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在高二结束前跟男朋友分手了，男生劈腿，在职业技术学院找了个新的女朋友，女生短信发到她手机上，张佳才知道自己被绿了。
那时候临近期末考，安炎人生中第一次翘课，陪着张佳爬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天台的围栏很高，夜里风很大，两个人坐在地上，背靠围栏。
张佳给她讲自己跟赵伟的恋爱过程，乡镇中学，三年没有分班，她跟他三年同学，有两年没有说过话。
第一次对话是在某个冬天的早晨，头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又出了大太阳，路面结了一层冰，寸步难行，张佳的家离学校远。
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她和赵伟并排在教室门口罚站。
男孩低头看着她，笑着调侃“好学生也会迟到？”
她并没有表现得太难过，好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安炎其实心里也在为她高兴，张佳成绩好前途似锦，未来一定会飞得又高又远，这也是她自己想要的未来。
“你还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人，跟你说这些会不会影响你以后对恋爱的向往?”最后张佳问她，这一年多以来，年级里也开始有男生追安炎，送咖啡送糖果，送玩偶。
班里人也会起哄，但安炎每次都把东西给人原封不动退还回去。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张佳想了想“不自觉被吸引，人群里总能一眼看到他，总想搜寻他，见不到的时候心里也控制不住会想起他，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心里不受控的难过。”
安炎闭上眼睛，思绪万千，很久之后她轻声说。
“那我觉得我有过喜欢的人。”
“少女怀春的年纪没有才不正常，是不是你那个发小？叫什么来着，杜闻宇？”
“别猜了。”安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吧，学霸，谈心结束，该回去复习了。”
每晚回家照旧听歌，耳机的声音很大，她下载了小红莓的专辑，开始听摇滚。
鼓点声很响，所以她没听到身后跟踪自己的脚步声。
拐进一条胡同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抓住了。
她不认识这个人，对方也穿着一中的校服，胖胖的，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头发很短，额头很高，戴了一副扁扁的黑框眼镜，镜片污渍很多，脏兮兮的。
安炎想甩开对方的手，可他的力气很大，牢牢握着安炎的手，怎么都甩不掉。
耳机挣脱下来垂到脚边，安炎声音交杂着愤怒与恐惧“你干嘛？你是谁？”
男生张了张嘴，脸一下红了。
“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安炎继续挣扎。
已经快到家了，这是条很小的胡同，周围没有学生。
男生脸红的像是要滴血，厚厚的嘴唇上下动了动，支支吾吾开口“安炎同学，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安炎心底一阵恶寒，转身想走，被对方强硬的抱住，她挣扎着尖叫“滚开，你放开我。”
“滚。”
“救命。”
“救命。”
“有没有人，救命。”
巷子的尽头飞快跑过来一个男生，瘦高的个子，安炎像是看到了救星，拼命地喊“救我。”
“栾青。”
身后的男生见有人来了，松开手，张了张嘴似乎想替自己辩解。
栾青把安炎拉到自己身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长腿一跨骑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打了下去。
骨头碰到血肉发出的声音很沉闷，黑暗里，地上的男生一脸黑红的血。
安炎很害怕，上前拉栾青的衣角，嗓音颤抖“别打了，好了。”
“栾青，别打了。”
栾青挥起的拳头没有再落下去，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校服。
地上的男生一张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一块青一块紫混着鲜血，眼镜被打飞了，眯着眼睛趴在地上四处找。
栾青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把他踹在地上“我警告过你了，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挨揍怎么求饶得了？还敢跟踪她？以为我看不见？”
男生舌头好像也受了伤，说起话来很不利索“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滚，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
男生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巷子外跑。
“没事吧？”栾青低声问，手落在安炎肩膀上，视线在安炎身上扫了一圈。
“没事。”安炎摇摇头有点哽咽，刚刚确实被吓到了。
栾青调整了一下呼吸，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道“打我的时候那股狠劲呢？”
安炎低下头瘪了扁嘴，眼眶已经蓄满泪水。
“你，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他拖着你进了巷子，就跑过来了，还好不算晚。”栾青说起来仍感到心有余悸。
“这个人以前跟踪过我？”安炎想起栾青刚刚警告对方的话，问道。
“嗯，被我教训过一次了，没想到还敢。15班的，叫张浩，记住他，以后离他远点。”
安炎不说话，她竭力压制的眼泪，再张嘴恐怕要落下来了。
栾青啧一声，“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安炎点点头转身往巷子外面走。
栾青紧跟在她身后，拐角站着一个人。
女孩身姿高挑双手抱胸，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哟，英雄救美啊？”见两人一起出来对栾青说道。
安炎惊魂未定没搭理对方的阴阳怪气，继续往家走。
栾青皱了皱眉头，冷着脸不耐烦道“不是让你自己回去吗？”
“送我，还是送她？”女生声音娇娇的，不可一世的语气。
栾青没说话，几步小跑跟上安炎，和她并肩往家走。
“回家住，或者以后我每天接送你，选一个。”
安炎没说话，双手紧紧握住书包带子，栾青就一路跟着，到楼下的时候，楼道声控灯亮起来了，他才看清安炎已经一脸泪痕。
他握住安炎僵硬的手指，轻轻帮她拂去脸上的泪珠，然后扣着她的后脑勺带到自己怀里，轻轻摩挲她的后背“没事了。”
“别哭。”
“别怕，我一直在。”
他带着她上楼，二楼的声控灯又坏了，栾青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揽着她的肩小声提醒她小心看台阶。
从女孩书包侧包拿出钥匙拧开锁。
一直到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安炎才终于大声哭出来，栾青把她揽在怀里，手轻轻揉她的头发。
“别怕别怕，没事了。”
“我会保护你，别怕。”
“你也不会一直在。”安炎靠在他的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全抹在他的校服外套上。
“我会，搬回去好不好。”
“搬回去，像以前一样我远远的跟着你就好。”
“不然我就每天死皮赖脸跟着你，你自己看着办。”
安炎懵懂的抬起脸，“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安炎，你听好了，我，没有女朋友。”栾青看着她无比认真，一字一顿道。
“你们因为我分手？那怎么行。”
“别瞎想，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两个人站在客厅，身上还背着书包。
栾青低了低头，把她继续揽在自己的肩头，侧了侧脸颊偷偷吻了吻女孩的发丝。
“冲个澡好好休息一晚，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