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碧莲~碧莲啊,你娘的安神汤熬好了没啊?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墨迹啊,你娘都醒了。”李公甫不见女儿应答,就出来看看,正巧碰到两个小丫头在交头耳语,“你们两个怎么了?汤药好了吗?赶紧给你娘端进去啊。”
“啊~爹您怎么出来了?我马上就熬好了,爹您等一下哦。”碧莲看着李公甫着急的样子,忙应着。
“爹,您别着急,我看了姐熬的汤药,还差点火候。大夫开的方子都是安神补气的,想来娘无大碍的,您可要保重身体。”碧琳看着接连叹气着脑的李公甫,忙开口劝慰着,“爹是家里的顶梁柱,娘病了,您可不能再倒下啊。”
“唉,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唉,碧琳……你娘她……也是想不开啊。也怪那梁家,不过是发了一笔小财,便不知轻重,得理不饶人,可恨得很。”李公甫想说些什么,可碍于碧莲在场,也只能骂骂梁家解恨。
“就是说啊,那梁家太过分了,都欺到我们家门上来了,真是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碧莲一遍恨恨地开口,一遍扇着蒲扇调节药炉的火。
“好了姐,你也别气了,你再继续煽风点火下去,这药汤就不能用了。爹您也别再着脑了,粱家夫人上门闹事,恐怕粱家老爷不知情,过两日,想来就会登门道歉了。”碧琳看着咬牙切齿的父女两个,忙出声打断两人的怒火,“姐,我来把药端给娘吧,你看看爹,别让他生气气坏了身体。”
“娘,您现在觉得怎么样。”碧琳端着汤药进屋,看着靠坐在床榻上的许娇容,只见才三十许的妇人,一脸惨白,鬓边已泛白发,身材因长期茹素瘦削的厉害。“娘,大夫开的安神汤,姐已经熬好了,我喂给您。”
“是碧琳啊,娘没事,娘只是一时心急,猛然起身间头晕目眩的,不小心就倒下了。幸亏你爹回来的及时,娘躺躺也就没什么了。你哥哥姐姐没事儿吧?没吓到他们吧?”
“没有,娘,爹和姐姐气粱家夫人欺人太甚,至于哥哥,您不是说让他下课回来后抄文章吗?我回来的时候,见他在书房正抄写呢。”碧琳轻舀汤药,送到许娇容嘴边,“娘来,小心烫哦。”
许娇容喝着汤药,便思索片刻,“其实,也不怪粱家夫人……”
“娘,您这就说错了。我和哥哥的母亲是蛇妖没错,可我们的母亲本来一心向道,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更没害过他梁员外,凭什么任由他欺上门来。再者,孩童间的玩笑打闹,也是他梁家小公子心胸狭隘,嫉妒他人才华,自己技不如人,还被自己设的陷阱害了,到好意思让自家大人出面,出言不逊,伤讨受害者人,也不知是哪家的规矩。”碧琳一边喂着汤药,一边分析这件事情的本质,畏惧他人的强大不是他伸手伤人的理由。
许娇容思索着碧琳的话,心下郁气全消。这些年因着弟媳蛇妖的身份,邻里邻居的风言风语不止,自己虽然不甚在意,可到底苦了几个孩子,自己和丈夫又笨嘴拙舌的无从辩解,只能尽量拘着孩子们,不想他们受伤。
“碧琳,还好有你。我一直想着你娘她虽是蛇妖,从来都是帮着你爹医病治人,见过你娘的人哪个不说她慈眉善目菩萨心肠。如今却……难道好人真的没好报吗?”许娇容一时悲从中来,落泪涟涟。
“不是好人没好报,我娘虽也有治病救人,但是中间也因着法海逼迫犯下些因果,今日处境也不是没有缘由。不过,娘您放心,因果消亡时,自有团聚日。在我们合家团圆之前,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碧琳宽慰着许娇容,将汤药喝完。
许娇容一听还有团聚的时候,更加欢喜,“真的吗?碧琳?我们,还能团圆吗?”
