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傍晚的时候,各自都买了不少东西了两个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蒋风歌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楼道里的灯年久失修,又结满了蛛网,不太亮。
门口蹲着一个人。
蒋风歌吓一跳,那人听见她上楼的声音,抬头看她。
沈池。
蒋风歌刚刚皱起眉头,沈池就抢先说:“我带了饭。”
“我刚在外面吃过了。”
“我帮你换药。”
“回来之前去医院换了。”
“你给我看一眼。”沈池怕她只是赌气。
蒋风歌干脆利落地挽起袖口,胳膊上的纱布已经换成新的了:“怎么样,可以了吗?”
“……”沈池再没什么好说的,他拎起饭盒,让开门的位置,蒋风歌走过来,自顾自开门。沈池没有进门的理由,站在门口,又有些舍不得,呆呆地看着蒋风歌走进去,开灯,方放包,换鞋。
蒋风歌抓住门把手准备关门:“还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
“我看你……黑眼圈有点重,是不是休息不好?”沈池抓紧说。
“失眠。”蒋风歌笑,“我一直在失眠和嗜睡之间反复,有不少年了,有什么问题吗?”
“晚上睡前可以准备一杯热牛奶,不要看手机或者刺激的内容了,躺在床上放空就行。”沈池说,从自己的餐盒里掏出一盒牛奶,“可以做一些按摩,会放松很多。”
“谢谢你。”蒋风歌接过,问,“还有吗?”
“没了。”沈池说。
大门砰一声关上,沈池拎着饭盒,重逾千金,想到白天,蒋风歌去了精神病院,应该是去复诊。他不敢说更多。
蒋风歌下午逛街逛得精疲力尽,洗好澡躺在床上,本打算看一眼超话,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播放出沈池说睡前别看手机的话。
好,不看就不看,我本身睡前也不爱看手机。把手机往枕头边一扔,蒋风歌赌气地闭上眼。
脑子里还在飞速旋转。
她又睁开眼,坐起来,双腿搭在床边。
卧室门正好对着客厅的茶几,茶几上摆着沈池递进来的牛奶。
不喝就坏了是不是。她心想,在心理斗争了几分钟之后,还是站起身,把牛奶送进微波炉。
喝完牛奶,四肢百骸都氤氲着一股暖意,蒋风歌平躺回床上,又闭上眼睛。
似乎是平静了很多,她想到了那位律师。
两人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为何才结婚两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一个过于偏执的律师,在当事人有所隐瞒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她又会如何复盘这个案件?
蒋风歌想着想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打开手机,才刚刚七点半。
纱布上的组织液比先前少了很多,一部分已经开始结痂,蒋风歌自己大致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去医院换药。
套了一件风衣,蒋风歌推开大门,门口拐角放着一兜东西。
蒋风歌低头去看,上面贴着便签,沈池飘逸的字在努力地把自己摆整齐:
今日出差,内有馄饨,保温,吃个早饭再开始今天的安排吧。
创业未半,蒋风歌把东西端进房间。
馄饨是小小的金鱼形状,晶莹剔透,汤也散发着一股清爽的香气,蒋风歌很给面子地多吃了两口,只剩下了小半碗。
边上的保温杯又映入眼帘,仿佛沈池在边上,看见蒋风歌吃完,把保温杯推过来。
她打开,里面又是药香味豆浆,一口闷了,蒋风歌去厨房收拾了餐具,突然一愣。
餐具怎么还给他?
蒋风歌选择直接发信息给徐特助,约他有空上门取一下,或者她让严明夏送去山河的办公楼。
结果等蒋风歌已经到了医院打开手机,才看见徐特助回信:
今日安排较忙,可能需要麻烦您先保管一段时间。
蒋风歌把手机装回口袋。
结果中午回家的时候,她正看见鬼鬼祟祟往猫眼里看她在不在家的徐特助。
“徐特助,干什么呢?”蒋风歌说。
徐特助吓得一个激灵,转身过来,堪堪屏住自己的表情,心虚地笑:“蒋小姐,我们沈总事情还没处理完,让我来给您送饭。”
“正好你来了,我把早上的饭盒还给你?”
“不要不要,我……”徐特助绞尽脑汁编一个理由,“我车上也装不下……”
蒋风歌摆出一个你看我相信吗的表情,开门:“来都来了,进来喝杯茶再走?”
