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罩京城风波起

二人来到征东府后门,江瑟躲在树背后的阴影处,沈肆出手打晕了门口四位侍卫。

江瑟缓缓走出来,沉思着,面色凝重:“普通人家后门都是锁着就行,再不济放两个侍卫,他要弄四个,做贼心虚?”

沈肆拍了拍手,好似是嫌弃刚刚侍卫的身体,站在江瑟旁边,轻声说:“大概是。”

“我们得快点,这两人半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嗯。”

江瑟迈开脚步之后,又停顿了一下,神色复杂的道:“沈小将军,我能信你吗?”

家国大事面前,无论什么都不能马虎,江瑟其实是信他的,只是她不敢赌罢了。

沈肆面色不变,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殿下,待会我就在你不远处,什么都不看,你可以调查我,但是,你只有这一次怀疑我的机会。”

她目光沉了一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重重的点了下头,下了决心。

二人小心的进去,一路摸索着,大多都是沈肆在前面探路,江瑟稳住阵脚就行。

江瑟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左前方一个黑乎乎的房间。

沈肆问道:“去那?”

江瑟点了点头。

沈肆也没问为什么,现在不是讨论和多嘴的时候,他的殿下要去哪,他小心保护着就行。

说句实话,这一路,江瑟可以说是相当荒唐。

为什么是荒唐?

因为哪怕是宫里的皇城卫夜间巡逻也不带征东府里这么多的,到了夜晚,府里的婢子们都要出来溜溜。

他们两人也可以说很狼狈了。

特别是江瑟,在宫中养尊处优骄纵惯了,不停地躲不停地因为看到人而受到惊吓,她现在脸上的不耐已经掩藏不住。

沈肆注意到了,这时也不顾什么尊卑礼节,他有些不自在的拍了拍旁边火气已经快要冒上来的公主,算是安抚。

他觉得应该挺有用的,因为江瑟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有其他小动作了,脸上也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表情。

沈肆弯起嘴角,好吧,哄一个姑娘,还挺有成就感。

等两人终于翻窗进去,沈肆才发现这里是书房。

沈肆压下声音,弯腰凑到江瑟耳旁问:“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书房?”

江瑟也转头跟他说:“因为这府上不亮烛火的没几间,前面看到的都很小,只有这间很大,却没亮着。

“征东将军不在府上,所以书房也不会亮烛火。”

“那你怎么确定这是他的书房不是寝间?”沈肆继续发问。

“哦,也对,你没成亲呢,自然不懂家中有人点灯等。”江瑟看了他一眼。

沈肆气笑了:“你成亲了?你就懂了?”

江瑟道:“我在宫里见多了,别拿你跟本宫比,我跟你可不一样。”她昂着头,像开屏的孔雀。

沈肆闭嘴了。

这种事情,确实不能跟江瑟讨论,他确实不懂,以前他都在塞外,父亲母亲晚上没事做就会带着他去沙漠看星星。

实在很少出现,父亲晚归,母亲在房里点灯等人的事。

因为父亲一般不会晚归,也舍不得让母亲等。

不过…

刚刚江瑟说的,仔细想想其实还挺美好不是?

家中有人等的感觉,嗯,也挺幸福。

江瑟已经到一旁仔细翻着了,偷找东西这类的,他挺擅长,直接把江瑟拉走,让她在自己跟前。

沈肆微笑着说:“你见过哪个傻到离谱的人会把诛九族的大罪的证据放在书架上的?”

在外面说挺好,进来不会看东西,可是沈肆看她现在这样,自己不出手,她大概要翻到天荒地老。

江瑟抿了抿嘴,透着月光,沈肆发现她的神色不太自然。

公主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在他面前,好像就格外在意形象,一点都不想丢脸。

沈肆觉得奇怪,但也没问,问了江瑟可能会发狂。

江瑟抬头看他,闷闷的问:“那该放哪?这种东西肯定是放在自己的地方,寝室有夫人在,也有丫鬟,太容易被不小心翻到了。”

“我又没说不在书房,咱俩来找找,有没有机关,看看能不能找到间暗室,别多说话了,时间不多了。”

