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严明夏的车上，蒋风歌托腮看着窗外。

她还是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给沈池推给她的微信：小孙。

这个孙管家效率奇高，蒋风歌这边发完，他几乎是和蒋风歌本人同时抵达的，“小孙”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花白的头发和整齐的胡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儒雅的气质。

蒋风歌没想到山河娱乐还能有这样的员工，心下有些诧异。

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位“小孙”看她的眼神。笑眯眯的，蒋风歌一度以为是他图谋不轨，但是这种脸上隐隐的笑容又十分慈祥。

“您好，我是沈总派来的管家，来协助您搬家。”孙管家说。

“麻烦您了。”蒋风歌说。

“不麻烦，”孙管家笑的见牙不见眼，“有什么东西是特别需要注意的吗，或者是有什么习惯，我来吩咐他们单独打包。”

“没有，”蒋风歌说，有些狐疑，“您是小孙吗？”

“是，”管家义正言辞地说，“大家都叫习惯了，您不习惯也可以叫我老孙，就是听起来有些像猴子。”说完还哈哈哈尬笑三声。

蒋风歌更加疑惑了。

但是还没等蒋风歌再问，孙管家一声令下，所有的搬家人员鱼贯而入。

“您需要到边上的商务里面歇一会吗，我们准备了一些空运过来的法式甜点，都特意让厨师做的减糖版本，什么口味的都有，您可以尝尝。”

还没等蒋风歌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杯温的蔬菜汁，老孙带着蒋风歌就往商务车上去。

坐在车上，温度刚好，蒋风歌捧着果汁，确实慢慢暖和起来，不过十几分钟，老孙就上了副驾。

“蒋小姐，我们都打包好了，现在直接往公寓去了。”

“好快！”蒋风歌忍不住说。

“应该的。”老孙很骄傲地说。

突然接到沈池的邀约，乔江羽也很诧异。

推开门，沈池背对着门，正看向窗外的竹林，品茶。

“怎么回事，今天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心里有些忐忑，但乔江羽还是微笑，淡淡的香水味迅速弥漫开。

“聊聊。”沈池说。

“突然想回心转意吗？”乔江羽坐到他的对面，放下手包，撩了一下头发，笑眯眯地看着她。

沈池看着她的脸，却皱起眉头，乔江羽感觉不对劲，正要说些什么，沈池却突然笑了。

“我当年怎么会觉得她和你很像呢？真是瞎子。”他说，“乔江羽，还是说，我们分开的这些年，你变得我不认识了。”

“什么变了？”乔江羽还是坚持说，“你这人，我没有变化啊。倒是你，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没人去追究那个她是指谁。

沈池从手边拿出平板电脑，扔在她面前。

“我真没想到，这些事是你做出来的。”

“什么事，”乔江羽拿起平板，素色的美甲显得她手指修长，“哦，”她点开视频，“这个啊，怎么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乔江羽问，“可能是因为我爱你吧？”她说完，自己居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想她离你远一点，让她知难而退，哪想到她居然这么迟钝，哈哈哈，命倒是大，真是个傻子。”

“你疯了！”

“我疯了？哦，可能吧，不过我只是想要你的爱，应该罪不至此，”她说，把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好了，我技不如人，那你要怎么处置我？”她抬眼看他，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阴暗的眼神似乎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为了她，和我们乔家为敌，和我为敌吗？”

沈池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这么自信，乔江羽，你确实一直都没变。”

“多谢夸奖。”乔江羽站起身，拿起包，“既然是鸿门宴，那我也不奉陪了，沈池，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放心。我一直相信什么都是要靠抢的，”她附身，附耳说道，“爱也不外乎此。”

“动手吧，”沈池对着电话那头说。

“是，沈总。”徐特助的声音传来。

很快，乔家旗下企业的负面新闻就上了热搜榜。乔江羽在车上点开手机看见的时候，不屑地嗤笑一声。

蒋风歌站在这个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大平层里，不禁为沈池将这里称为小公寓的行为再次感慨，还得是有钱人。

前后半小时，孙管家就已经带着搬家公司的人狂风席卷蝗虫过境式把整个新家都收拾好了。

换上她自己的一些陈设和日用品之后，公寓总有些既视感。

所有的硬装都是照搬他们当年的小公寓，蒋风歌怀疑这就是沈池的审美，个人爱好就是这种简洁的风格。

蒋风歌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去洗澡了。

公寓里还有大浴缸，管家配了一溜排浴盐，各种日用品也几乎顶配，边上摆着她从老房子带来的品牌方送的各种各样的产品，显得有些对比惨烈。

泡了个澡，散发着热气的蒋风歌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沈池正系着围裙站在餐桌边，看见蒋风歌出来，可疑地咽了一下口水。

努力地把目光拔走，看向吊灯。

“洗好澡了？要先来吃饭吗？”

失策，既然这里是沈池的地盘，他肯定如入无人之境。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了。

暖黄色的灯光，对坐在餐桌两侧，一切似乎都没变，但又确实不一样了。沈池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与坦诚，似乎他们此刻才终于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沈池的双手拢在一起，轻轻搭在餐桌上，表情里有些说不出的沉重，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蒋风歌的白瓷碗拿过来，给她舀了一小勺汤。

新的公寓距离他们培训的地方确实近，三分钟就能到，经过一段时间沈池的小灶投喂，蒋风歌在规律饮食的状态下确实也终于长了点肉，去看诊的时候医生也很欣慰。

“其实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是不是。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和自己和解。”医生说。

