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能施展出完整的日之呼吸吗?”
庭院里,红衣武士双手持日轮刀正施展着强大战技,红色刀刃席卷着灿烂阳炎,像是一只火舞的精灵。
圆舞,碧罗天,烈日红镜,幻日虹……
刀光繁错如天火坠地,无数的技巧都浓缩进那张扬到极致的圆弧中。
火车,灼骨炎阳,阳华突,飞轮阳炎……
缘一片刻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日轮刀,高高束起的长发黑中透红,如同乐舞的战技令其像是神庙里的端坐神官,不容侵|犯。
日之呼吸·玖之型——斜阳……
“咳!咳咳咳!”
屋檐投下的铅色阴影中猛地传来青年有气无力的咳喘,继国缘一也因为这声喘息而停下了挥舞的动作,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吃力的表情。
“……现在只能坚持舞到玖之型了吗?”青年表情明显有些挫败,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因为用上了力道导致唇部压迫性失血,那一处白的吓人。
霞收起期待的颜色,下意识地瑟缩起了身体,只见他伸手拢了拢从肩头垂落的青色云霞披风,一脸落寂,“我现在的灵力能支撑你显形都有些勉强了。”
青年鲜少地束起黑发,这么看来,他明显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除了被人强硬披上的披风,就只有一件棉质的雪色单衣。
他独自坐在黑暗里,衣服因为青年的动作而被挣开了些许,显得支棱出的锁骨更为明显。
同样也衬得他更为消瘦。
红衣武士看着青年自责的表情很是无奈,收刀走去不由分说地摸了摸对方的头:“这不是你的错。”
然而这样苍白的话语并不能安慰青年。
“缘一是非常厉害的,但因为我的原因如今连完整的招式都施展不出来。要是我能更早注意到你和拥有鬼舞辻无惨气息的灵力会互相排斥,我……”
霞的语速非常快,像是这么多话他不知道已经思考了多久,在心底发酵了多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发泄处,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可能缘一到现在也无法恢复记忆就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到底,在干什么啊……”青年语似低泣,尾音哑到失音。
“霞。”
继国缘一抬手拍了拍突然在那里自怨自艾青年的头,手下的力道有些重,震得青年表情有些恍惚。
“怎么了?”
这是继“主人”之后,继国缘一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缘一的嗓音低沉而厚重,像是陈酿了许久的美酒,蕴含着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是让人听了就能安心的。
“你不用把什么责任,什么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成年武士手掌厚实而温暖,是和父亲大人截然不同的强大,他表情温柔,话语质朴真心,“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会有人为此而苛责你的。”
“你还有一群非常强大的伙伴,你完全可以再多相信他们一点。而且我坚信,即使是没有我的帮助,他们也一定能彻底消灭鬼王。”
“所以别那么操劳了,好吗?”带着温度的深红色眼眸非常认真地看着这个小辈,像是
青年狠狠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赌气一般:“他们一定会消灭鬼舞辻无惨的,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们要失去,要付出的也太沉重了……”
亲人罹难,爱人痛失,一无所知的人们在光明处欢声笑语,唯独他们背负了仇恨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这不公平,一点也不。
“什么?”
青年声音低到几乎是默念了,缘一根本听不清他到底讲了什么事情。
谁知对方只是摇头,然后认真地看向自己:“呐,缘一,帮我个忙吧……”
受召而来的继国缘一深吸一口气,极为宽松的黑色羽织遮蔽了他大半的身形,青面獠牙的般若面具将他整张盖得严严实实。
风将他的袖口吹的鼓起,他借着阵法光芒瞬间冲了出去,在千分之一秒内将猗窝座的双肢斩断。
他忍不住想起那双认真到偏执的异色双瞳。
“到时候缘一不用救我,但请帮我保护好其他人。”青年表情温温柔柔,“而且缘一也不要被他们发现了身份,救了人就请快走。”
他忽然展颜,殊丽如棠的面容在阴影中明明灭灭。
“——无论我当时是何模样,都请别担心。毕竟我现在算是鬼,是怎么都死不了的。”
即便是说着让他放弃自己的话,青年都是笑着的,这样的温柔笑容仿佛已经刻入了对方的骨子里,但是却让人感觉到悲伤。
而继国缘一选择相信自他。
相信自己的主人。
想罢,他刻意忽视了浑身是血,被捆绑在冰藤蔓上的青年,挡下上弦三的攻击后带着时透无一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动作又一次斩断了童磨的血鬼术。
这一套动作下来,武士总共用了三招战技。
几乎没人发现,被荆棘藤蔓绞缠的青年脸色再次苍白了一个度,薄唇颤着却忽然被他死死咬住。
猗窝座和童磨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发展,仅仅是片刻错愕便让其救了三人——除了时透,还有用血鬼术隐蔽了身形的珠世和愈史郎。
童磨盯着那人的身影狠狠地摇了摇头,莫名的,他竟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用面具掩面的人有些眼熟!
这一招一式,让他恍惚间看到了滔天火焰,和火焰中如恶鬼的青年武士。
不对!这不是他的记忆,是无惨大人的记忆!
