切理智对面前这位和善的妇人诉说她所经历的离奇遭遇,还未张嘴心脏那震耳欲聋的跳动声压住了梵冬的所有冲动,如同一个旁观者似的看她对克洛利编造了全是谎话的解释,等心跳声缓下来,她只能看眼前克洛利的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而为了圆谎,她装作认真地听讲,实际上放在背后左手止不住的发麻、颤抖。

直到克洛利离去,梵冬也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依稀记得自己像个啄米的小鸡,时不时就点头。不过想到小鸡以后终究难逃案板一遭,梵冬仿佛找到了同类,无论在现实还是这个世界,她的头上始终缠绕一条毒蛇,偶尔喷溅出一滩毒液,让浑身伤痕的她生不如死,它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彻底摧毁人最坚强的一块地方。

“那块地方?什么地方?想不起来...”脑中突现的一段话着实让梵冬摸不着头脑,她干脆放弃去想,“怎么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伤春悲秋感觉自己受了多大委屈,明明我是个快乐开朗的小女孩啊。”

这么一想梵冬的身体慢慢又恢复正常,腿不麻手不抖,精神抖擞可以一蹦三米高。奇怪的能量填入到身体里面,她现在活力十足,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

“这个世界是幻觉吗?还是我穿越了?”梵冬开始思考她在两个世界的处境,只能说云泥之别,“在现代世界我是个随时会被绑起来的病人,在这里我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佣人,肯定这里是我穿越的地方啦,哪有梦境这么真实?”

很快理清楚现状,梵冬又开始思考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此时她凭空浮想出一个成语“蝴蝶效应”。这个词令她越想越激动,甚至忍不住心底的喜悦,激动地说:“只要我在这边混得好,那在现代世界的我有朝一日肯定能够恢复自由身,到时候我在这边埋很多金银珠宝,回到现代世界我再一点点拿出来,下半辈子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不就唾手可得吗!”

这个旁人细想找不到一点逻辑的打算实实在在让梵冬有了努力的动力,她现在状态满分,刚刚与克洛利谈话的内容也一点点回忆起来了。

“她问我能不能把提重机改良,这不简简单单吗?先不提本来我就见过现代世界高科技,就算涉及到知识盲区等我穿越回去上网一搜不就好啦,等我名声打响,还会当佣人,整天吃干巴巴的黑面包吗!”

想法一出,说干就干,梵冬立马从床上起身,穿好鞋子,甚至连衣服侧边有一些褶皱都顾不得整理直接跑出门外了。

一位身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在门口透过小窗看到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梵冬,强忍不流下的泪水在看到这一幕后还是一滴滴掉在地板上。

“梵女士,小冬她今天表现很好,没有发病,按时吃饭、吃药,甚至还有力气跟我开玩笑呢。您也放宽心,这个疗法虽然不普及,但成功率还蛮高的,小冬能出生在这么一个开明的家庭里,她的福气可以挺过这一难的,咱们打起精神做好后援,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你说的对,你说得对...谢谢你和何主任还有其她医护人员,知道女儿待在这里慢慢变好我就高兴了,我只是恨自己对她为什么不再上点心,早点带她来医院治疗,要是我能早点...唉。”叫作梵锦的中年女人哽咽,说不下去话了,身体也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察觉到梵锦情绪不太稳定,钟如可扶住她走到走廊的椅子坐下上,不时递上纸巾,静静等待一个母亲平复她那颗破碎的心。

护士准备将第四张纸巾递给梵锦,这时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下意识抬头一看,看清楚来者后贴近锦,附耳道:“梵女士,何主任来了,您有什么疑惑也别老憋在心里,跟主任她讲讲,她是这个异界疗法的创始人,她女儿也在这里治疗了两三年后就顺利出院了,您可以多和她沟通沟通。”

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捂脸的梵锦听完护士说的话,终于肯抬头看一眼快要走来的何主任,她对钟如可连连道谢后就急忙起身去迎上何志鸿的身边。

“您好梵女士,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说,冷静一点,激动的情绪对事情的解决往往没有太大帮助。”边说何主任扶住赶来的梵锦,而在她们的身边正好有一排椅子,又陪梵女士坐下,等待她自己挺过情绪这一难关。