徐特助在能进偶像家和不能冒犯可能的老板娘的心态之间反复横跳。
“谢谢蒋小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把饭给您放屋里。”徐特助一个闪身,在良心的谴责之下痛苦地进入了蒋风歌的家。
徐特助换上上次沈池穿过的拖鞋,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充满了好奇。
“蒋小姐,您这个房子确实挺旧了,没想过换个安保更好的小区吗?”徐特助问。
“这是我爸妈之前住的房子,”蒋风歌说,“后来我和我弟也一直没舍得换地方。”
“哦……”徐特助作为粉丝对于蒋风歌的家庭情况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搓搓手,“哎呀,这个装饰都很有特色啊。”
“是我弟的女朋友弄的。”蒋风歌泡了一杯茶来,放到徐特助面前,徐特助微微起身双手接过,“他俩现在一起去外地了,我也懒得拆了。”
“您的烫伤怎么样了?”徐特助的视线就挪到蒋风歌还缠着纱布的手上。
“差不多这周应该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不过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会有点疤痕。”蒋风歌抬手示意。
“啊……”徐特助有点粉丝的心疼在,蒋风歌连忙说:“没关系的,之后都会好。”
“可是现在也会有点疼,蒋小姐,辛苦您了。”徐特助忍不住说。
“没什么,”她笑笑,“现在和沈总分手了,生活重心自然也就移到工作上,精力也相对集中,对我来说比从前还要好很多。”
徐特助在心里狠狠扎了沈池形象的稻草娃娃几针,表面上也是忍不住露出一点咬牙切齿的表情,却还是说:“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蒋风歌被他的话逗笑,徐特助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蒋小姐,我来帮你把饭布置好,我也先告辞了,下午还有工作安排。”
“没事,不麻烦你了,你忙。”蒋风歌摆摆手。
攒了两个饭盒,蒋风歌把他们都打包放在门口。
晚上,沈池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门口。
蒋风歌老早就廷加他的脚步声,打开门,沈池都愣了一下,眼神一亮,又赶紧压下快起飞的嘴角,装着乖巧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还是有些忐忑地问:“我能进去坐坐吗?”
而屋里穿着家居服,面目柔和的女人点点头,一脸没所谓,侧身把他让了进来。沈池有些紧张地走进来,察觉到自己拖鞋的位置变了。
看见他的视线停留,蒋风歌说:“中午徐特助来,刚好家里没有别的拖鞋,拿了你的,不介意吧?”
沈池哪里敢说介意,只能笑着说:“没事,也是我让他来的。”好小子,居然还进门了。
饭菜摆到桌上,还滚烫冒着热气,琳琅满目的一大桌。蒋风歌还是没吃几口,下午没什么活动量,她根本没胃口。
沈池一边看她的动作,一边默默吃饭。两个人原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蒋风歌找话多些,此时此刻她不说话了,两个人之间就安静的有些尴尬,让沈池这个原本就寡言少语的人都有些不自在,但又无从下口。
吃的差不多,沈池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可以一起散步消食。”
蒋风歌一愣,说:“被拍到不好解释。”
并没有直接拒绝,他想,那就证明有机会:“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们清理过了。而且消消食,也能对失眠好一些。”
她低着头戳了一下碗里的青菜梗。
“不然我赖在这不走了。”沈池说。
蒋风歌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沈池羞耻地挪开了视线,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宋长安教他想要把人追到手,尤其是他这种情况,就要一个不要脸的态度。话又说回来……这种话他还是第一次说。
“那你就在这别走吧。”蒋风歌忍不住说。
沈池也蒙了。
“开玩笑……”蒋风歌看见沈池罕见的清澈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走吧。”
他们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心平气和在一起散步,蒋风歌久违地感受到了悠闲的感觉。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风的温度已经很冷,她即使是穿着风衣也还是有些瑟缩。
沈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
蒋风歌也没有拒绝。
“我后天要去试戏了,你别来了。”她说。
“还要换三次药。”沈池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摆出了一个医嘱,“程平的剧,还是不错的。”
“你知道?”蒋风歌转头看他。
毛茸茸的脑袋,披着他的西服,沈池被蒋风歌可爱到,摸了摸鼻子,一边把这一幕刻在脑子里,一边说:“山河也选了几个新人,打算去试戏。”
蒋风歌点点头,又开始思考。
边上的小广场里传来广场舞的音响声,这条路上有带着小孩的大人,也有年轻的情侣,他俩也是其中一员,在夜色里谁也认不出,这是沈氏集团总裁和国民女演员蒋风歌。
“蒋风歌,”沈池说,“不管你会不会接受我,以后有什么事,或者是单纯想找人陪着,都可以来找我。”
“那我如果狠狠骂你,拒绝你。”蒋风歌闷声说,“你会不会龙颜大怒,然后让我以后都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
“不会,蒋风歌,我发誓我永远不会。”沈池认认真真地说,“就当做是过去三年的补偿,我回去拟一个合同,明天送来。”
“诶诶诶,”蒋风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算了,我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沈池说,“你不相信我也没问题,我不值得你相信。蒋风歌,这个世界都是口说无凭的,你要相信法律。”
蒋风歌有些无语地扶额:“好,那我不相信你,你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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