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萧若风已在竹林练了半个时辰的剑。
白衣翻飞间,招式比平日凌厉三分。竹叶被剑气所激,簌簌落了一地。可无论怎么凝神,喉间那道结痂的伤痕总隐隐发烫——仿佛还残留着某人指尖的温度。
“早。”
清越嗓音从背后响起时,萧若风剑尖一颤,削断了不该断的竹枝。转身看见云谌抱着两柄木剑站在那里,晨光为她轮廓镀上金边,发梢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昨日说好的。”她抛来一柄木剑,“今日不许放水。”
木剑入手沉甸甸的,是李长生特制的加重练习剑。萧若风下意识抚过喉结,却见云谌忽然眯起眼——像发现猎物弱点的猫。
“开始!”
云谌的剑来得又快又刁,直取他左肩空门。萧若风撤步格挡,木剑相击发出闷响。与昨日的竹枝不同,这分量让每次碰撞都震得虎口发麻。
三招过后,萧若风发现了异常——云谌今日专攻他上身。剑尖总在喉间、心口、腰侧这些要害处游走,逼得他不得不全力防守。更糟的是,她每次近身时,那股淡淡的药香就萦绕上来...
“剑偏到姥姥家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李长生倚在青石上。
萧若风一个分神,木剑擦着颈侧划过,在旧伤旁又添一道红痕。云谌突然收势,皱眉凑近:“又伤了!”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近到呼吸交错间全是她发间的皂角香。萧若风猛地后退,后腰却撞上竹竿。震落的露水淋了两人满头。
“你...”云谌忽然伸手,指尖轻触他新添的红痕,“怎么总是躲?”
这句话像柄小锤敲在萧若风心尖。他忽然抓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云谌轻吸一口气。
“云谌。”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知不知道...”
“若风败!”李长生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云谌,我一会儿想吃鱼汤面!”
云谌抽回手,腕上已多了圈红痕。
她疑惑地在这两师徒之间看了看,“那我先下山去了。”
竹林只留师徒二人,李长生拎着酒壶晃到萧若风身边:“傻小子,你当她是敌人还是心上人?”
萧若风握剑的手一紧,竹林中未说完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我怕伤着她。”
李长生凑近,“你当我傻?让你多照顾照顾她,结果你倒是陷进去了。”粗糙手指点了点萧若风心口。
“师傅我...”
“每一个省心的。那丫头求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李长生打断他,“她只求安生,不过是普通老百姓柴米油盐的太平日子。”
“……”
“你的人生注定画地为牢。”李长生突然话锋一转,“雷家小子怎么对李心月的,瞧见了?死缠烂打,没皮没脸。”
老头儿咂着嘴摇头,“丢人,但有用。”
萧若风指尖一颤。
雷梦杀追着李心月满书院跑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样炽热直白,与他自幼学的"克己复礼"背道而驰。
“师父是说...”
“为师什么也没说。”李长生起身,“只提醒你,那丫头看着软和,骨子里却倔。要么学雷家小子死磕到底,要么...”
老迈的手突然按上萧若风肩头,力道大得惊人:“当断则断。”
萧若风独自坐在原地,喉间伤痕隐隐作痛。他忽然摸出随身玉佩,皇室子弟象征身份的龙纹佩,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纹路。
“可要想清楚了。”
萧若风不答,只将腰间代表皇子身份的玉带解下。晨光为他的白衣镀上银边,恍如当年只是一个在稷下书院初执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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