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被捉走的事情经由鎹鸦传信,很快所有鬼杀队的高层都知道了。
就连产屋敷接到信息时眼神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一直陪在父亲身边从未离开过的双胞胎姐妹雏衣和日香偷偷用袖子擦泪。
一时间鬼杀队上下气氛低迷。
几乎所有的柱都不约而同地去探望过一次时透无一郎,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担心这个最小的孩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时透并没有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吃不喝的行为。
他冷静的过分,也淡漠的过分,就好像霞被鬼掳走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可这样的表现反倒更令人担心。
从那天之后,时透就很少说话了,从前的“你是谁”“你说什么”这样慢好几拍的问话陡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好像除了他这个人还存在日光底下,其他一切联系都像烟霞一般散去了。
产屋敷耀哉曾经尝试着开导这个孩子,可时透好像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变得冷酷的同时更加不要命地训练,斩鬼。
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对待继国缘一的态度了吧。
虽然仍旧在接受着对方的指导,但一离开训练场,视若无睹的也是他。
即便没有任何行为上的挥刀相向,可缘一心里清楚,无一郎控制不住地在恨他。
既是恨他也是在恨自己。
他的刻薄冷漠表现出来就是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足以让任何与他对视的人发憷。
这可就苦了被指派去照顾他的隐。
“霞,霞柱大人,那个,该,该吃饭了。”
抽签输了的隐一肩负起了今天的送餐任务。他话有些颤抖,端着一盘吃食老老实实地站在五米远处。而庭院中的,是将木刀舞出残影的时透无一郎。
按照曾经照顾过无一郎的隐所说,霞柱大人很少吃饭准时,有时候甚至不吃,只有小公子气冲冲地过来提人,他才会乖乖吃饭。
还有隐说,时透他人绝对记不住你的名字,很过分的时候就算你重复了五遍吃饭了,他还是会问你“你是谁”“你刚刚说了什么”这样的话。
但隐一其实漏听了一句话。
“你别看他那样,那个时候的霞柱大人其实是最乖的。”前辈脸上忧愁的明显,最后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前辈经验的教训下,隐一已经准备多喊几遍了,却没想到时透无一郎瞬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那双大雪苍山一般冰寒无神的双眼准确地锁定了他。
霞柱大人走了过来。
霞柱大人拿起了碗筷。
霞柱大人在吃饭。
天……
隐一见鬼似地瞪着面前机械扒饭的青年。
哦,不光扒饭。
准确来说,他不仅扒饭,还吃蔬菜,喝味增汤,吃炸虾天妇罗。
营养均衡,就是速度快了点。
等隐一反应过来时,无一郎已经吃完放下碗筷又投入到自己的训练当中了。
这种从没有人提过的时透行为让隐一觉得如梦似幻。他把眼都看直了,愣愣地盯着练刀的少年。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蹦出了一句:“刚吃完就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
隐一说完立马就后悔了,他下意识地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暗自祈祷可千万别被听到啊。
然而,在隐说出那句话的同时,时透无一郎刀还挥在半空,突然就极为突兀地停在那里。
停留在半空的刀,哪怕只是停顿了一瞬,也早已经没了力道,更别提时透愣了好几秒。
然而,下一秒,他一招而下,双手猝然发力却更快更迅猛!
凝雾成线,虽慢实快。
霞之呼吸捌之型——停云!
报废了不知道第几个木桩的同时,那把练习用的木刀也随之碎裂。
时透无一郎暗自琢磨了许久的捌之型终于大成,可其本人却没有丝毫开心的迹象。
他只是非常安静地独自站在庭院,木刀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宽松的黑色队服被风吹得贴在他的手臂大腿上,少有打理的长发随之扬起。
时透只是很少说话,就显得庭院空旷无比。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滞,隐一感觉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然后他就看到霞柱大人冷不防地侧过身看向了自己。
眸光极冷,像是阴天里的冻湖,看得人浑身一哆嗦。
只见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类似“滚”这类的字眼,可又像是顾忌着什么,嘴唇上下一碰什么也没说。
至于隐一为什么会觉得时透大人会说出“滚”这样伤人的话,其实是因为之前几个负责照顾他的隐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而多说了几句,就被还在练刀的霞柱以一个“滚”字驱逐出去。
次数多了,再热心的人也不会再多言一句了,加上霞柱的冷漠态度,这也是为什么隐唯独不太喜欢照顾这位柱的原因。
然而这次,隐一意外地没有被“滚”字糊脸,时透大人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身体。
只是这次他没有继续练刀了,而是一个人望着木质走廊的方向。
盯了好久好久。
隐一也站在那边看着他盯了许久。
就在他实在是手酸腿酸想告退时,一道极为热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中午好啊时透少年!你是吃过饭了吧!”