“好的何主任,您说得对,我是家里的主心骨,我得沉住气...”压下心里的悲恸,梵锦抹干净脸上残余的眼泪,往梵冬的病房看了一眼,随后努力朝何主任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您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很棒了,大部分家长家长不会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可您不仅积极带梵冬来医院检查,而且对于我们医生的治疗方法也是十分配合,而且梵冬也没有让我们失望,她已经成功进入治疗最关键的一步了,按照常理讲她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能说出的话有些古怪,甚至令人匪夷所思,但人也会变得生龙活虎,我们这时候只要顺着她的话讲,给予她合理范围内的帮助,她的抑郁情绪会从思想上得到改善,这种治本的方法时间较比其它疗法来说会更长,而且也意味我们医务人员和家长需要费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但这也是治疗抑郁症成功率最大的方法之一了,而且复发的可能性比一般的抑郁症患者会少30%~60%,所以孩子和我们医护人员需要您的配合,同样是母亲我体会过与您一样的痛苦和折磨,可是看着自己孩子像一朵枯萎的花一天天蔫下去,只好逼迫自己振作去当无微不至的园丁细心关照,这种强打精神的艰难我懂,如果您有什么困惑或者不能跟别人说的话,可以告诉我,困惑方面我作为主任多少能解答一点,而苦水我作为与你走过同样道路的母亲,非常理解你的感受,还请尽量不要把这些焦虑的负面情绪传递给孩子,她现在还承受不了。”

被何主任戳到心中最痛苦一块的梵女士本来擦干净的眼泪又像小雨止不住往下落,但这次也只是一小会,她马上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不再踊跃,对何主任停不下地道谢,用坚定的语气告诉何主任她会听从刚刚的话,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管理好她的情绪,作为顶梁柱帮女儿撑起一片天。

安抚好梵女士后,何志鸿朝钟如可挥挥手,示意跟她去旁边讲话。钟如可看到后嘱咐梵锦在她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务必看护好梵冬,才跟上何志鸿身后,两人走了十米左右,何志鸿在拐弯处的一个角落停下。

“如可,今天下午梵冬要去做脑电图、心电图和红外光谱,明天早上先别吃药和早餐,八点去做个血液检查,等全部结果出来了我和其他医生根据检查结果再来给她调整药,所以今天晚上梵冬的药还得辛苦你监督她吃了。”

“好的我记住了,再过一小时梵冬应该就醒过来,到那时候我带她去做今天的检查。”

“嗯,这次醒来最好顺着病人的思路接话,合理范围内的要求尽量满足她,当然假如有过激或者可能有危险的举动记得喊人控制住。还有最重要的,病房里禁止携带的物品还是不能带进去,这是最重要的一条规定要牢牢记住。”

何志鸿最后的一句话语气明显加重,钟如可也十分清楚一个精神病人拿到违禁品的后果会是怎么样的,她再三确认一定严格执行章程后,何志鸿遍转身向另一条走廊离开了。

嘱托结束,钟如可一刻不停歇地赶回203病房外,因为住在这个部门的精神病患者都不能离人的,要不是有梵女士在门口守着,她也不敢离开单留梵冬一个人在病房里。

“小钟,你这么快回来了啊。”梵锦的脸贴得离门上窗子很近,听到护士赶回来紧盯房内的视线才依依不舍移开。

“是呀梵女士,我得好好照顾小冬的,要不是有您在这里看着她,我也不敢离开那么远。”

“真的感谢你啊,明明也是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吧,做事周到认真,人也有责任心,梵冬拜托到你手上简直是我心里最放心的一件事了。

“哎哟您这说的我都脸红了,当医务人员不就得做到对病人负责吗,不瞒您说刚开始入院是小冬的模样我光看第一眼都心疼,但今天她的表现真的很不错,这么多天相处我跟您当母亲的心情也差不了多少,看到她变好心里止不住的开心,早上起来整个人都阳光了好多。”

察觉到面前的女人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情绪又要激动起来了,钟如可马上岔开话题,对她说:“梵女士,大约半小时后小冬就会醒来,主任吩咐我带她去做些常规的检查,您也不要老沉浸在伤心中,趁这时间多看看小冬也好啊。”

钟如可的话让梵锦准备道出的千恩万谢停在了嘴边,她不停点头,又回到门上的小窗,看躺在床上的梵冬。

与钟如可交代完事情暂时先离开的何志鸿把桌上的写有何志鸿的名片倒扣,此时正安静坐在她的办公椅上沉思什么,半晌后从上锁的抽屉中取出一部旧手机,看着样式估摸是**年前生产的了,不过在她的手里这部却屏幕光滑,边框整洁,很明显这部手机在她这里一直得到了很好的保管。

按下开机键后何志鸿把手机平稳放在桌上,从兜里取出她的手机,乍一看这两款几乎一样,不过等两分钟旧手机开机后一个靠密码,一个靠指纹轻易区分了两部的型号。

何志鸿先是解锁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在置顶聊天有一位叫“宝贝”的联系人,她点开聊天框,想了一会,打出了一行字:宝贝,我做的对吗?

发完后三十秒放在桌上的旧手机振动了一下,消息提示上有一条来自“妈妈”的新信息:宝贝,我做的对吗?

而何志鸿的手机也有了一个回信:【自动回复】你的好友已收到,她表示很赞。

看到这一回信的,从进门后始终面无表情的何志鸿总算笑了,眼眶里也笑出了眼泪,她又打了一行字:妈妈知道了,谢谢宝贝。

桌上的手机又发因振动发出响声,何志鸿的手机马上显示了联系人有一条新信息:【自动回复】你的好友已收到,她表示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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