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江怀月是绝不可能安安心心的抛下工作养一百天的,一方面她不是闲的住的人,休息个几天还能享受一下生活,让她好几个月在家休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她当天就直接询问医生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至少得住个一周的院观察一下,出院后也得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
听到至少一周,江怀月有些急了,连腿疼都顾不上了。。
“可是明天就周一了。”
她得上班。
她的主治医生是个看起来很有经验的地中海,也理解当代年轻人的事业心,语重心长的劝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事业再重要也越不过健康去,你也不想以后腿不利索吧,这么好看的姑娘,拖着条腿多破坏美感。”
江怀月:“……”
我真谢谢您了。
地中海又检查了几样常规数据,这才看向路远洲,告诫道:“家属多上点心,别让她急着出院。”
路远洲并没有反驳,温和谦逊的将医生送了出去,进来时就见江怀月捧着手机,一脸的闷闷不乐。
听见声响,江怀月关上手机,“回来了。”
路远洲看了眼她被石膏包裹着的腿。
他一直都知道,江怀月是江怀真宠着长大的,估计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的,他眉心皱得厉害,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嗓子一时有些干涩,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怀月似乎看懂了他眼里的心疼,讶异之外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是很疼,就是不太方便。”
路远洲重新看向她,扯了扯嘴角,柔声道:“跟学校请个假吧,至少也得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再去。”
江怀月本来还在犹豫,但听他这么说,也明白此事大概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请完假,她又犹犹豫豫的看向路远洲,“那个——”
“你想吃点什么?”
没等她说完,路远洲反倒先开口了,他眼神平静,似乎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早就过去了,“鱼汤可以吗?”
刚才才说了狠话,即使自己已经道歉了,但江怀月还是觉得羞愧难当,自然没脸提要求,立马殷勤的说好。
路远洲最后看了眼吊瓶,虽然还有一大半,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注意一下,要输完记得按铃。”
医院旁边餐馆很多,路远洲不知道哪家好吃,干脆找了家人最多的。
来这里吃饭的几乎都是病人家属,大多都是一脸疲态,路远洲点燃一根烟,去了门口。
他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起江怀月说的话,眉间升起一丝烦躁与不安,一支烟很快就去了一半。
他终于意识到,江怀月是真的会随时结束这种婚姻关系。
手中香烟明明灭灭,餐馆客人进进出出,路远洲靠在并不十分干净的墙上,一只腿支起,一脸的冷漠淡然,从头到尾连姿势都没变一下,更是对旁人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
良久,他将烟蒂扔在地上,抬脚将烟蒂彻底踩灭,从兜里掏出一张卫生纸,拈起烟蒂,远远投进了垃圾桶。
转身,进店,背影坚定。
江怀月受不了挂水的疼,将输液速度调慢了,半天才滴一颗,可直到盐水挂完,刚才说出去买饭的人还不见踪迹。
想起路远洲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有些担心,正准备发个消息问一下,就听见走廊脚步声想起,陆远洲就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见她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江怀月放下手机。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顺路去买了些洗漱用品。”路远洲将袋子放下,又看了眼挂瓶,居然跟他出去之前相差不大,“怎么没动?”
江怀月眼神闪躲,“我调慢了点。”
路远洲看向她的手背,“疼?”
没想到他能这么敏锐,江怀月有些意外,“之前的都不痛,这一瓶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疼。”
路远洲没说什么,低头从袋子里翻出一样东西,“有些药水就是有点疼的,也可能是液体太冷了。”
江怀月这才看清,他是将一个加热贴包裹在了输液管上,“你怎么知道的?”
路远洲抬眼,“之前医生提过一嘴。”
“这样啊。”
她还真没留心。
“吃饭吧。”
她腹诽的时间,路远洲已经在床上为她架起了小桌板,将买来的饭摆上,如昨天早上一般细致,将一次性筷子的毛刺磨平才递给她。
“你现在适合吃清淡点,盐比较少 ,可能会没什么味道,你委屈一下,将就几天。”
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几乎都是适合骨折病人吃的,看着卖相倒是不错,江怀月尝了一下,确实没什么味道,“其实你可以买点自己喜欢吃的,我吃这个就行。”
“没事,”路远洲将饭递给她,“我正好最近也想吃点清淡的,况且我一个人吃饭也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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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正好晃了江怀月眼睛,她缓慢睁开眼,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在医院。
一转头,就见一个陌生阿姨正盯着她,江怀月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我去!”
“您别害怕,”阿姨立马放下了手机,笑得很和善,“我是路先生为您请的护工。”
“护工?“
江怀月现在伤了腿,洗澡上厕所这些确实不太方便,她也没想到路远洲居然能细心到这种程度。
她松了口气,“路远洲他人呢?”
阿姨扶着她坐起来,又为她倒了杯水,“路先生出去接电话了。”
江怀月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见动静,顿时放下心,有些着急的说,“能不能麻烦您扶我去下卫生间?”
她其实昨晚就想去了,只是不方便麻烦路远洲,也不是十分着急,也就忍着了,没想到他居然细心到这种程度,今早就找好护工了。
阿姨很专业,先是给江怀月拿来拐杖,将她受伤的那条路先搬下床,才扶着她下床。
“小心点。”
病房一般配备的都是马桶,江怀月除了走路不太方便,其他倒也不是很影响,只让阿姨扶她进去,毕竟她确实不习惯在他人的注视下方便。
病号服裤子腰很大,等她费劲系上腰带,这才冲外面开口。
“阿姨,麻烦您再扶我出去一下吧。”
没有人应声,她有些疑惑。
“阿姨?”
