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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一般都是白鸽、大雁和青鸟血脉之人以原型飞天传递。普通事宜会由白鸽传递,战事依照等级分为大雁和青鸟,平白无故出青鸟,定不寻常。
六月二十,青鸟传信,召镇国公嫡女余舟回京为公主伴读。
余舟双脚乱晃,又站起来朝城外的方向看去,那只青鸟的身形已经隐没。
风过林梢时。
“爹爹!”余舟眼尖,瞧见了走来的两个男子,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爹爹回来了!兄长!”
“诶呦,让爹抱抱!”镇国公弯腰一下子把余舟捞起来抱在怀里,上下掂了掂,饱经风霜的人此刻也流露出些许柔情,“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比上回还轻了些?”
余沧海站在镇国公身侧,带着笑看自己的妹妹。
“咦,爹爹,今日怎么得空回来?”
意思是她爹常常在外城驻守,坚守岗位。
“爹爹能回来我太开心啦!”余舟甜甜的笑出声,七岁孩童的笑脸很能温润人心。
她被抱着回了府,下了地,才看到站在镇国公身后有些发福的人,“这是谁呀?爹爹第一次带客人回来啊。”
意思是镇国公洁身自好,从来没有结党营私。
余舟用系统查验,正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侍从,不过有主从血脉压制存在,这位青公公不是真公公。
“小姐安好,老奴青奴,”那人福了福身子,笑的很和蔼,“是从京城来的,小姐日后回到京城,会与奴常常见到的。”
“京城,”余舟眨眨眼看着他,歪着头,戳了戳自己的脸,“没听过诶,好玩吗?”
意思是镇国公毫无野心,都不会教授女儿学习时国地理。
镇国公咳了咳,打断余舟继续发问,“边关偏远,内子早逝,小女顽劣,未得教养,不懂规矩,公公切勿介意。”
“诶,国公爷言重了,”青奴伸手摸了摸余舟的头,“皇恩浩荡,体恤忠臣,这不就来接小姐回京了。”
余舟探出头来,“什么回京呀。”
“让爹爹去谈事情,我们等下吃饭,”余沧海把妹妹拉到身后 ,又把人抱了起来,“在门口等多久了?”
“嗯,”余舟煞有介事的数起手指,“不知道诶。”
一顿饭只有余舟吃的没心没肺,饭后镇国公抱着女儿回去卧房。
“爹爹。”余舟见镇国公神情严肃关了房门,装出疑惑的样子问道:“怎么了爹爹?”
余舟爬到床上坐着,手背到身后,从空间里摸出一道隔音符纸,随着淡淡白光一闪,她卧房之外的人听不到屋内的任何声音。
“儿啊,那青奴是皇帝身边的人,”余舟爹年近七十,但在这个平均三百岁的时代,这个年纪还是壮年。
长久经历风霜洗礼的刚毅男人,在面对女儿的事情时也柔软下来,“你可知道我朝公主?”
“公主呀,”余舟半跪在床边,伸手要找书桌上的东西,“皇上的女儿,天女下凡。”
镇国公看了她一眼,把那几个话本子递给她,没偷不自觉的拧到了一起,“你平日里都看这些?”
“是哒,”余舟在几本册子里翻了一下,《靖国公主爱上我》、《蒙国秘史之公主与皇子》,“这些话本子可有趣了。”
镇国公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公主要在世家小姐里选伴读,为父看你整日不思武学,边境生活又实在苦寒,不如就应了皇上,你去给公主当伴读吧。”
余家家传的枪法,余舟会走时就被刻意引导学习,虽然她自认为资质平平,只勉强使得一手银亮枪,赤金色电流炸开在黑夜里灿如白昼。
余舟放下话本子,似乎在思考,又恍然大悟。
从里面抽出一本《伴读纪要》递给她爹看,“我懂啦,爹爹,是皇帝怀疑我们了,要我回京城当人质啦!”
余舟站在床上,双手握拳,“爹爹放心吧!我一定守好镇国公府的荣耀!”
“你都在胡言乱语什么!”镇国公一巴掌把余舟拍趴下了,“皇上圣明,自然是怜惜你自幼失母,边关偏远,生活自不如京城舒适。”
“爹爹,”余舟爬起来拽着镇国公的袖口,当今皇帝和她爹也是一起长大,她爹有从龙之功,但是现在她爹却不细数往日情分。
“公主年岁十三,”余舟翻开书册,把内页给镇国公看,上面都是编写的各类局势分析。
镇国公扫了一眼,就觉得大逆不道。
“女儿不过七岁,还差着六岁呢,爹爹,怎么算的可同岁伴读。”
“……”镇国公坐在床沿,把女儿抱在怀里,“京中适龄者少……”
确实,寿命三百余年,富裕些的都不会早早生子。京中能和公主同龄者、身份地位匹配者,当真不多。
“爹爹?”余舟晃了晃她爹的胳膊,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赞同。
皇帝还是三皇子时,蒙国就常常侵犯时国,三皇子就与还是世子的余舟她爹在北方平乱。
老镇国公以及余舟的伯伯战死沙场,她爹是在边关娶妻生子,从未带妻儿回京,十年前余舟祖母也在京中逝世,京中没有能能牵制镇国公的人,皇帝自然夜不安寐。
因此若要牵制镇国公,余舟是最好选择,所以皇帝就用为公主找伴读的名义把余舟召回宫里。
实际上人质。
其中是非曲折,镇国公全然明白。
本也是打算直接回绝,他站得直行得端,不怕污名加身。
但他看到那一桌子的话本子,想法又在动摇。
听到余舟近乎反叛的言论,又觉的脑子嗡嗡的。
他常在外城,夫人早逝,确实得找夫子好好教女儿了。
“我知道的爹爹,皇帝忌惮您战功卓然,功高震主,又在民间颇具声望,担心您造反,所以让女儿到都城当人质吧?”
