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还睡!干出这种事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季洲把头埋在江汀白怀里,腿卡在江汀白的大腿之间,一头雾水支起耳朵听通讯器那端传来孙女士的唾骂。
他和江汀白缠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似的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床边柜上的通讯器急急忙忙响个不停,带动整个床都发出嗡嗡的叫声,才将他们从好梦中震醒,江汀白刚接起放到他耳边,迎接他的就是孙女士愤怒的吼声。
季洲拼命往江汀白怀里拱,下意识要远离他的通讯器。
“我干什么了?”被莫名其妙一通吼的他抬起迷蒙的双眼,问同样迷蒙的江汀白。
“不知道啊……”
江汀白越说声音越小,他昨晚跟面团似地狠狠被揉搓了一夜,实在太困,眼皮子掀了一下很快就闭紧,转头又睡死过去。
“妈,困呢,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季洲见状索性挂断电话一键静音,将通讯器扔向远处头一歪,熟练地找了个舒服地方就和江汀白一起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场回笼觉,睡到下午叠在一起的夫夫俩才悠悠转醒。季洲虚着眼睛望了好一会儿天,终于神魂彻底归位。
他拍拍江汀白的大腿,疑惑问:“我早上是不是接了个我妈的电话?”
“好像是,”江汀白明显也记不太清了,他抽回自己的腿,翻了个身挪到床边找拖鞋,建议道:“要不你看看。”
季洲黏在床上不肯起,扭来扭去耍无赖说:“我找不到通讯器了。”
江汀白站起身,一阵酸爽从小腿向上突袭而来,他一次没站稳,咚一声又坐了回去。
“没事吧。”季洲被他一惊,连忙匍匐前进凑到江汀白身旁查看状况。
怎么说先前也是受过训练的远征舰随舰军医,没有一次任务出过岔子、拖过后腿,即使是发情期也从未出现过刚站起来就因无力跌坐回去的情况。
江医生丢了个大脸,始作俑者还眼巴巴凑上前明知故问。他躲开季洲要来给他揉捏的手,从被子里翻出通讯器没好气地扔给季洲,便径自走向了浴室。
季洲接到通讯器并不着急看,反而目光一路聚焦着江汀白。直到被木门彻底隔绝在外,他便朝着浴室的方向关切喊道:“站得稳吗?要不要我帮你洗?”
“闭嘴!”回答他的是从木门后杀出来的浴巾。
浴巾承载着江汀白的羞赧,准确无误地狠狠砸在了季洲脸上,充分证明了主人还有力气抡得动胳膊。
季洲犯了回贱,悠哉悠哉地顶着浴巾低下头看通讯器,却发现除了孙女士外一堆熟悉、不太熟的人给他发了各式各样的消息,消息提醒那里还排满了一串未接来电。
昨天也不是他结婚呐,这些人在这里又唱又跳的,季洲迷惑。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发的稀奇古怪的消息,季洲翻到最下方的孙女士,点开了聊天框。
孙女士给他发了一堆新闻链接,最后精简总结为一句话:要真是你干的我和你爸把你头拧下来。
季洲无语滑到第一个,新闻标题赫然写着——惊天秘闻!季氏独子季洲婚宴私会元帅千金,疑似好事将近!
他再向下翻,之后的标题都与之类似:
一刻等不及?季洲与元帅爱女密会曝光,权贵圈即将迎来大地震!
雪豹族与皇室联姻,明确站队力挺元帅,丝毫不受私生活丑闻影响。
找对好丈人,季洲迈向元帅第一步。
……
配图无一例外都是季洲替珍检查伤势的情形。
他随机点开一条新闻,第一张照片是季洲急不可耐地要去拉珍的手,第二张照片是珍把手支到季洲嘴边、季洲凑近了要去亲吻她,第三张照片是季洲单膝跪地伸出手、在向公主求婚,第四张照片是季洲怜惜地要替珍拭去感动的泪水,第五张照片是两人手臂交缠、温柔许誓……最后一张照片,是季洲不舍地凝望珍害羞跑远的背影。
画面场景朦胧,甚是梦幻唯美,唯有两人的脸无比清晰,仿佛专门露出来给人认一样。
评论区网友纷纷直呼嗑到了嗑到了!男帅女美有钱人的神仙爱情!也有一些声音说季洲和老丈人乔亚治一个德行,都是多人运动的爱好者、老熟人,两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季洲一时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好了,他只觉得荒谬。他麻木地退出那条推文,发现下面的内容方向好像发生了一点偏离。
恨海情天,得不到你就要得到你的女儿,八一八季洲与阿诺德元帅之间不为人知的隐秘往事。
我的目光将永远追随他的背影,哪怕他从不曾回头。
啥玩意?
