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木制成的滑轨衣柜门“呼啦”一下被打开,橱内整整齐齐列着一排透明袋子罩着的崭新西服,都是当年季家特意为季洲出席正式场合定做的。
他当时由于忙于学业,穿正装出席的场合寥寥无几,更别提穿遍这满满一橱子衣服了。
季洲将沙发移动到柜子前,扶江汀白过来坐下,挑出几件他认为比较合适的问:“你喜欢哪件?随便选,都是新的。”
江汀白对正装的审美其实十分贫瘠。在他眼中,这些西装都长得差不多,无非就是颜色、裁剪、花纹上面有些略微的区别罢了。
于是,他回道:“我都可以,你觉得哪件最合适呢?”
“这件吧。”
季洲从一排中挑出了袖口带有暗纹的,线条更加柔和的一件。他觉得这件和江汀白现在的气质最符合,坚韧中透着点儿孕夫特有的温柔。
“听你的。”
十八岁的季洲虽然也比现在的江汀白大上了一圈,但是多出来的那一圈刚好能够包裹住江汀白隆起的小腹。
季洲怕他出门的时候着凉,还特地抽了件配套的风衣备着。
“需不需要我帮你换?”雪豹看小兔子这颤颤巍巍的动作有点心慌。
江汀白急着掩饰身体上的异样,连忙拒绝道:“我自己可以的,你转过去吧。”
“那你小心点。”季洲转身之前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嗯。”小兔子低头。
随着江汀白身上睡袍的滑落,一股浓厚的奶香味以小兔子为圆心在这个封闭的大衣帽间中逐渐扩散开,令人难以忽略。
江汀白闻到了奶味儿后掩耳盗铃般地立马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心中期待季洲此时鼻子一时堵塞、闻不清味道。
可惜雪豹兽人身体素质强健,敏锐的嗅觉更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必不可少的基础条件。
之前江汀白裹着睡袍的时候他只当他用了奶香味儿的沐浴露,如今奶味儿这么重,宛如在空气中泼了一杯热牛奶,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不可能没意识到衣帽间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孩子需要乳汁喂养是天性本能,而江汀白此时肚子里正巧又怀着他们俩的小崽子。季洲有了当时在荒星上照顾公垂耳兔怀孕的经验,想着都是兔子江汀白怀孕也差不多,会分泌乳汁是每个母体都会经历的事情。
他涨红了一张脸,也理解江汀白不让他转过头的尴尬,只得乖乖背着身、把玩崭新的钻石袖扣等待孕夫大人的召唤。
江汀白希望他不知道,那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窗户纸捅破了,双方都尴尬。
“啊——”
身后的小兔子孕夫突然发出惊呼,他因为穿西服裤太急而导致双腿一绊,侧摔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怎么了?”
季洲此刻也顾不上江汀白的薄面皮了,匆匆忙忙转过来要去扶他,却在沙发上看到了无比香艳的一幕。
美人扶着肚子,手上还抓着没来得及穿的衣服,长腿交叠半倚在沙发上。
雪豹在昨天帮小兔子医生换衣服的时候还觉得兽人和半兽人,除了内里构造不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差别。
今天他才见识到,原来男性的兽人和半兽人在衬衫下方覆盖着的那部分也能这么的不一样,性别之分居然可以如此明显。
“你怎么样?”
季洲拿起睡袍快步走上前去给他盖了起来,关切道:“摔着没有?”
“没,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沙发垫很软,摔上去并没有什么痛感,江汀白正在谨慎地检查着肚子,生怕磕着碰着。
“我不放心,我还是带你出去穿吧。”
兽人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平时一直压抑在内心的强势。他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了小兔子半兽人,拿着要换的衣服给他送到了外间的床上。
“你在这儿等着我,自己不要逞强。”季洲给他掖上被子。
说完,他便拿着通讯器出了卧室,压根儿不给江汀白为自己的腿脚辩解的机会。
回来的时候,季洲手上提了一袋医用物品。他将袋子放到床头,又去洗漱间打了一盆热水。
纱布浸了热水,他将其挤干递给江汀白。
“嗯?”江汀白好奇看他。
“擦擦,”季洲的脸又红了起来:“等会儿干了的话,黏糊糊的不舒服。”
“我……”意识到雪豹知道了什么,小兔子的整个头瞬间爆红。
“你擦,我不看你。”季洲非常绅士地瞥过脸去,专心致志地叠着手上的东西。
江汀白平时也不是扭捏的人,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格外在意形象。既然季洲已经看过了他的状况,那么他也没什么矫情的必要了。
小兔子乖乖接过纱布,自暴自弃地扯下了被子开始擦拭起来。
反正都没脸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呢?