当今圣上经历过残酷的夺嫡,踩着十几个兄弟姐妹的骨血登上皇位,为了避免悲剧再度发生,因此只育有一位女儿。
上一世,原主从小体弱,又不愿被都城规矩束缚,因此没有成为公主伴读,也是造成悲剧的主要原因之一。
后来皇帝愈发昏聩,对镇国公愈发猜忌,不停的削减镇国公的兵权。
新帝登基后,以叛国罪将镇国公一家关押,让一个毫无经验的新兵蛋子带兵上阵,毫无意外的战败。
原身十五岁时身体才如常人一般康健,十八岁时便投身战场,镇国公府满门忠烈。
余舟保留了她的记忆,让她在死后魂穿到别的世界并拥有健康的体魄重新生活,她则在这一世里借用了原主的身份。
“你整日都在想什么?净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余舟爹脸色沉了下来,想到女儿终归是无人教导,“你这种性子怎么叫为父能放心你回去?”
这个时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封建王朝,讲究的就是一个血脉压制,越接近古神血脉的越尊贵。就如同兔子看了老虎会本能的害怕,拥有纯粹古神凤凰血脉的皇族,普通人看了会本能的感到畏惧。
但余舟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余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余舟也不太能理解余舟爹这样紧张。
余舟低头装做认错的样子,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地闷闷道:“爹爹,别生气嘛,话本子看多了。”
余舟爹是个武将,会点诗书但不多,余舟娘是大家闺秀,会点武功但不多。
余舟的娘,就爱看这些话本子,行军打仗时竟然还能套用进去。
“皇上圣明,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镇国公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话本子都收起来,别看了,和你娘一样,净学歪门邪道了。”
“只是切记……”
镇国公细细叮嘱,殷殷告诫。
女儿不回京,恐使得君臣离心。
女儿回家,便是天南海北相见万难。
灵气者早慧,镇国公多少了解些女儿。
虽然孩童般天真,但所说皆有道理。
“爹爹放心,女儿在京中定然安全,”余舟拿着帕子给老父亲擦眼泪,“如果女儿出事了爹爹不反也得反啦!”
镇国公抱着女儿深深叹气。
这孩子废了。
余舟不懂京中的危险,不懂公主的可怕,就当成话本子中写的玩闹。
公主的名声很一般,骄奢淫逸,贪图享乐,虽不至于怨声载道,但也有部分人不满。
青公公先一步回京,余舟收拾细软后由余沧海护送回京。镇国公一再强调,倘若想家人了,就去近神雷霆的庙宇祭拜,他们会感受到的。
镇国公爱女心切,把大半家底掏了出来给余舟安身,购买了冉家工坊的减震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回京路程。
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古朴庄严的占星台,白髯老者正弯腰对皇帝行礼。
时国千年不倒,皇帝笃信天象,设国师,辅以星相定国之前路。占吉凶未来,问鬼神苍生。
国师不必跪拜皇上,面对其他人可享受亲王待遇。
皇帝双手把国师扶起,“国师,急唤朕来,所为何事?”
星台立在殿中央,上面映射着满天繁星,其中星星点点各有光辉。
国师枯槁的双手一挥,一颗格外明亮的星星从圆台上浮现,它的周围还有三颗较为暗淡的星星。
国师年岁很大,站着有些不稳,还有些激动,“禀陛下,老臣连续几日夜观天象,发觉七年的北方福星光芒骤增!且有三星让路、福星回归中央与紫薇星遥相辉映之势,又隐隐与南方青鸟光向荣!福星此番移动,从下托住紫薇、青鸟二星,是保我时国帝王与储君前路无忧的星相啊!陛下!”
“竟不是帝王星?”
皇帝死死盯着星台上浮现的几颗星,他对星相不甚了解,只是星相可辅助他治国。
“回禀皇上,此星是辅佐之星!老臣想,主星现世,也必然不远了!”
时国的帝王星已然暗淡,便是皇帝自己身有顽疾,且药石罔效。
但新的帝王星还未升起,也就意味着他的女儿还不是未来帝王。
国师突然老泪纵横,一下子跪了下去,“陛下!”
皇帝急忙把他扶起来,“国师有话好好说,别跪!”
“可问皇上,进来有什么人家新子诞生或者长久在外之人回归都城?若有可否让老臣批命,我大师王朝能否再现盛世辰凰就在此关键之人了!”
朝廷命官的子女出生、嫁娶、逝去都记录在户部户籍当中,国师前些日子要了户部报来的统计,京城竟无一子出生,就连回京的孩童都没有。
“余川之女,前日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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