碧琳看着许娇容眼中瞬间迸发的光芒,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娘您放心,娘会出塔,爹也会回来,我们终会好好团圆的。”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定好好的,到时一定好好团聚。那,那我们若是会团聚,那你哥哥今天,是不是就被你娘保护了,所以,他才没有被那梁家小子害了去,所以他才安然无恙的,是不是这样?”许娇容越想越觉得对,弟妹到底是神通广大的,说不定就是弟妹她与仕林母子连心,感应到仕林有危难,才出手相助的。
碧琳眼中闪了一闪,劝解道:“那倒也未必,或许就是哥运气好,恰好走在陷阱旁边也未可知啊。我娘现在还在雷峰塔,怕是难出塔门。好了娘,您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您啊,放宽心,养好身体,到时我爹我娘回来了,看到哥和我都好好的,倒是把娘累到了,怕是他们要责骂我们兄妹不孝了,”
许娇容一听,顿时提气道:“他们敢~纵是有千般无奈万般为难,到底是他们抛下咱们一大家子~”
“什么抛下咱们一大家子啊?娘,您怎么哭了?”碧莲刚劝了李公甫进来,又听到娘没头没尾的哭声,好奇起来。
“没什么,是我胆子小,看娘脸色过于惨白,怕娘身体是不是还有其他不爽利的,结果我一把脉,应该是娘这些年劳损过度,思虑太多,造成气血两亏,现在好好补补,还是能补回来的。我们还要好好孝敬娘和爹呢。”碧琳连忙岔开话题。
“啊~真的吗?娘身子亏空的很厉害吗?很严重吗?”碧莲一听,也吓得围到许娇容床侧,担忧的握着许娇容的手。
“娘没事,大夫不也说了嘛,平时多进补,多走动走动,自然就好了。娘还要看着你哥考状元,看着你们成家,娘还有好多事要做的,才不舍得抛下你们兄妹三人呢。”许娇容看着女儿满脸忧思,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女儿稚嫩的脸庞。说来自己的女儿与仕林碧琳兄妹相比,不知平凡了多少,但求女儿能无忧无虑,顺遂一生。
李公甫进门就看到妻子床前围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神色虽仍旧有些病态的白,但少了一丝忧虑,多了几分喜色,想来没有什么大碍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丫头,别再围着你们娘了,打扰你们娘休息。厨房灶台上有些稀饭和一些小菜,你们两个先将就着吃点,给你们哥也送点,等下就休息吧。明天,爹给你们买好吃的。老婆,你也将就着吃点儿,别饿坏了身体。”李公甫将小桌放在床上,小桌上有一碗粥和一盘小菜。
碧莲和碧琳看着娘亲和爹爹,应答一声便出了门。
“碧琳,我还是好气哦。”碧莲垂头喃喃着。
“别气了,我们先去看看哥,看哥怎么说。”碧琳拉着碧莲的手走到仕林的书房。
房中烛火映照,李仕林正端坐在书案旁抄写着书本,一个个馆陶体字迹显得隽秀大方。
“哥,有点儿进步哦。”碧琳看看一旁放置的纸张,点头轻喃。果然是文曲星,学什么都快,才几日光景,这一手的馆陶体写的规矩又有点儿自己的个性。
李仕林抬头看看两个妹妹,才放下笔,“你们怎么来了,娘好点儿了吗?”
“娘好多了,哥,你写了这么多吗?累不累,爹煮了粥,我们喝粥吧。”碧莲看着书桌上放置的有两指厚的纸张,关切询问。
李仕林起身活动一下身骨,方道:“不累,练了这么久字,才有些感悟,碧琳你说的对,不仅要读书,还要写。你们两个吃过没?一起吃啊。”
“我们还没有,娘刚吃过汤药,爹将饭菜端进房间和娘一起吃,娘惦念着你,让我们一起过来和你一起用饭。”碧莲放下手中纸张,抬头应和着,“我看哥的字很好啊,比书上的字还要好。”
李仕林看看自家妹妹的偏心言论,摇头不语。这两个妹妹,一个偏心偏的没边儿,一个却从小专注于打击自己,彷佛不是兄妹,倒有几分仇敌的样子,若是二人能够中和一下,亲昵中不失客观就好了。
“哥,你现在,能考童生吗?”
李仕林正低头喝着稀粥,突然听到耳畔一声询问,抬头一看碧琳严肃的神色,思索片刻,点头道,“我虽然没有考过,但听学院的夫子闲聊时提起,以我目前的学识,虽有难度,但也可以一试。”
“童生是什么啊?”碧莲看看左右的哥哥妹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童生是科举的第一步,只有过了童生才能继续考秀才,举人,然后进京赶考。总而言之,哥如果想要做官,凭咱们家的能力,只能哥自己努力去科考。”碧琳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些,“我朝基本每年都有童生考试,两年一乡试,三年一府试,三年一院试。哥,今年若是可以,那就今年考个童生回来吧。”
碧琳轻描淡写的口吻好似科举是件简单不过的事情,虽然李仕林也这样觉得,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碧莲挠挠头,不解道:“那童生难吗?哥,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呢?不过是一些文章的默写解读,再做一首马屁诗,可能有些算术题,但对于哥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吧?哥一直说课本简单,那就考个童生,明年再考个秀才,这样,哥也算有功名在身,不仅有廪食,还可见官不跪,这样,看还有谁敢欺上门来。”碧琳直接定论,毕竟是文曲星,总不至于连凡间的科举都不过吧?
“这么厉害吗?见官不跪,那不是比爹还厉害吗?”碧莲双目闪着光亮,“哥,你去考吧,就像碧琳说的,考个秀才,气死那个梁晓明。”
李仕林看着两个妹妹坚定的目光,点头。今日之辱,来日定将雪耻。自己一定会护住自己家人的。
“哥,你的护身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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