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争吵的声音不小。全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黎苒苒的耳朵里。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姚京雩。

后面的黎苒苒不敢再听，迅速地把电话挂掉。

她捂着胸口喘着气，感觉很不安。

刚才黎苒苒不是故意要听那么多的，一开始是听见奇怪的声音不明所以，到后来两人爆发矛盾的时候黎苒苒其实非常担心姚京雩。

但是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黎苒苒只好先把电话挂掉，抖着手给姚京雩发微信。

她一连发了十几条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回想起刚才两人爆发的争吵黎苒苒越来越害怕，她害怕姚京雩的父亲会打他。

这是黎苒苒第一次直面姚京雩的家庭。她从前根本不知道姚京雩的家庭环境是这样的。

难怪会对人那么冷淡，换成谁都热情不起来吧。

她守在手机前等了好久，都没有再等到姚京雩的回信。

——

姚良平看着此时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瞬间就消了气焰。此时的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儿子长大了，现在的姚京雩是完全可以跟他这个父亲抗衡的。

他气的手抖，在抬起巴掌的一瞬间看到了姚京雩那张愤恨的眼。

他的儿子，一手养大的儿子此时对他已经充满了恨意。并且让他开始恐惧。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

姚京雩早就对这个父亲失望至极，在他看来父亲就是害死他妈妈的凶手。

他还记得陈慧偶尔流露出的悲伤情形，目送父亲的轿车离开。一直到姚良平的副驾上出现女人的口红，陈慧彻底爆发了。

那时候姚京雩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会吵架，陈慧也从来不会解释。

他只记得每次姚良平回来陈慧都会疑神疑鬼，从前温柔的妈妈变得毫不讲理，有的时候在姚京雩的面前也无法控制。

可是姚良平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

姚良平只会指责陈慧，可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妻子而已。

***

姚良平在这里发了一通疯之后，然后让继母劝走了。

这种时候也只有继母带着他弟弟过来才能转移姚良平的注意力。

前几年姚京雩对这个父亲还抱有幻想，对于这个弟弟抱有敌意。

但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姚京雩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些可怜。

继母总是喜欢用这个儿子来争宠，所以弟弟姚京辰就被继母教的格外听话。

不过此时他看着一家三口和谐的背影，忍不住讽刺一笑。只要他们一家和和美美就好。

姚京雩回信息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发白，黎苒苒抓着手机的手感受到震动立刻清醒了过来。

姚京雩：没事。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所以黎苒苒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明显感觉到姚京雩并不想多说什么。

这个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扎的黎苒苒有些揣揣不安。

但是她并没有什么立场说太多，只能简单的安慰几句。

黎苒苒：没事就好，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呀。

黎苒苒：我还等着你回来呢，开学见啦。

后面黎苒苒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就这么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昨晚上趴在床上的姿势，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堂姐应该是熬了一晚上，刚掀开被子打算躺下去。

她说：“醒了？我还以为你玩手机玩了一晚上呢，刚才我来时候手机在手里抓的那么紧。这么宝贝啊？”

黎苒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囫囵地应了几声。

那头的姚京雩看着一片狼籍的地上，弯腰把地上碎裂的台灯捡起来，然后再把桌子上弄乱的卷子收拾好。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他抓着手机等了很久都没得到黎苒苒再发消息。

随后颓废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变亮。

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出了门。

黎苒苒因为窥探到了姚京雩家庭的一角，好几天都不敢联系他。

她感觉有点尴尬，只能在无聊的时候去找于瑾和陈笑。

可是这两人不知道黎苒苒的烦恼，总是聊了几句黎苒苒就不愿意再提。

她在手机上跟于瑾打字：怎么办，我有点想念姚京雩。

寒假已经过了大半，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黎苒苒说完又问：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有点病？

于瑾：？说人话。

黎苒苒：你快问我是什么病啊。

于瑾：什么病？

……

黎苒苒：相思病。

……

黎苒苒：你不懂，分居两地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于瑾：……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黎苒苒：啊啊啊啊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这个病还有得治吗于医生？

于瑾：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黎苒苒在手机这边撅嘴，“这个于瑾可真是冷漠，一点都不好玩。”