季洲好奇点进去,发现居然是异食癖网友写的一篇他和乔亚治的小黄文。
什么脏东西!也不知道孙女士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季洲忍不了了,立刻动手让这条链接变成了404 Not Found。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在手段下作方面的造诣,乔亚治还是让他望尘莫及。
这货属实是懂得怎么恶心人的。
【妈,吃点好的吧。】
季洲给孙女士回了条消息,便去紧急联系了边凌,至于剩下的那些人问候他用耳朵想都知道是来恭贺他荣升驸马的。
浴室水声渐小,过了一会儿江汀白围着浴巾走了出来,皮肤是被水汽蒸腾出来的红,却掩盖不住身上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刚洗过黑发遮住他的眼睛,晦暗不明。
他低下头,水珠顺着头发一绺一绺地向下滴,打到地面便溅出一个小水涡。
季洲闻声抬眼,小心脏一颤。
江汀白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尽管他问心无愧,但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难以捉摸的江汀白边擦头发边走到季洲身边,一路沉着脸,看上去要来一个飞蹬送季洲上天。
可他走到床边却没忍住一下子破了功,哈哈哈放声大笑:“采访一下,新闻当事人有什么感想?”
“你还笑……”风水轮流转,这下羞恼的变成季洲了,“你老公被人欺负了你都不关心。”
“我这不是立刻就来关心了,”江汀白用沾满水汽的手去揉雪豹气鼓鼓的腮帮子:“我一点儿都没怀疑你,又不是真的,澄清一下就好了。”
还好亲亲老婆作为第三方目睹了全程,要不然就凭这几张照片和营销号这些似是而非的文字,单拎一个出来就足够季洲喝上好几壶了,他可从没觉得江汀白是什么温柔贤淑的宜室宜家兔。
不过他的亲亲老婆好像并没有那他想得么重视他季洲的名声。
一壶没喝上的季洲一把将江汀白拽坐到大腿上,从头顶拽下浴巾给他擦头发,无意间跑出的豹尾烦躁地敲击地面,他郁闷道:“哪有那么容易,乔亚治这是摆明了要来整我,连自己女儿都舍得贡献出来。但我是真搞不懂他,我和你可是正经领了结婚证的,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好处?”
“该不会是我魅力太大,真看上我了吧……”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季洲瞬间一阵恶寒,全身暴起鸡皮疙瘩,止不住地犯恶心。
“安心啦,皇帝看上你我都不会让的。”空出双手的江汀白此刻正忙着刷星网,他言辞郑重,“但是这张确实给你拍得挺帅的。”
季洲前一秒还在为江汀白对自己的占有欲沾沾自喜,后一秒就发现江汀白好像貌似确实在敷衍他。他恼怒,作势要去掐小兔子的腰,却完美地和腰上留下的残暴红手印对了个一比一原版复刻。
想起了昨夜江汀白哭着喊着他都没停,雪豹理亏,气势立即弱了下去。随后他仿佛又有了什么打算,立马振奋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去,我要找人弄他!”
回出租屋的路上,季洲抱着电脑手指光速飞动,时不时阴险地笑上两声。
江汀白撑着脑袋坐在他身旁,最新的研究数据和病例放在面前也成了摆设,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观察了很久,在内心由衷感叹道:“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果然有点道理。”
季洲满意收网时,扭过头就是江汀白毫不掩饰过于灼热的目光,他臭屁道:“是不是被我英俊的侧颜迷倒了?”
“有点吧。”江汀白实话实说。
“我不信。”季洲嘴硬,怎么才有点,难道不应该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吗?