江瑟哦了一声。

她走到书桌前到处摸,到处碰,她不懂机关,只能努力推测哪里不同,哪里奇怪,哪里不像是书房里该出现的。

她想着,坐在地上,往下趴,看桌底,但是夜里太暗,她只能慢慢摸。

还不敢用力,怕直接触碰到机关发生什么事。

直到……

“沈小将军,你过来。”江瑟轻声朝一边念道。

沈肆闻言走过来。

江瑟摸到桌柱与桌底的连接处,哪有一块突出的木块。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就是,有点准到令两人都吓死了。

当江瑟往里摁到时候,前方的木板地突然就往下掉,江瑟的身子也因为惯性往前扑,被沈肆眼疾手快的拉住。

面前,是一块空地,而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铁钉。

她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她要是没提前叫沈肆,她这会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沈肆把她拉到怀里,惊魂未定,缓了缓神才注意到怀里的小姑娘在发抖,他轻抚她的头顶,轻声安慰:“没事,没事,没事了,我拉住你了,别害怕,别怕,江瑟看我,看着我。”

江瑟还看着那块地方发抖,沈肆知道她吓坏了,但是,沈肆猜错了,江瑟并不是因为差点意外身亡而害怕。

江瑟转过身去,看着他,怔怔的,嗓音都在发抖:“他心里有鬼,他弄了这个会害死人的机关,他心里有鬼!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回宫带人来抄家!”

江瑟压着声音,狠狠的说着。

沈肆已经不摸她的头了,他顺下去摸她的背,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抚摸着,像是在拥抱,可二人之间还有空隙,所以,更像是安抚。

沈肆柔声细语的说:“你先别急,这只是一个机关而已,我们要拿到纸质的证据。”

他一手安抚着面前气狠了的人,一手重新向前探摸到那块木头凸起,他叫一声殿下。

江瑟回神看他,有随着实现看向他的手,察觉到她的动作时,她皱眉,脸色苍白问:“你要干嘛?”

沈肆说:“看。”

随后将木块顺着原来的方向往左滑动。

两人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门就藏在书架后,准确来说,是一半的门。

因为另一半毫无遮挡,书架的作用大概是藏住门的缝隙。

江瑟瞳孔放大,很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沈肆回答她:“在漠北遇到过差不多的,不过比你这个狠多了,要不是那块地板,我都认不出来。”

江瑟发问:“有多狠?”

沈肆一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回答她:“木块一摁,四面八方全是箭,正常人偷摸进别人府,都是轻装上阵,我那回没带佩剑,给欺负惨了。”

他的话里又些无奈,甚至夹带着些漫不经心,像是不在意,可江瑟听着确实心头一紧。

她问:“很多吗?”

“什么很多?”

“你在漠北受伤的次数,很多吗?”

沈肆看着她,眼睛里罕见的带了些许柔情,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暗给江瑟的错觉,还是他这会就是温柔的。

他回答道:“我去漠北是历练,你以为我去玩的吗?”

江瑟被他带着往暗室里走,继续问:“你几岁去的漠北?”

“十二岁吧。”

“这么早?”

“父母被派去那边镇守边关,我也得跟去啊。”

江瑟不知在想什么,说着:“我记忆里好像也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过是个女孩,也去了漠北。”

沈肆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江瑟好奇的问了句:“不会就是你吧?”

沈肆眉头一跳。

十二岁的孩子。

不过是个女孩。

跟我说笑呢?

见沈肆没回答,她也没强求,自己也觉得自己荒谬,所幸,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面前的这个小房间吸引了。

面前这个可比外头那个简陋多了。

面前这个,只有右边一个书架,中间是一个小书桌,旁边放着一个柜子,另一边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而左边。

左边……

沈肆已经去翻看那些柜子和盒子了。

江瑟去看了左边,那一座不要和谐的墙,因为它是凸出来的一块。

暗室里的烛火已经被点亮,不过只有一盏,因为怕点多了烛油流下来,跟原先的不一样。

她走进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墙,而是箱子堆叠起来的。

而角落里还有一个箱子,看上去比其他几个要新很多,她蹲下去打开它。

就一瞬。

江瑟不动了。

沈肆看到柜子里的信纸时,已经不太镇定了,刚想叫江瑟时,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去,问她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下移。

别说江瑟了。

沈肆也惊呆了。

因为,那是,一整箱,的,黄金条。

沈肆:“?”

