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她那面望去,像玉米须一样粗糙干燥的黄色长发和不伦不类的五彩斑斓的妆在一盏路灯下显得也不是那么刺眼了。
她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傻B。”然后转身走了,走的还算潇洒。
苍野泽非常赞同她这一句话,自己不是傻B就不用管这破事,摸摸自己还没完全长起来的头发,把校服的帽子带上。
“来了。”
“嗯。”
……
神奇的今天晚上没有挨一顿批判,也许是小杂种良心发现给自己解释了,或者是看到事情经过的郝歆霞去给解释了,总之都是好事一通,犯不着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胡思乱想。
还没进网吧就发现事情不对,许多人依旧进进出出,但是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站在门前。
见到他后,苍野泽嘴角一丝不着痕迹苦笑和藐视。
“如果不想搞得太难看现在就回家。”
在他耳边留下了这一句话,男人就离开了,他跟在男人后面。
不想弄的太难看,是的,两个人到哪里都有这样的默契,也是父子之前唯一的默契,这种默契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最后的藏身之地也被这个恶劣的男人发觉,如同挖掘出埋藏他骨灰的坟墓,将他的尸骨暴露于阳光下。
“这么多天不知道回来,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你当成一个家?”
“你说这句话你自己不觉得好笑?”
中年男人下把握住了他的衣领,他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就烙在了脸上。没有在外面当着陌生人的面,他父亲终于能揭开沉重的面具肆无忌惮的往他的身上扔拳头。
“有什么好笑,你简直和你妈那个贱人一样。她拿着我的钱和野男人跑了,也不要你了,只有我辛辛苦苦的养你供你上学。你他妈一天还在外面鬼混。”
这些话对苍野泽不痛不痒耳朵都已经听起茧子了,现在的态度显得吊儿郎当。或许男人知道这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继而又在他脸落下一巴掌彰显做为父亲的威严。
见苍野泽面不改色,他内心的火越烧越旺,拿着眼前最近的扫把往他身上揍,一脚往他膝盖上踹,丝毫没有什么顾忌,只图自己一时痛快。
苍野泽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估摸半个小时过去,他打累了,亦开始后悔了。
“我不想打你的。”
“你为什么不跑?”
苍野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目光呆滞,身上是痛的,连着心脏都痛。他不想再和眼前这个男人产生瓜葛,即使这是他的父亲,用血缘联系在一起的人。
可真真正正的,无论是离开的那个生养自己的女人,还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们都是无比的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当爱情来时不顾一切的结合在一起,像两只缺乏思想的动物完全不考虑后果,生出他后却没过上理想中的爱情的生活,因此而绝望。
继而,他变成了父母双全的孤儿。
中年男人慢慢的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坐在陈旧的橘黄色的仿真皮沙发上抽着一只烟。这个家因为缺乏一个女主人而显得物品有些凌乱,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两千块钱这个月发了工资再给你,生活费省着点用。
我打你是为你好,你别心里记恨我。”
“不会,以后你别管我了。钱也不用你给了,我自己能赚,别再来外边找我,你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苍野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你爸爸。”
“我知道,这一点你不用强调。”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希望你是我爸爸。”
“那你想谁?啊,你妈从新找的那个贱人。”
“苍松,你知道她为什么走么?现在的你,越来越像个泼妇。”他面无表情的陈诉完所有事情,把自己的想法通通告知他,让他以后不要在找自己。
他是要面子的人,而苍野泽可以不要。
离开那个房子,如同丧家之犬在街道上游荡。网吧是通宵营业,但是这个时间他并不是非常想去,他需要抽两只烟使怒火中烧的大脑冷静下来。
坐在桥上,下面的江水奔腾不息的流淌。他是个坚强的人,从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身上被打出伤口的血迹都干透了,一站起崩开还会疼,钻进骨子疼入心眼儿。
人说最疼莫过于把肠子扯断,那现在经历这些还不算什么。毕竟,生活总是对不幸的人重拳出击,打的又狠又准。
一支烟没抽多少,烟星在指尖抖落划过空中的幅度,不过几秒钟又在空中消失,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在你身后跟着。”
“怕我自杀。”
“谁都可能会死,你都不可能会死。”
苍野泽噗呲笑了一两声,声音戛然而止。女人在他旁边坐下,身上的香水气还没散。
“陪客了?”
“关你屁事。”
“能不做就不做了,不好。”
……郝歆霞知道,一切都知道。不好,有什么是好的。
“你不也刚刚挨打么?”所以,一切都没有什么完全的好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