不过他坚信,用不了几分钟,小兔子医生对他的爱起码要上升八个度,上不封顶的那种。
糟心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一天没吃饭的季洲终于想到该吃点东西祭祭五脏庙。他去飞行器厨房里给自己拿了几个叉烧包,又给江汀白带了一块胡萝卜蛋糕和一杯清咖。
失去了美色的诱惑,江医生只得继续投入知识的海洋。
近期他在母亲的恢复过程中发现,神经治疗术不仅可以修复已经损毁的神经,还能引导神经向某一特定方向生长。若是可以引导得当,不仅可以改变尚未成型的胎儿生长方向,甚至连已经生长完全的成人都能进行神经二次重塑,摧毁后再重建一遍自己。
可惜的是,江汀白暂时还不能知道这种改变的持续时间、影响程度和范围,不同的兽人之间是否存在群体性差异?只能不断通过实验来探究。但这类几乎能影响兽人个体命运的不成熟实验往往推行十分困难,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江汀白目前只进行了多次全仿真实验,至于投入志愿者群体进行研究,还是要等仿真实验数据稳定,J.Res L有了足够的能力才行。
他工作上的这些事季洲是向来不问的,只有刚好遇见了会顺嘴问两句,知道一切顺利就不会再多说了。
江汀白清楚,无论是坐在中心城赋闲,还是回禄湖继承季式家族产业发扬光大,都不是季洲真正的心之所向。
而季洲此生的梦想……
一只装着胡萝卜蛋糕的镂空骨瓷盘无声落在面前,热气袅袅的清咖紧随其后,偌大的舱室瞬间被咖啡豆的香气填满。
服务生小季嘴里叼着包子,放下蛋糕和咖啡后才空出手吊儿郎当地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摘下,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小兔子医生。
江汀白今天满脑子都是最新的发现,也没想起来吃饭,季洲这块小蛋糕可以说是来得很及时了。他合上电脑,端详了小蛋糕半晌发出究极疑问:“我叉子呢?”
“在这儿呢。”季洲从背后掏出金属叉子,一屁股黏到人家身边,超绝不经意间问道:“最近怎么不刷星网了?”
什么情况?出发前不是才刷过?
江汀白搞不懂他,他和季洲这种有点时间都住在星网上的兽人不同,平时刷两眼看过就算了,其他的时间他更愿意泡在实验室里或者在医院治疗患者,看论文显然要比星网冲浪有意思得多。这些,季洲早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了解了。
突然这么反常,该不会是有什么需要他知道的?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哦,是季洲那桩假到令人发笑的绯闻!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江汀白瞬间福至心灵,尽管他无比相信季洲能够将这件事处理得尽善尽美,但他好像确实有点太不关心了,难怪季洲一只豹暗戳戳生闷气。
在江汀白的逻辑思维中,对一个人的行为描述若是出于他人的观点而并非事实,那压根就没必要去关注。清者自清,时间总会洗去真相的灰尘,看见人心。
可是季洲很看重,他作为伴侣,是最应该设身处地去思量季洲感受的人,而不是自己单方面认为。
“我这就看。”江医生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深刻反思,愧疚得连蛋糕都不着急吃了,连忙拿出通讯器乖乖听话照做。
季洲目的达成,将小叉子轻轻搁下,双手枕在脑后,嗷呜一口吞掉了剩下的包子。
“你……”
江汀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惊讶地望向季洲。他原以为季洲最多委托季氏发表一个澄清声明,说明这组照片背后的前因后果,再给造谣的那群媒体发发律师函。
谁知道,他和季洲的结婚证在整个星网铺天盖地刷屏了。
星网影响力最大的运营媒体——无边传媒,用自己的官号发布了季洲先生的委托声明。
全篇声明仅有短短九个字:
本人季洲,男,兽人,已婚。
配图便是那张红艳艳的结婚证,网友们仅能隐约看出他的结婚对象是个男性。季洲模糊了江汀白的名字与照片,只留了自己的那半大剌剌在星网清晰传播。
这篇简短有力的声明丝毫未提及和珍·阿诺德的那桩绯闻半个字,却通篇都是对阿诺德家族的回击。
热评第一也惜字如金——真男人!
当然,下面也不乏质疑声。有说季洲结婚不影响密会的,有说季洲不正面澄清的,有说季洲肯定攀上更好的了,有说主人公一个都不认识纯粹占用公众资源的……更有甚者,竟然说结婚证另一边是乔亚治·阿诺德,但这条评论露头就被无边传媒秒了。
江汀白低头翻翻评论,再抬头看看季洲,手足无措地像个小学生。
季洲一直小心观察着江汀白的反应,如今却见他眼圈微红,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纯纯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无疑了。
怎么还把人惹哭了。
这下手足无措的变成夫夫俩了。
“好了好了,别看了。”季洲抽走江汀白手中的通讯器,骤然后悔把这件事告诉江汀白了,他给江汀白塞上叉子:“快吃蛋糕吧,再不吃就凉了。”
他打算关掉这个惹兔感动的消息,热搜第一却直接空降了兽人星球民政局的一条推文:
经民政局系统查询,季洲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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