“阿姨?”
叫了两声都没人答应,江怀月估摸着人不在,打算自己杵着拐杖出去,这时门却响了,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路远洲略低沉的声音,“阿姨出去了,我扶你?”
江怀月:“……”
打开门,她有些尴尬,“你接完电话了?”
路远洲颔首,微微躬身,将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慢点,不要着急。”
这是两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近得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冷香,江怀月有些意外,“你喷香水了?”
路远洲垂下眼,眼里闪过一抹愕然。
“没有,”他眼底笑意蔓开,“我从来不喷香水。”
“那你怎么这么……”
江怀月顿住了,“没事。”
路远洲却不打算放过她,“怎么?”
“没事,”江怀月连呼吸都放轻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路远洲眉梢微挑,“为什么这么问?”
江怀月解释道:“我看你这两天接了不少电话,是不是公司有事?”
“没事,”路远洲扶她坐下,“地球离了谁都转,更别提一个小公司了,有事底下员工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江怀月虽然没在这种公司上过班,但也知道觉得没他说的那么简单,毕竟钱难挣,屎难吃,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觉得我没什么了,要不明天回去吧,我想外公了,再不回去他会担心的。”
“没事,”路远洲态度依旧没有松动:“我已经跟外公说过了,医生说出院再出院。”
“什么?!”江怀月一个激动就要坐起身子,结果一下子碰到了腿,疼得一个龇牙咧嘴,“你怎么能跟外公说,他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路远洲第一时间查看她的腿,眉心紧皱,确认没事后才放下心,又叹了口气,“怪我没说清楚,我跟外公说你出差了,我自然不会现在就跟他说你受伤了,我也不想让外公担心。”
江怀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但这两天她尴尬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说句好笑的,她都快习惯了,干脆往床上一趟。
“那你不怕到时候外公看见我的腿,怪你骗他吗?”
“没关系,”路远洲在她旁边坐下,声音十分淡然,“他老人家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江怀月:“……”
怎么感觉是他外公呢?
路远洲不是话多的人,面对他,江怀月也没办法多话,只得低头刷视频。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一对中年父母提着果篮抱着鲜花,领着个孩子,一进来就朝江怀月一个劲鞠躬道谢。
江怀月有些懵,“你们是?”
中年妇女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连忙把小男孩拉到跟前,“我们是他的父母,听她奶奶说是您救了他,我们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小男孩一脸愧疚,“阿姨,谢谢你救了我。”
江怀月这才认出来,这个小男孩就是那天充当翻译的那个,也是她拽了一把的那个。
“不用客气,这种事换做谁都会做的。”
中年女人看见她的腿,有些害怕,“话是这么说,但真要是别人,不一定能像您这样义无反顾,您真是个好人。”
毕竟骨折了,江怀月实在谈不上心情好,但做好事有了反馈,她心里还是开心的,开心的看了眼路远洲。
“叫我名字吧,我叫江怀月,别您啊您的,太客气了。”
“好,”女人答应得很干脆,在她一旁坐下,从男人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崭新饭盒,打开,里面是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我知道你们是来旅游的,各方面肯定都不方便,您放心,医药费以及后续的恢复费用我们一定会负责,还有你们这段时间的吃饭问题,也全由我们负责。”
江怀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不用,这些我男朋友会处理的。”
“对,”路远洲被她的一句“男朋友”叫得一愣随即唇角微勾,朝女人点了点头,“如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我们会在医院住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麻烦您替她做点补充营养的菜吧。”
女人又是感激的满口答应。
等人走了,江怀月才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要让她们给我做饭?”
路远洲手里拿着把水果刀,正在斯条慢理的给苹果削皮,“他们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但不让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心里也会不好受。”
他这么一解释江怀月就明白了,无论是那对夫妇还是孩子,穿着都很一般,说承担医药费的时候,虽然很认真,却也有些局促。
江怀月笑了,“学霸就是学霸,永远注重细节。”
路远洲没吭声,将苹果削皮后去掉靠近核的那部分,再切成小块,捏起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
江怀月现在对他这些情商低的关心方式已经习惯了,想都没想就张嘴接下了苹果 ,还不忘拍马屁,“学霸削的苹果就是比平常的好吃。”
路远洲:“……”
江怀月实实在在在医院住了一周,中年妇女一日三餐都来,餐餐伙食都不一样,弄得江怀月不仅没瘦,反倒还更有肉了。
直到医生说可以出院修养了,她才松了口气,真要再这么吃下去,恐怕回去都没人相信她这几天是在住院了。
江外公这两天也经常给她打电话,他开始怀疑了,什么学术交流会让她一个还没教几年书的新老师去?而且还去了这么多天。
江怀月通通给搪塞过去了,只说自己马上就回去了,回去再跟他解释。
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层,江怀月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好像是路远洲的生日。
“想什么呢?”
路远洲就坐她旁边,见她似乎在出神,将她腿上毯子盖好,才轻声开口。
见他好像也没在意生日的事,江怀月思索片刻,决定旁敲侧击一下。
“如果,我能实现你一个愿望。”
“你最想实现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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