他到底是谁!
一股莫名的恐慌打浪一般涌上心头,童磨这时才发现,他居然情不自禁地在发抖!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面前那突然出现的黑衣武士气息极为强大,强大到即便说他能十招内将两人杀死,童磨和猗窝座都不能反驳。
因为这就是事实。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情绪。堂堂上弦二和上弦三因为某种刻入基因的恐惧下一秒纷纷使出了自己最为强大的血鬼术!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
平地突然升起一尊冰雕玉像,形就如同双手合十打坐着的菩萨一般,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雾气,单论外形,是极其精美的。
菩萨慈悲面相,然而周身宛如仙气般的寒雾却蕴含着致命的毒素!只见楼房般高的菩萨像一手拈花,另一只却挟带着劲风狠狠劈下!
黑衣武士面具底下神色不变,手中动作迅速,日轮刀燃烧着灼灼火光,挥出缠绕着火焰的弧形纵向斩击,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他的身形顿时虚化,眨眼间冲上前,以螺旋状斜斩而出!
睡莲菩萨姿态优雅,手中力道却重如千钧,仿佛被剐蹭到一点就会变成一摊肉泥!
可武士却示若无物,以高速回旋的连击将其斩为碎片。
童磨见眼角狠狠一跳,挥扇洒出一大片含着细小冰晶的雾气,一旁的猗窝座顺势展开雪花术式踢出数脚,黑衣武士手腕翻转,提刀横刺,用高速连击破了这一招,可他终究是慢了。
童磨收回了冰晶藤蔓,拎着面色惨白如纸的青年转身就跑:“鸣女!”
三味线的声音凭空响起。
“铮!”
“等,等等!”
因为中毒而浑身虚弱的时透无一郎越过黑衣武士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可很快又因为伤痛而单膝跪下,但那双眼死死地盯着半空中三人消失的地方。
如果此刻他身边有人,一定都会觉得面前这个少年悲伤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霞……别走……”
时透无一郎下意识地从唇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极为缓慢地站起身。他此时眸光虚焦,满夜的凉风吹得过度失血的他浑身发冷。
这时候,他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响动。
“您,您是缘一先生吗!”珠世一脸不可置信的跑上前。
这句话仿佛就是少年发疯的开端,他目光可以称得上是仇恨地转身望着那头戴般若面具的持刀武士。
月色下,武士的长发随风舞着,却莫名笼罩着哀伤的氛围。
他不会认错的,那些招式!
继国缘一!
时透无一郎丝毫不管自己的腿骨是否骨折,带着一身恶战后的鲜血淋漓猛地揪住了对方的衣领疯狂地摇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少年人清润的嗓音此刻却悲切到凄厉,再如何疼痛的外伤都比不上霞被捉走给予他的伤害强烈。
缘一脑后的绵丝绑绳一松,面具咚地掉在地上,暗红的双瞳无言地撇向一边。
他不知道要用如何的表情面对这个少年。
此时才匆匆赶来的伊黑小芭黑和炼狱杏寿郎就只能看到,那个在他们的记忆中,表情淡漠的天才少年掐住了日之呼吸大人的脖颈,浅色的双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恨。
炼狱见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曾经小公子和他闲聊时说的话:“炼狱大哥别看无一郎总是一副什么都记不得的样子,他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就是打死也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所以我得帮着他,既然不能逼迫他表达自己的情绪,就只能永远牵着他了。”
青年无聊似地晃着自己的腿,眸光却柔软得过分。
“以后也请炼狱大哥一起照顾无一郎吧!毕竟大哥的热情可是能让我也感到开心的啊……”
时透无一郎以前说话时都会带着一股茫然,空空落落,像是身上牵着一根一掐就断的蛛丝,悬而又悬地吊在那。
如今给伊黑他们的感觉,就像是那根蛛丝终于断掉了,但是人也顺着坠入了大雾弥漫的永夜无间。
只听他语调凄厉而哀求,嗓音干哑到近乎细弱,像是第一次表达这般复杂浓烈的情感显得有些生涩。汹涌浓烈的情绪早已山呼海啸却无从发泄。
莫名让人听了胸口一窒,心有同感似得,钻心地疼着。
“你不是他的式神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他的质问如银针一般,扎的在场所有人鲜血淋淋。
式神?缘一先生不是……
伊黑小芭内突然攥紧了手中的日轮刀,微不可查地抖着:“……我不信。”
“为什么……不救他啊……”
少年扯着对方衣领的手忽然一松,像是谢幕的人偶丧失了全部力道。
那双一直被青年称赞的浅青眼眸染上了浊气。
群星消散,如烛火将熄。
烟霾彻底遮蔽森林,那眼珠,无神如木偶傀儡,却仍旧记得。
记得落泪。
“无一郎的眼睛非常好看哦!”青年捧着自己的双手,双眸里是化开如水的温柔。
“请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吧!”
日呼委屈.jpg
快和我念!甜文!
念三遍!
今天有点少,憋打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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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星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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