隐一知道,炎柱大人又来找时透大人了。
豪爽豁达的炼狱大人是现在唯一一个会有空就来看望霞柱大人的柱了。热情的发色像极了张扬的火焰,让人见了心情都好上许多。
只见炼狱杏寿郎走过来拍了拍隐一的肩膀,声如洪钟:“你是今天照顾时透少年的隐吧,辛苦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去吃饭吧!”
“不吃饭身体可就没力气了啊!哈哈哈!”炼狱说着叉腰笑了起来。
隐一感激地端着餐盘朝炎柱鞠了一躬,虽然时透无一郎背对着他们,隐一也朝他鞠了一躬才走。
他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炎柱大人扬着热情的笑容对着一脸冷漠的时透大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霞柱大人刀也不练了,逃也似地转身就走,但他走的并不快,炼狱先生非常容易就能跟上。
看到这一幕,隐一心情莫名好了许多。他抬眼望了望天,忍不住说了句。
……
“天气真好啊~”
回到无限城的童磨就为了确认天气,非常事儿逼地让鸣女将他送出去又送回来。
然后他就被鸣女三味线一弹给丢出了无限城。
目睹了全程的猗窝座非常不屑地嗤笑了一下,转身将手里的青年丢在了地板上,黑发白衣的的狼狈青年吃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无惨大人,您要的人我们已经给您带来了。”猗窝座单膝跪地,头颅垂下,表现出了十足的恭敬。
“你们终于让我满意了一次,猗窝座。”阴影里逐渐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一身剪裁优良的西装短裤,面色素白,看起来斯文到不行。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童,却是传闻中恶鬼的师祖——鬼舞辻无惨!
只见男孩的双瞳陡然变成梅红色竖瞳,嘴角几乎要咧到脸颊处,看起来一副十分愉悦的模样:“青色彼岸花,我的药……你终于回来了……”
他病态地呢喃着,明明是男孩的样貌,声音却突然变得低而哑,一只手陡然膨胀数十倍,像是用肉瘤堆积粘合在一起的某种肉装组织。
只见这非常恶心的组织逐渐伸长,像是一摊软肉一般分出一部分将半昏迷的青年裹住缓缓举起。
“呃!”伤口被大力挤压而形成的剧痛强迫青年从神志不清中抽身,即使眼皮再如何沉重他还是睁开了双眸。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用像是从喉间逼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道,“鬼,鬼舞辻……无惨?呃……!!!”
待青年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居然被肉瘤中长出的利牙巨口给一把扯了下来!
猝不及防下,青年发出急促的惨叫,额头上早已沁出汗水。
虚弱、失血、疼痛和无休止尽的寒冷……
每一个都在折磨着他,煎熬着他,可青年也只在开头惨叫出来,很快又咬牙闷哼,怎么也不肯再出一声。
面对青年的如此惨状,鬼王面色依旧愉悦:“听说他们给你取了一个新名字,叫‘霞’?对吗?”
霞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黑白异色双瞳看垃圾似地看着对方。
鬼舞辻无惨面对这样的神情居然也不生气。
他通过童磨和猗窝座的视角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穿黑色羽织的武士。
太像了,和那个人简直太像了!
这个认知让鬼舞辻无惨浑身汗毛倒竖,像是又回想起几百年前被继国缘一逼到绝境而自爆为一千八百多片的情景。
无惨简直怕极了死亡,从那次险象环生之后,他疯狂的抹消着身上的弱点直到现在,他只剩下一个——阳光。
后来他曾得到过一本残缺的古籍,上面记载了:阴阳师的后代有沟通天地之能,阴阳瞳可勘破一切灵体,这两者的血液都是极为精纯的,倘若用其当做肉基……
后面的字迹非常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血液”“花”这类极具暗示性的话语。
从那之后,鬼舞辻无惨就一直在找寻这样的孩子,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最为完美的载体——他面前的青年。
只要吃了他,自己很有可能就能完全克服阳光对自己的伤害!到时候,哪怕是继国缘一都杀不死自己!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造物!
