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爷院里的一众人都走了,吉娜才松了牧云格的嘴,“不是说就推下水吗,你这是干什么?他哪里又惹你了。”
牧云格并不答,而是从灌木丛中站起,转身双眼怒视吉娜道:“仇人的兄弟,不该杀吗?他们姓李的都该死。”
吉娜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她,很多话刚想出口又咽了下去。“你这个样子,不怕他不要你吗?”
牧云格哼了一声,“她自然怕,我有什么怕的,我就算杀了他们全家,我都不带眨眼的。”
吉娜有些懂了,用蒙语问:“你是牧云格?”
对面牧云格满意的看着吉娜,点了点头。
……
一早上李若松的眼皮就一直跳,他心里越发担心秦慕琅,怕她计划失败,怕她被老三抓个正着。这番心绪不宁,神色自然变了,旁人只道他是因为朝堂打算换了他的原因变的心灰意冷,无心操练了,便贴心的让他早点回家。
李若松笑了笑,也懒得解释,便匆匆回府了。他一到门房便问,“看见三爷了吗?”
门房一众人觉得有些异样,但还是答道:“并未出府,应该在……”这在哪里,他们实在编不出了。突然扇儿来到门口,他早就听到大爷的问话了,便上前主动答道:“我家爷早上落水了。爷觉得没什么,但姨娘们紧张的很,让我出门去请大夫来看看。”
这的确是秦慕琅计划的一步,李若松倒是不惊讶,但眼皮突然又跳起来。要不是环儿扶着,他几乎站不住。
“秦姨娘呢?”
问完这句,李若松有些后悔,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对面的扇儿实属不知,而一众门房都是老江湖闻出味来了,这明显是大爷觉得秦姨娘和三爷有染呀,但说话要实事求是,不能火上浇油,有个胆大的道:“秦姨娘今日没出门。”
李若松看出扇儿懵懂的隐台词。但他也看出了门房一众人的心思,“昨晚,我见她有些咳嗽,想让扇儿把大夫请来给她也看看,开副方子。”
这七拐八绕的对答终于结束,李若松被环儿扶着去寻秦慕琅。
远远的一众门房道:“自己都病成这样了,不知道寻大夫,还巴巴的为妾室治咳嗽,这大爷可一颗心都在秦姨娘身上。”
这话不假,他一推开门,便见牧云格湿漉漉的头发上搭了块布巾,老老实实的端坐着,一旁的吉娜正撸起她的袖子,她细弱的胳膊露了出来。那胳膊李若松最是熟悉,一会烫着了,一会断了,老是让他心疼很久,今儿又是它,只见那好不容易养成雪白无暇的皮肤,如今划得满是血痕,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刺灼着他那本就不安分的眼睛,立刻充血。
他也不顾眼睛直跳带来的视力模糊和眩晕了,一把冲过去,拉起牧云格的胳膊道:“谁弄的?”
牧云格这个时间见他明显愣了一下,努力收回胳膊,却拗不过他。气的并不答,只是双眼含着泪的看着他。
气愤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转头质问吉娜:“你怎么看着她的,让她受这样的伤?”
吉娜抬眼看了看牧云格,恭顺的低下了头。
李若松觉得怪怪的,吉娜居然没开,太不像她们。
但哪里容得他细想,砰的一声,门被人踢开了,李三爷提着剑便大咧咧冲进了屋子。一进屋他也顾不得旁人,用剑直指牧云格道:“今儿,你便给我说个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
李若松下意识立刻挡在牧云格前面,“你撒什么野,疯了吗?”
李三爷自然看到李若松了,但他实在太激动,身子抖得厉害,头发上的水抖落一地。他面色狰狞的盯着拦他的李若松道:“大哥,这个妖女不能留,她今天要杀我,明日还不知要杀谁。”
杀字的确出乎李若松意料,他不得不转头看向她,却见她哭得厉害,一边用袖子不停地擦着,眼睛鼻子都被擦红了。这般梨花带雨的姿态,着实让他心生怜爱,保护欲爆棚,但却疑虑更重了。
这是装的哪出呀,计划里没这么写呀。
牧云格看出了李若松的疑虑,冲到他前面道:“三爷,我是推你下水了,但池子就那么深,才刚刚没过你的胸,怎么就算要杀你了。”
这话不假,这份勇敢也有一份秦慕琅的味道,让李若松有些恍惚。
李三爷没想到她能如此狡辩,刚想说【要不是你勾引我一同去换湿衣服,我能被你按在水里吗?】,但他看了一眼李若松,说不出口了。脸涨紫了,嘴巴上下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让牧云格得意了,“没想到三爷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这话一说,三爷直接在李若松面前把剑一扔,伸手去抓牧云格的脖子。
幸亏李若松挡在前面,推了一下他,指不定他还真能抓住。
李若松不是个傻子,他懂自己弟弟,若只是落水,他没那么小气。
稳住了对面的三爷后,他把她拉到一边,“把他推下去后,你还做了什么?”
