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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沧海骑着马在前方,两侧马背上的是明面里镇国公给她安排的四个护卫,两个侍女和一位嬷嬷。
余舟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中,马车上有个固定位置的小桌子,上面放了一些她喜爱的吃食。话本子已经被镇国公烧毁,取而代之的是几本诗集,余舟也没兴趣翻阅。
她看向窗外,鸟鸣切切,手指轻轻敲着窗子,一只白鸽落了下来。
几日前让嬷嬷传出去的消息有了回音,余舟把鸽子腿上的字条展开,计划顺利。
“计划通。”余舟摇了摇纸条,燃起蜡烛,把它烧成了灰烬。
余舟摸了摸鸽子头,把鸽子放在桌子上,抓了点坚果给它吃,“辛苦啦,路途遥远,你歇歇再出去吧。”
时国国师是她的人,或者说是她娘亲的人,现在忠心于自己。
星相真假莫辨,只要皇帝信了,便也成了。
余舟早七年就给自己按上明亮的星相,国师理所当然的注意到,现在随着她回京,星星方位移动,顺理成章的呈到了皇帝面前。
只要皇帝不傻,必然善待自己。
再稍微展露出些许的不同之处,余舟相信,一定与人会对她下手。
鸽子略微吃了点就飞走了,余舟有些可惜的趴在了桌上,手指点点另外的几本书。
是余氏枪谱,倒是可以拿给三姐用。
临走前,镇国公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忘记修炼,京城不比边境,万事皆要隐忍,自己会时不时地上请安折子问女儿如何。
又给她留下两个鸿雁血脉之人方便联络消息,四个侍从也是近神雷霆血脉的从属血脉,忠心不必多说。
“瑞王……瑞王。”
身边都是余舟信得过的人,因此没有在用隔音符纸,“难道是瑞王……”
如她爹说,在京城遇到了麻烦,或许可以求助瑞王。
当今皇帝是三皇子,他有十几个兄弟姐妹,瑞王是他最小的弟弟,因为夺嫡的时候瑞王才五岁,根本没有掺和过。
而年轻的镇国公曾经救过瑞王和瑞王的姐姐,所以托他们照顾一下余舟应该不是难事。
还给了她一份名单,是她爷爷培养的人,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用。
余舟抽了抽鼻子,镇国公不在京城,但经常有他的人。
皇帝果然睡不好。
余舟把窗子彻底推开,看着外面迅速掠过的风景迅速思考自己有无遗漏。
内城的府邸在她走后会彻底停用,余舟安排了让盯着,一旦有人潜入就把东西截胡。城中的探子打上标记,必要时会有流匪出没,无情的残杀无辜百姓。
三日后。
马车内的食物按照路过的城市准,一路吃吃喝喝,胃里不停的翻涌。
余舟嘴馋,世间美食不可辜负。
“兄长,什么时间才能——到啊?”余舟捂着胃部,靠着马车面色痛苦难忍。
余沧海放慢速度,撩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妹妹,“大约半个时辰。”
“要不哥哥抱你骑马透透气?”
“不、不用了。”余舟倒了杯酸梅汤,强行咽了下去,“骑马更晃了。”
“少爷,小姐,”侍女白小花匆匆赶来,“买到了。”
“快给她。”
余舟半躺着,精神萎靡。
白小花是余舟娘亲给她留下的人,动作麻利又轻快,她小心翼翼的把余舟扶起来,“小姐,冰镇酸梅汤好了,您快喝几口,压压胃中不适。”
余舟被灌了一杯冰水,从头冷到了脚,“出、出去吧,我一个人歇会。”
夏日冰块难得,也不知白小花从哪里搞来的。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灵力作用究竟有多大,能不能用玄学理论研究出空调冰箱什么的……
京城真的太热了
余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系统道具里翻找有无晕车药,竟然一无所获。
最后这段路程走的尤为缓慢,天子脚下,禁止骑马。
百鸟齐鸣,福光应天。
城中鸾鸟飞舞生姿,在余舟马车之上旋转徘徊。音如空山碎玉,清泉佩鸣,闻之沉心静气,身如深林广远。城民纷纷驻足,一观奇景。
“阿妹,到了,”余沧海打开马车门,俊逸非凡的人逆着光出现,“府里已经清扫过了,先吃点东西,在睡一会吧。”
镇国公的爵位世袭罔替,府邸落座在京中静世,只是长久未有人居住,年久失修,有显落败之势。皇帝让人赶工修缮,只是面上看得过去,不至于落了镇国公府的面子。
余舟抽着一张小脸,被哥哥抱了下来,胃部收到挤压,连忙让他把她放下来,脚软着落地,踉跄了几步,“呕——”
弯着腰头昏眼花的吐了一地。
鸾鸟长声啼鸣,随后四散离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余舟感觉自己双臂被人架住,强行好了起来,湿润的柔巾在擦拭她的嘴角。
余舟这才看清眼前之景,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江搅海,吃的橘子糕点还有茶水哗啦啦的吐了个干净。眼神慢慢对焦,她这才发现,呕吐物都吐在了一双黑色银虎纹的鞋上。
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种鞋只有当朝丞家才会穿,余舟僵硬着身体顺着往上看,瞬间愣住了。
