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这日,稷下书院突然落了场冰雹。鸽蛋大的冰粒子噼里啪啦砸在瓦片上,惊得正在切菜的云谌差点剁到手指。
“都过来量尺寸!”李长生踹开膳堂大门,肩上还沾着未化的冰碴,“今年冬衣提前置办!”
云谌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皮尺,头皮一阵发麻。她女扮男装本就战战兢兢,现在要给全书院男弟子量体...
“从我开始。”李长生大马金刀往板凳上一坐,“量仔细些,老夫最近瘦了。”
紧接着,“我来!我来!”雷梦杀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云谌面前,红衣飒飒如火,“最近练剑长了二两肌肉,记得放宽些。”
他张开双臂的模样活像只求偶的孔雀,云谌不得不踮脚才能量到他肩膀。当皮尺环过雷梦杀胸膛时,这厮突然憋气鼓起胸肌:“怎么样?比若风师弟结实吧?”
“咔嚓”——膳堂角落传来茶盏碎裂声。
萧若风不知何时坐在那里,手中茶杯已裂成两半。
云谌迅速记下“肩宽一尺二寸半”,在量腰围时,雷梦杀拼命吸气收腹的样子活像只胀气的青蛙。
“二尺七。”云谌故意勒紧皮尺。
“黑幕!上月才二尺六!”
“现在二尺八。”
“我错了!”
墨小黑是第三个。这黑塔般的少年站在面前时,云谌得踮脚才够到他肩膀。意外的是,他全程像个听话的木偶,让抬手就抬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是当皮尺环过他胸膛时,云谌分明看到他脖颈都红透了。
“小黑啊。”柳月摇着折扇飘过来,“你心跳声快把房顶震塌了。”
墨小黑竟“砰”地撞开门冲了出去,留下半截皮尺还在云谌手里晃悠。
“该我了。”柳月合上折扇,张开双臂时广袖如翼。他比墨小黑还高出半指,却故意弯腰凑近:“小云儿,可要量仔细了。”气息拂过耳际,云谌手一抖,皮尺第三次从他腰间滑落。柳月低笑出声,突然握住她手腕往自己腰上带:“这样才稳。”
“柳师兄自己量吧!”云谌甩开手后退两步,后背却撞上一堵“人墙”。
清冷的檀香瞬间将她包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云谌感觉皮尺另一端被人轻轻抽走。
“我来帮你。”萧若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云谌还没反应过来,皮尺已经绕过她肩膀。萧若风站在她身后,双臂虚环着她去够皮尺另一端,这个姿势几乎像从背后拥抱。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透过衣料传来,规律得让人心慌。
“颈围。”他报数时的气息扫过她耳尖,“一尺一寸。”
堂内突然安静得诡异。
雷梦杀张大嘴看着这边,连墨小黑都扒在窗框上偷瞄。只有柳月似笑非笑地摇着扇子,眼神在云谌泛红的耳根和萧若风紧绷的下颌线之间游移。
“不、不用了!”云谌猛地蹲下逃脱包围,“量腿长就行!”
她半跪在地上量萧若风的裤长时,发现对方靴面上沾着新泥——想必是刚练完剑回来。视线顺着笔直的腿线上移,却在掠过腰间时慌忙低头。原来谪仙般的"小先生"也会出汗,白衣下隐约透出的腰线竟比想象中精悍...
“云谌。”萧若风突然唤她,“皮尺缠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对方小腿上绕了三圈都没察觉。正当她手忙脚乱解皮尺时,李长生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丫头,你量个尺寸是要量到明年立春?”
“丫头”二字一出,满堂死寂。
云谌眼前一黑,手中皮尺"啪嗒"落地。
雷梦杀掏掏耳朵:“先生喊错人了吧?”
墨小黑从窗口栽了进来。柳月的折扇停在半空。
萧若风...萧若风突然弯腰捡起皮尺,动作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听见。
“继续。”他将皮尺递还给云谌,指尖相触时轻声道,“量完我的,再量你的。”
李长生这才意识到说漏嘴,干咳一声:“老夫是说...小兔崽子们动作快点!”说罢拎着酒壶溜之大吉。
云谌机械地记下最后一个数字,脑中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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