江瑟:“……”

沈肆轻咳了一声,企图掩盖住他的震惊。

江瑟面色倒是平静,但是沈肆觉得她可能已经气疯了。

江瑟平静的开口:“这一面箱子,都是黄金吗?”

沈肆打不开底下的箱子,也够不到上面的箱子,但是这墙角的箱子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堆上去,箱子的样式都一样,所以,沈肆点头了。

江瑟继续问:“你找我干什么?柜子里有什么?”

沈肆觉得她会疯,看着她长大的江大人,是个叛国贼,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都要疯了。

江瑟不等她回答,已经起身走了,沈肆拉住她轻声与她商量着:“要不不看了,我们带走回宫里和太后一起商议。”

江瑟此时确实是已经气炸了,但是她此刻越生气,反而更平静了。

她说:“不行,全带走不就是直接告诉征东说,你已经被人发现了,速速卷铺盖跑路吧。”

有理。

沈肆还是让她去看了。

最早的信纸,是在三年前。

那时征东还会拒绝,但是闪烁其词的。

态度不明。

原来这么早就动摇了吗?父皇给你的还少吗?江母妃在宫里尽心扶持着,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女儿的?

想到江美人,她难过的要命,那个温柔贤淑的江美人,江瑟后悔之前没去跟父皇商量多见见江母妃了。

现在江母妃没有皇上的恩宠,跟着江家一起砍头去地狱都是肯定的。

她看了最早的和最晚的一封。

是在五天前。

父皇遇刺前两天。

好,好得很。

江瑟从那一堆里抽出两张来,不会被发现的。

两人立刻回宫。

江瑟一进宫就直奔太后那,太后听了之后,只重复说着,造孽啊。

那一晚,也是太后发下旨意,即刻封锁征东府。

由沈肆带令皇城卫前往。

江瑟没去,江瑟去了江美人那。

很晚了,她怕打扰到她,可是江瑟怕过了今晚,她再也没有单独跟她说说话的机会。

她还是推门进去了,路过的婢子吓了一跳,连忙进去通报。

江美人出来了,脸上满是疲态。

江瑟心疼的问:“是儿臣把母妃吵醒了吗?”

江美人摇摇头:“是我自己心慌睡不着,不知为什么,今晚心跳的很快。”

江瑟脸上流露出心虚,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因为怕江美人发现。

江美人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着问她:“今天出宫好玩吗?”

江瑟点点头。

她撒谎了。

今天她出宫,全是坏心情。

江美人没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反而摸了摸她的头:“很少见你打扮的这么素雅,平日里不是都把头上插满的?”

江瑟嘻嘻笑着:“偶尔学学母妃,打扮的清秀点。”

虽是笑着,但是江瑟却心里直打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聊着,江瑟升起了困意,江美人看她不停的点头,好笑的拖住她的下巴问:“这么困啊,我让婢女送你回去?”

江瑟点点头,眼中透露出不舍,她身体向前倾,抱住江美人。

江美人回抱住她,不解的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瑟继续瞒着她:“没怎么,就是,最近太慌张了,想抱抱我亲爱的母妃。”

“好好好,那就抱着吧,我的宝贝小念儿。”江美人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另一边,沈肆一行人快步走到征东府的,因为夜深人静,不敢骑马扰民。

说是封锁,但也不能正大光明的站人家大门口,万一把征东将军惹急了,直接起兵谋反,那周围的百姓就都完了。

沈肆带着皇城卫躲到阴暗处,向旁边的阿玄说:“传我令,都安静呆着不允许发出动静来,有谁进去了要及时禀报,谁出去了也要派人仔细跟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紧手里的明黄色卷纸,那是太后给他写的圣旨,明天一早宣征东携全家入宫。

防止他的家里人给西凉人通风报信。

而城门处也守着沈家的兵,封城三日,今天是最后一日,这几天城里城外的西凉据点差不多都搞干净了。

他已经连着几日没安心睡过了,此时的倦态掩都掩不住。

但他不能休息。

他要守到天明。

他抬头想着。

明天的京城,要翻天了,征东将军与西凉里应外合,通敌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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