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烟含进女人的涂得阴红的唇上,苍野泽一只手递过去帮她点燃。吞云吐雾,两支烟在两只不同的手上燃烧完,留下黄色的烟头任意的丢在路边。
“没地方去?”
……
“不说话就是没有。”女人似乎早已意识到这一点,继而站起来劣质黑色的丝袜不知道什么时候缺少了一两根丝线,漏出模糊的肉色。
路灯下,她的手揣进外套的的口袋里,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走了半个小时,在超市买了两桶泡面,用热水冲泡好吃了才进门。
“这里没人?”这里指的的是她的家人,出于好意问了这么一句,毕竟有其他人总归不自在。
“死光了。”
为……
那个女人开始是个单纯的女人,被人骗到这个城市当了□□。遇到第一个男人,对她很好,她就一心一意的跟着他,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本以为安稳的生活被男人的妻子发现,就是这个不正常的家庭悲哀的开始。
那天男人的妻子找到了她,在大街上带人把她殴打羞辱了一顿,回来时身上的衣服都支零破碎,遮不住她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自取其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从那以后,她三天两头就会受到一顿羞辱,她开始精神失常,后来她爱的那个男人也离她而去,从此以后她变成了一个疯子。那年她的小儿子才一岁,连站都还站不稳,她笑着拿着被子,把他活生生的捂死。
而那个可怜的女人,现在还在精神病院。
“问那么多干嘛,带你来就住下。”
“一张床,我睡了你睡哪?”
“我去隔壁,你自己睡吧。没有浴室,厕所在院儿里,半夜别出去了,想上找个矿泉水瓶子得了。”她打了个哈欠,胡乱的用用香皂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就躺下。
“吃饭。”
“不吃。”
女人还没睡醒,瞅了瞅男孩手里面的豆浆油条嫌弃的啧了一声继续睡。已经八点,早自习已经赶不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想着去上。
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一份在桌子上,他就离开了这破败的房间,灰白色的墙皮还掉了几块可怜而斑驳,孤独的吊灯和一扇小窗,唯一的一点绿色是窗台上的绿萝。
“昨天怎么没回来?”
网吧微胖的小麦色的网管——陈栋
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可怜的的少年,给处于困境中的他始于援手。首先管不管他居心何在,都要感谢的,至少不用再流浪街头。
“去一个朋友家了。”
“那个男人打你了?”
“打了。”
苍野泽不嫌丢人,当他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流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网吧时,他的尊严连同脸面一同去见了鬼,也愿意同他说实话。
“啧。过来抹点药酒。”
陈栋没有做过多的评价,习以为常。
过夜的衣服没有换掉,昨天晚上也没有洗澡,这位富有责任心的大哥嫌弃的推他进了自己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才接着给他青红交错的身体抹上药膏。
又用药酒揉开了淤血,才放过他,此时他脸上已经抹了不下三把冷汗。
“今天星期五。”
“?”
“你不去上课。”
苍野泽坐在陈栋的床上,用手擦着头发后毛巾随意甩到了桌子上,思考着有没有上学的必要。
“不想上了?”
陈栋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是能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于是苍野泽扭头一笑。
“你要劝我?”
现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还有些磁性和低沉像是播放着的陈旧录音机。
“你想我劝你。”
陈栋坐在他正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抬头望天花板,他的眼睛里掩藏着故事苍野泽知道但从没问过。
“不想。”
“你在叛逆?”
“哈。你找不出原因可以这样想。”
“以前我和你一样,但我初中都没读完就出社会了。”
……
苍野泽不知道回答他什么,安慰变得苍白且无力。然后,继续听他说。
“我初中妈妈胃癌去世了,我爸爸残疾我爷爷八十多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全家好人就我一个。然后我就辍学了,给别人刷盘子、洗碗、在工地干小工、当nb、做服务员、干理发,算起来我什么都做过。
我现在也不后悔,我养活了我全家。
我在他们那些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面前我依旧能挺直腰杆,我走我自己的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但挡不住有些人,他们的嘴巴依旧会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即使和我毫无瓜葛,他们也大言不惭的指挥我该怎么走。”
“我以为你要劝我。”
“为什么认为我会劝你。”
苍野泽将脚上的拖鞋脱了整个人躺在了他的床上,男人的床躺的并不舒服,只有薄薄的一层棉絮,下面就是床板了。
“找不到上学的意义。”
“还能找到活着的意义么?”
……
苍野泽两只眼睛盯着他,陈栋自己先笑了。然后看他:“活着就是憋屈,读书也是。
但是,这个世界总会存在下来的或多或少的意义让你去完成你的该完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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