牧云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三爷,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眼皮垂了下来。
李若松见她什么也没说,有些气,“你若只是推他下去,怎会落的和他一般湿。”
李三爷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哥哥,激动的他脱口道:“是她勾引我,诱我上岸,然后把我按在水里。”
李若松听了,哼了一声,只见他的青筋暴起,拳头也握了起来。
李三爷最为识相,他见着不好,主动地退了一步。“哥,是她勾引我。”
“你不是也听话了吗?”
这话说的李三爷脸色一僵,咽了一口口水,“哥,我错了,但她也不能把我按在水里,不是吗?”
李若松眼睛又在跳了,痛苦而无奈地闭上了一直跳着的眼睛。身子有些晃了,环儿乖觉地上了凳子,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突然看到吉娜。
此时的吉娜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她主子,那表情有些复杂,带着纠结,隐约中还有一丝难言的苦楚。
李若松有些不懂,平时一眼看到底的她怎么也变了样子。
但眼前的兄弟还在吵嚷着,心爱的女人还躲在他身后,让他不得不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对着自己的弟弟弯身一礼,道:“行了,今日算她不对,我来给你赔个不是,行了吗?”
李三爷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何况是对他哥哥。但他还是不放心道:“她有时太过可怕,你还是当心点。”
李若松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他自然猜得出按他弟弟下水的是牧云格。但这个,他还真控制不住。
“我错了,我不该提那个计划的,让她有了机会。”
其实送走李三爷,李若松便想好好的质问她是不是牧云格了。但见她如此低声检讨,还提到他们一起制定的计划,李若松犹豫了,是秦慕琅?牧云格已经下线了?
就在他犹豫不定之时,一只手已经轻轻敷上他的前额,他的眼睛立刻迎上她的眼,是那么清澈,满眼都是他。
“发烧了吗?怎么都站不稳了?”
她手摸过他额头后立刻摸了摸自己的,“没有呀,怎么了?”
李若松的眼睛模糊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眼睛跳多了的原因。
环儿在一旁插了句,“将军是眼睛跳了一天了。”
牧云格立刻张罗,“吉娜,过来帮把手,把他扶到床上去。”
吉娜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愣愣的走过来。扶李若松前,她又看了一眼牧云格。见牧云格瞪了她一眼后,便和环儿一起把李若松扶上了床。
牧云格坐到了床边,温柔的让李若松闭上双眼后,便用她那细柔的小手给他揉眼部的穴位。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轻轻的按揉,李若松身子整个放松了下来。
“环儿再拿个湿了热水的帕子来。”环儿依言去了。
她细心的用手试了多次,才把温热的帕子放在他的眼睛上。李若松身子整个放松了下来,只有鼻子贪婪的嗅着她的甜香。
李若松很快好了很多,他去寻她的手,去握着,感受她的温度,“我好多了,倒是你该上药了。”
她把那帕子替他拿去,氤氲中他睁开双眼,层层雾气中看向她,原来这个角度她可以如此温柔。此刻的他恨不得拽着她滚到床上亲热一番,却听远处的吉娜哼了一声,关了门。
这沉重的关门声让他的心卡了一下,他突然坐起身,看了看她,不,他看不穿。
略感失败的李若松笑了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牧云格拽了拽他 ,眼波中皆是依恋,“你刚好,再休息一下吧。”
李若松灵光一闪,“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你不是最爱工作吗?”
李若松等着她的回道,却见她一脸茫然,他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牧云格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暗语,所以不明白李若松为何走的如此匆匆。
吉娜见李若松走了,走了进来。可以说她是除了李若松以外最能分清两人的人。但今天她有些不懂了,明明是牧云格,却又有点不太像牧云格。特别是对李若松,牧云格以前总是咬牙切齿、欲啖其肉的摸样。今日却乖的像恋爱脑的秦慕琅,去摸温度的一刹那,她差点怀疑她就是秦慕琅。藏不住事的她终于蒙古语问:
“你不会也爱上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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