对面的人脸色很差,英气的黑眉快要拧成麻花,显然也想不到余舟会吐他鞋上。
少年一身黑色劲装,束着高扬的马尾,身姿卓越,虽未长开,但气势初成。那手虎口带着茧,显然是常年握剑,勤勉联系。
这人是余舟二姐,只是为什么是一副男装扮相,余舟胃里再次翻涌,“抱歉……”
余舟吐字含糊不清时,已经有人在打扫狼藉地面。
二姐躲开了,他鞋上带着余舟的呕吐物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看着余舟想怒又得隐忍,“你——”
余光里余舟注意到远处有一个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姑娘正在张望,她估摸着要是他们吵起来,这姑娘就回来调停了。
余沧海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京城势力交错,他恶补了三天,结果来了这么一出,“抱歉,家妹自小体弱,从边关回都城一路颠簸,不慎污了姑……公子的鞋。我让府里为你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等我们安顿下来,再到贵府上赔罪。”
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鞋面,“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
“阿姐,”余舟挣开了侍女的搀扶着,看着她二姐难看的脸色,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她生的瘦小,看不出真正的年岁,“姐姐,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余舟抓住了二姐的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会不会怪我,都是我不好。”
“我、我没事。”二姐面色难看,好像是她欺负了人一样。
看了看四周,围观的居民越来越多,如果事件闹大传到了丞相夫人耳中,她在想出门便不容易了,“你别哭了。”
“姐姐,”余舟抽泣着,泪水糊了半张脸,“跟我回府!我要补偿姐姐。”
“姐姐会不会看不起我吧,”余舟拉着她就朝府里走去,“呜呜我姐姐我真的只是想——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小孩子是最不讲理的了,哭闹是小孩子的特权。
“收拾了。”余沧海面色不显,让人把外面打扫干净。
“是。”
“请随我来,”白小花对二姐微微行礼,引着人去了内院
嬷嬷拿着柔软的帕子给余舟擦眼泪,余舟哭的狠了,一时半会竟然平复不下来。
这惨淡的见面改怎么扭转形象。
哪有人一见面,就吐了一脚的。
“害怕吗?”余沧海抱起妹妹,在怀里拍了拍,他还有事一会就得离开,“有哥哥在,别害怕。”
余舟抽咽了几下,“不怕,我喜欢那个姐姐。”
“……”
“姐姐生的真美,”余舟眼睛还红红的,见了人出来,立马下去,颠颠跑过去,“我是余舟,这是我大哥。”
“洛卿。”洛卿着府里给她准备的男装,低头看着到自己胸下的一周,有些不自在,她从没和人如此亲密过。
“如此,我便唤你洛姐姐啦。”余舟眨眨眼,上下看了看,二姐穿绿色也很好看嘛。
“我可以叫你声姐姐吗?余舟没有姐姐,只有哥哥,你可以做余舟姐姐吗?”
洛卿:你不是已经在叫了吗?
“我刚到京城,到处都很陌生,姐姐可以陪着我吗?我很乖的,肯定不给姐姐添乱!”余舟摇了摇洛卿的手,就差把听话二字写在脸上了。
“阿妹,”余沧海抽着嘴角,拦住了试图认亲的余舟,对着洛卿微微行礼,“别打扰人家了,已经添很多麻烦了。”
“来人呐,送丞相府大小姐回去。”
立刻有人出现,引导洛卿出门,“衣服洗净后再给相府送去。”
“诶,不是……哥!”余舟被余舟哥拦腰抱了起来,余舟小胳膊小腿完全挣扎不过,“哥、哥哥!我觉得洛卿姐姐与我有缘!”
“她虽丞相府大小姐,但是庶出,时国并不禁止女子上街,她又为何女扮男装?”余沧海轻声道,捞着余舟把她抱回房间房,关好门窗,把余舟按下床上,“而且她今日为何会出现在镇国公府前?阿妹,你就是心太善了。”
余舟偷偷感叹了一下自家大哥对京中人员的了解。
她撅撅嘴,“我们镇国公威名远扬,她心生向往,偶尔来府门前看看,这不就遇到了。”
“洛姐姐生的好看,一定不是坏人,而且我看见她的手啦,”余舟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又拉着哥哥的手,“她手上有茧子,和哥哥的一样。”
余沧海手上的茧子是常年握枪、练枪出来的,余舟手上没有,“你才与她见了一面,怎么就这么喜欢她?”
余舟随口胡咧咧:“也许是前世今生吧。”
余舟终归是要在京城生活的人,若能与丞相交好,倒不是坏事,“罢了,我不阻止你结交好友,丞相是正直之人,他的女儿应该也不差。”
余舟捧着他俊俏的脸,在上面啪叽亲了一口,“哥哥最好啦。”
“哥哥,余舟还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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