“给,粘上。”
季洲接过江汀白递回的湿纱布,还给了他一片叠的四四方方的干纱布,纱布块四个角还粘着透气的医用胶布。
“你先急用一下,等拍完照片我们再回来换一身宽松的衣服,你就不会……这么厉害了。”雪豹安慰他。
江汀白接过纱布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季洲一个常年混迹兽人堆的憨憨居然还懂这些。
小兔子医生听话地粘上,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样可以的?”
“我问了蒋管家,”季洲诚实,手上动作没停:“蒋老说所有的衣服已经在加紧赶制了,这个法子可以暂时急救一下,要不然你一直淌也不是办法……”
“你?你还?”
蒋老知道了不是几乎等于整个庄园都知道了?江汀白羞愤欲死,暂时不想再出房门了。
怎么季洲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没有这些问题,季洲陪在他身边就一直各种出状况?
“这是很正常的事,你是医生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嘛!蒋老嘴巴很严的。”
在江汀白就要钻回被窝的时候,季洲及时塞给了他另一片。
“我、我……”江汀白被他一句“医生”怼得说不出话来。
季洲帮他穿衣服要比他自己穿快得多,最终江汀白还是被迫穿好了衣服和季洲一起走出了房门。
小兔子眼角红红,一副被欺负过度了的样子。
倒是雪豹兽人,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心情大好。
装饰完毕的汽车早就候在了门口,等着送二位新人前往禄湖民政局。
季洲在扶江汀白上车之后,顺手从手边的玫瑰花丛里挑了朵开得最艳的避着刺掐了下来,上车别在了江汀白的左领上。
“好土。”小兔子口是心非嫌弃道,眯起的双眼却透露了欢欣。
季洲擦了擦手,同他解释道:“这叫大俗即大雅,好看!”
“和你很像。”带刺的玫瑰。
江汀白使小性子:“你说我俗!”
“我夸你美,”季洲甜言蜜语:“要不然怎么会让我一见钟情。”
他回想和小兔子医生初遇时的那些场景,发现记忆最深的不是被检查的疼痛,而是推开门见到的江汀白那张笑意融融的脸和他垂在脑袋两侧的灰毛耳朵。
可能这就是见色起意吧!他季洲是个俗人,不需要那些高雅得不得了的爱慕理由。
江汀白好看,他喜欢,他还想一辈子都让江汀白这么好看。
仅此而已。
身旁坐着的江汀白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剖白内心道:“其实我也是。”
当年你闯进来,我突然意识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这么呆的兽人少年,于是便偷藏了三分私心,故意使坏不告诉你你走错了诊室。
“那我们岂不是……”
季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指环,猝不及防地套在了江汀白左手的无名指上。
“天生一对。”
他又拿出一枚示意江汀白。
江汀白接过戒指,替季洲在同样的位置套上了那枚指环。
小兔子附和道:“你说的对。”
禄湖民政局的生意其实并不怎么好。来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已经结了婚或者结过婚多少年的垂暮之年的兽人、半兽人们,在禄湖奋斗的年轻人基本上现阶段都在专注事业,偶尔有有了成家之心的也大多会选择回自己老家的民政局办理。
因此,禄湖民政局每天接待的新人一般都不超过十对。
人少、排队时间短,季洲也就起了闲情逸致想要和江汀白一起体验体验所有的爱侣都会经历的流程。
他们坐在民政局大厅的靠椅上,等待着叫号。
由于早上起得迟、换衣服又耽误了很多时间,他们拿的号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号——九号,前面还排了五对新人。
两人挨在一起,看不厌似地欣赏着无名指上成双成对的戒指。
不知不觉中,大厅里就剩下了他们一对。
“九号——九号——”工作人员拿着平板出来喊道。
“诶!”季洲抬头应了一声:“就来。”
先照相,后领证,这是禄湖一贯以来的规矩。
季洲扶着江汀白在照相机前坐好,互相帮忙理平整为拍照特意穿的衬衫西服。
“我有个想法。”雪豹趁机凑到垂耳兔耳边偷偷提议道。
“什么?”
“我们带着耳朵拍结婚照好不好?”他恳求。
江汀白人逢喜事精神爽:“没问题。”
咔嚓——
照片定格。
相片上,穿着同色西服的银发豹耳青年和黑发兔耳青年都眯着眼亲密地依靠在了一起。季洲出门前为江汀白摘的那朵红玫瑰睡在江汀白身上,与一对璧人相得益彰。
审查完二人健康状况和基本资料后,工作人员最后核对了一遍信息。
“江汀白?”
“是。”江汀白答。
“季洲?”
“是。”季洲答。
“你二人是否自愿结为夫夫?”
“我二人自愿结为夫夫!”他们异口同声。
啪!啪!
两个红印干脆利落地敲在了两本结婚证上。
礼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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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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