她随后把手机丢在枕头边，用被子捂住头，直到有些呼吸不畅才把头露出来，像缺了水的鱼一样在床上呼吸。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黎苒苒还是觉得她对姚京雩有些放不下，甚至出现了一些戒断反应。

她烦躁的把被子踢开，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是不管换什么姿势，黎苒苒的心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是苦恼的不行。

隔了一会，黎苒苒只能服输。

她打开自己和姚京雩的对话框，打算跟他点什么。

鉴于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不少姚京雩的秘密，会不会他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黎苒苒：喂，你怎么不说话。

姚京雩：什么？

黎苒苒：你为什么不找我说话，心情还不好吗？

姚京雩：说什么？

这次倒是让黎苒苒不知道怎么答，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随后黎苒苒开始耍赖：不说什么就不能找你了？

这次他倒是回的很快：能。下楼。

黎苒苒瞪着眼睛看着“下楼”那两个字。

黎苒苒：你说什么？

姚京雩：五分钟。

黎苒苒一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先是慌乱地把睡衣换掉，又找了个厚外套。临出门又着急忙慌的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刘海。

因为太慌乱，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现在快要开学了，姚京雩提前回来也很正常。

但是她实在没想到姚京雩会过来找她，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她出门前在手机上飞速确认：你来我家楼下了？

姚京雩没有犹豫：嗯。

随后黎苒苒不再犹豫，卡着五分钟的时间飞速跑下了楼。

打开单元门的一瞬间她感觉耳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整个人气喘吁吁地。

姚京雩看到她下楼，这才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就挺拔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提着一盒点心。

等到黎苒苒走过去的时候，姚京雩自然地把点心递过去，“特产。”

她看了一眼，是包装精美的礼盒，而且这个特产就在隔壁市。

黎苒苒高兴地接下来：“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姚京雩没有否认：“嗯，过年。”

她可以理解成这个是过年送礼的年货。

这让黎苒苒感觉有点好笑，没想到这人这么古板，送女孩子东西竟然送年货……

她抬头觑了一眼姚京雩的脸，突然就乐开了花：“谢谢你，我很喜欢。”

随后黎苒苒才反应过来，“你是今天回来的？怎么不先回家。”

姚京雩沉默了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顺路。”

啧啧。

她可以理解为这家伙家都没回就先过来看她了吗？

其实黎苒苒现在很想邀请姚京雩上楼去坐一坐。可是这里不是她家，黎苒苒也不好擅自做主，一时间两人站在门口有点尴尬。

她找了个背风的角落把姚京雩也拉过来，两人终于觉得没那么冷了。

随后黎苒苒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不好意思啊，不能让你上去坐一坐。我平时住我姨妈家，不方便邀请你去做客。”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点底气都没有。

姚京雩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那天还让你听见我们家的家事应该是我更不好意思才对。”

一提到这个事情黎苒苒就头痛，她本来不打算提这个事情的，不然让姚京雩多没面子呀。

黎苒苒：“啊，我还以为你会介意我知道这么多呢。”

毕竟姚京雩看起来并不像是喜欢别人知道他私事的人。

姚京雩：“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

黎苒苒呆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脑子里都要停止了思考。

她总觉得今天的姚京雩有点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终于知道了。

今天的姚京雩格外主动。

黎苒苒试探着问：“那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生活吗？”

她说完十分害怕姚京雩拒绝她，于是开始找补：“没事不让我参与也可以，我可以先让你参与。”

黎苒苒又接着说：“你知道吗？我们家在城里没有房子，所以为了上学我只能住在姨妈家里。虽然姨妈他们对我很好，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住在别人的家里。”

“好了我说完了，那天我电话里听到的就当是咱俩的秘密。我要是出去乱说你就去跟别人说我的事情好了。”

黎苒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大通，说白了还不是想要安慰姚京雩。

谁成想姚京雩说了一句让黎苒苒猝不及防的话：“我愿意。”

亏了，黎苒苒的表情由刚才的小心翼翼变成了一脸遗憾。

姚京雩捕捉到她的微表情，问道：“怎么了？”

黎苒苒说：“如果这是我的求婚现场，刚才是在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