可愉悦的情绪并不能多久,鬼舞辻无惨突然扭曲了表情,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掐住了霞的脖颈,脸色狰狞可怖:“你怎么变成鬼了!!!”
只有人类的身体才能培养出他想要的东西!
那吼声音量之大,震得本就虚弱的青年七窍流血,可仍旧阻止不了他发出冷笑:“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呵!”
“你以为就算让你体内充满了紫藤花毒素我就不能把你怎么了吗!”
无惨怒吼着,只听“咚!”的巨响,青年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撞破了好几堵木墙最后瘫软在地上,大片大片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下来,仔细问还有紫藤花的香味。
霞最后还是没忍住呕出一口鲜血,散开的发丝遮住了大半惨白的面容,唇瓣殷红一片,使得他本就好看的面容显出一分妖异。
他原本应该会被无惨杀死的,但是——
“你在做什么?你是想违背我的命令吗?童磨?”鬼舞辻的面色非常不好看,像是想随时杀人泄愤一样。
“我当然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大人。”童磨用铁扇替霞卸掉了一些力道,嘴角勾着玩味的笑容道,“但是我和猗窝座在抓小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鬼杀队武士。”
“而且那个武士是他召唤出来的。”童磨意有所指地指了指爬伏在地上的青年,“我想,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我们为什么不让他活着,或许还能牵制那个黑衣武士,最后将他杀死呢?”
……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最后,霞被随便挑了一个屋子丢了进去。他裹紧了身上的残破羽织,声音带着疲倦,有气无力道。
“哎呀哎呀,我可是救了你啊,怎么净把我往坏处想呢?”童磨七彩的眼瞳中满是天真的笑意,“我只是觉得你既好玩又可怜罢了。”
童磨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放缓了语调,让他的身体听起来诡异极了。
“……你是不是忘了些事情啊,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霞完全不想听,他只是恹恹地垂着眼,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就像很久之前,自己在梦境里看到幼年的自己那么做一样。
他现在只觉得又痛又冷,还非常困倦。可是童磨后面的话让他不得不重新提起精神。
“看来你真的忘记你的哥哥了呢,我记得他是叫——安倍流川吧?”
“真是个……狠心的弟弟呢~”
俺爬过来解释一下无惨的迷惑行为。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着,所以即便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会付诸行动。
那本万恶之源其实就是古代的邪术,被他一脑补,加上内心的偏执就固执地认为这样培养出来的人可以代替“青色彼岸花”
后来知道霞宝变成鬼了当然是非常生气的,但是他通过磨磨头和三哥的记忆看到了非常像继国缘一的人,刻入基因的恐惧让他害怕。
这时候磨磨头谏言霞宝可以牵制那个黑衣武士,他自然就答应了,毕竟这样能让他活着的几率更大。
这个思维真的既简单又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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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谁还记得第一章出现的哥哥大人,我可是埋了这个伏笔好久呢~
【题外话】
我看到有小天使看出我埋的细节了!
烟丝儿我螺旋上天狂喜!!!
还有什么比自己埋的小心思被发现了还要让人快乐!除了吹彩虹屁之外!
没!有!
这里许我哔哔一下:
时透前面的的确确是练刀狂魔,但是我经由原著,知道他心中其实是彷徨而小心翼翼的。
所以霞宝的关心和温柔体贴让他感觉非常地舒服。
被人温温柔柔地念叨的感觉就像是猪猪被老婆婆关心时,呼哇呼哇的(飘乎乎软乎乎)
当他发现自己不老实吃饭的时候,霞宝会像老妈子(雾)一样絮絮叨叨的时候,他就开始放任自己了!
有种,反正霞一定会管我的,那我再怎么作也没事的心理。
这是什么!
少年人撒娇的小心思啊!!!
所以被发现了我真的好开心啊!!!
这大概算是彩蛋吧,嘿嘿~
这一章也有一个暖心小彩蛋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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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到底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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