蒋风歌低头拢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扯了下嘴角。

培训结束的最后一天，刚好宋长安出差，陶桃硬要拉着她一起去酒吧。

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蒋风歌欣然赴约。

陶桃一进门宛如回家，酒保进来就笑的见牙不见眼：“大小姐怎么有空来了，您的酒都存的好好的呢！”

“短暂的自由，”陶桃说，“把我的威士忌拿来吧，给她上点度数低的。”

许久没接触这种**，卡座里倒是还好，下面的舞池里形形色色的人，震耳欲聋的DJ在台上身姿妖娆。

蒋风歌端着waiter送来的酒，震得浑身汗毛都在战栗，抿上两口，倒是有些燥热起来。

“姐有家室，你没有，姐给你点个男模。”陶桃大手一挥，“kris还在这干吗，把他喊来。”

“在的，”酒保立刻去叫。

蒋风歌不知道是被氛围震惊到还是被酒熏醉了，懵懵懂懂地坐在原地傻笑。

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色网格上衣的帅哥出现在了卡座。一双桃花眼还画了小烟熏，泪痣点的恰到好处，一来就大张旗鼓：“姐，您叫我？”

陶桃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说：“我现在是有夫之妇，那边那个，你去哄哄她，哄开心了姐帮你冲业绩。”

这个kris也是很听话，立刻坐到蒋风歌的边上：“这位小姐你好啊，叫我kris或者小k都没问题。”

蒋风歌已经进入朦胧状态：“你好。”

“介意我和您贴的再近一点吗，您的香水味很好闻啊，我有点情不自禁。”kris附身向她，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有些可怜地看着她。

蒋风歌脑子都木了，手就被他轻轻揽住，贴在他镂空上衣透出的胸肌上。

好热，好软。蒋风歌心想。

“你摸摸，我都心跳加速了，姐姐，你太漂亮了。”kris涂了唇釉的嘴唇红的像要滴血，唇红齿白，一开一合，像是海妖在蛊惑人心。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酒保诶呀诶呀地跟着挤过来。

沈池一脸铁青地站在卡座边上，衬衫和发型都被挤得乱糟糟的。

后面伸出来一颗龇牙咧嘴的头——宋长安，他瞪了一下陶桃，又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陶桃撇撇嘴，看向蒋风歌。

蒋风歌已经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了，嘴角的微笑还收不回去——那一杯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干了，她的手还搭在kris的腹肌上。

而kris见此阵仗，也是搞不清情况，抬眼去看蒋风歌：“姐姐，这位是？”

陶桃听见这句话，一拍脑门。天打雷劈。

沈池回到公寓没看见人，去问严明夏也没有消息，直接问了导演，导演说是跟陶桃一起走了。

结果再问宋长安，宋长安也联系不上人，急的沈池差点调监控。要不还是宋长安了解陶桃，当即按住沈池，表示，多半是去之前她老去的那家酒吧了。

急的沈池也顾不上喊司机，亲自开车直奔酒吧。

果不其然，只是这个现场画面还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毕竟蒋风歌一双手搭在男模的腹肌上这种情况，还是罕见。

这个男模还挑衅他！

沈池感觉自己要气血上头了。

他把人拉回车上，蒋风歌晚上也没吃饭，直接干了一杯，现在是嘿嘿傻笑的状态，又有些困倦，被沈池安置在副驾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给自己系安全带。

“这么喜欢摸别人腹肌，”沈池坐上驾驶坐，甩上车门，启动车子，气的口不择言“我也有啊，出去找什么男模，我还不够你看吗，不比那种风月场所的强！”

蒋风歌只听到几个字，迷迷糊糊地就把手伸出去：“好看……你好看……摸……”

沈池只感觉到一只手窸窸窣窣地伸过来，搭在他的肚子上，立刻暗暗使劲——他最近忙着做饭有些疏于锻炼，腹肌没有那么明显了——那也比那个什么弟弟强！

蒋风歌喝多了使不上劲，歪在椅背上，手却上上下下，那个位置倒并不像是在摸腹肌的样子，沈池心下一震。

“不疼……不疼……”蒋风歌咕哝着说。

从前，他每次喝多了，总会半夜胃痛，蒋风歌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帮他揉开的。

沈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颤抖。

在蒋风歌出国的那段时间里，他一开始只是有些气愤，可是气愤又有什么用处，最后都变成再也没有进去的理由的厨房，宿醉醒来也不会有人把他搬上床的沙发，以及无数个习惯却又落空的动作。

他眼眶有些泛红。

之前有一次，蒋风歌半夜都还没回，他本以为她可能有急事进组，但以往每次他回公寓，蒋风歌晚上一定会回来。

所以尽管有猜测，他还是担心。

果不其然，半夜三点，她出现在了家门口，高跟鞋也丢了，裙子也脏了，发型也乱了，妆也哭花了，蹲在门口，一下一下轻轻敲着门。

他立刻惊醒，打开门，看见这一幕的当时，他似乎没什么感想，出于他的性格使然，或许其实是他当时已经有了一些自己难以察觉的爱，他一点一点帮她清洗干净。

蒋风歌牢牢地抱住他的时候，其实是很幸福的吧。

只是时候再想起这件事，他总会遗憾当时做的还不够，一遍一遍在心里复盘，当时应该打个电话，直接去把她接回来，或者更甚，不让她喝那么多酒，这些多半是资方组的局，他完全有能力替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