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度之大,震耳欲聋,八月跟八万吓得从猫爬架上跳下来钻到旦旦肚子下躲着。
林如风看向柏森,母子俩面面相觑,默契心虚。
排除柏森故意给人剪坏的可能性,林如风得出一个结论:“小宋是不是跟家里有仇?”
不是宋御河跟人有仇,而是他自作主张剪错了树。
但柏森不想解释,摸一下鼻子,栽赃宋御河:“可能是吧,毕竟他有时候真的很坏。”
院子里,辛辛苦苦种下的杨梅树成了一根光棍,姜风气血翻涌,他这宝贝妹妹的大儿子,他的亲外甥,可真是活祖宗。
面对一地残枝,他真切体到为什么每次他妹夫都要对宋御河动手,这小外甥作妖的本领真是一骑绝尘,推陈出新,很难忍住打人的冲动。
宋御河双手插兜站在旁边,无关痛痒地说:“过几天就发芽了,舅舅您别这么激动,容易得高血压。”
姜风现在就要得高血压,“你有家不回,就是为了专程来这儿祸祸我这树的?我这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赶紧把你领回去,我没你这个外甥。”
他们家传统美德就是将人赶出家门,宋御河双手插兜,根本不怕,“瞧您这话说的,我这是为了亲情,我送的礼物,舅妈还喜欢吗?”
他们家里人多,两个舅舅做生意,跟南山集团比不了,但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房子多,为了照顾二老方便,在古镇附近买了两套联排小院儿,两家人住在一起。
逢年过节,人多,尤其热闹。
宋御河不喜欢繁文缛节,基本靠散财打发掉让他倍感负担的亲人关怀,大手一挥先用礼物包包奢侈品红包堵住亲人的嘴。
教育背景不一样,姜风宋御河是干大事的,跟他们家里只会玩儿泥巴打游戏的小孩儿不一样,姜风不强求他合群,这房子宋御河一年上头住不上几回,他当自己家打理,管家阿姨说宋御河来了,起初不信,下班特意开车过来,没想到看到他精心培养的杨梅树成了这个鬼样子。
姜风越想越气:“回来了都不回家,跑这儿来闯祸,你烦不烦!”
宋御河表示很冤枉:“舅舅,这是我家,您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这是谁家的问题吗?这是心血的结晶破碎的声音,姜风瞪他:“除非你给我一个你非要这棵树命的理由,别说什么看它不顺眼,否则,我连夜把你打包送回北京。”
怎么会看不惯呢,这可是他的僚机啊,宋御河说:“用来哄对象,这个理由够不够成立?”
宋御河的终身大事一直是二老的“心腹大患”,二老老来得女,对姜雨有多宝贝不用说,宋御河与有荣焉成为二老的眼珠子,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知怎么稀罕才好,早些年,宋御河刚上大学那会儿,二老还张罗着为他相亲。
选出来的女孩子盘靓条顺,外公姜雷说让宋御河见见,她外婆冯叶不同意,说全天下没有女孩子配得上她的大外孙。
总之,两个老人一面操心一面否决,时至今日,自认为耽误了宋御河早日成家立业,每每见到宋御河,都要耳提面命一番。
不过宋御河从来不为所动,搞得姜风曾经一度怀疑他大外甥有什么隐疾,没想到他竟然开窍终于有了对象,姜风既意外又惊喜。
邻居家确实有一位迟暮美人,但是不是年纪差距太大了一点儿?
姜风想差十万八千里,苦口婆心规劝:“虽然你外公外婆很着急,但你也不能病及乱投医。”
此言差矣,宋御河苦恋四年,怎么会病急乱投医:“舅舅,我心里有数,舅舅是不是不生气了,今晚要这儿住么?”
听起来不像留人像赶人,姜风说:“怎么,我耽误你二人世界了?”
可不是呢么?
撩眼,柏森从屋子里走出来,朝他走来,宋御河说:“确实有点耽误。”
姜风头大,“不是,你妈知道你——”
姜雨不反对他跟柏森的事儿,宋御河跟他打包票:“知道,舅舅您快走吧。”
他一直知道这大外甥不一般,没想到这么不一般,年轻漂亮的看不上,就喜欢年纪大的,啊,一想到他可能有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外甥媳妇儿,他就尴尬得紧。
姜风还想挣扎一下:“......你不觉得她年纪有点大吗?”
大吗?才刚过法定结婚年纪,哪里大了,宋御河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那么一身正气的舅舅也跟那些臭男人一样就喜欢年轻的,看他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姜风没来得及品味出宋御河对他的鄙视,就被他塞上了车。
坐在车里,他看见,一个“大学生”走进了他家院子。
姜风扶额,完了,这都讨好上对方的儿子,打算喜当爹了,他可怎么跟姜雷和冯叶两个老人家交代啊。
眼不见为净,他再不能承受这巨大的打击,忙不迭开车走了。
宋御河对姜风心里翻江倒海不像话的猜测一无所知,欢欢喜喜地迎上柏森,“你找我啊。”
柏森说:“我听见你在和人吵架。”
宋御河心情很好,嘴角上扬得厉害,以出卖舅舅为荣:“那是我舅,说话大嗓门,很没素质。”
柏森哭笑不得,你这样背后说人就有素质了么?
吵架的内容他跟林如风听的一清二楚,说到底,还是怪他自作主张,所以他专程来道歉,然而宋御河只字不提剪坏的事儿,更不像因为挨骂而不高兴,那句“抱歉”龃龉半晌,愣是没说出口。
不好评判人家的舅舅到底道德素质到底如何,柏森想出了折中的办法,“那棵不挂果的树在哪里,我帮你修一下,另一棵,要不我赔你钱吧。”
宋御河混不在意,他又不喜欢吃杨梅,剪坏了就剪坏了呗,有什么大不了,但柏森听到了姜风大喊大叫,声称要负责,正好可以趁机敲上一笔,要点儿别的好处。
他说:“你感觉我是缺钱的人吗?”
霸总小说里的桥段终于来了吗?柏森在心里排戏,接下一句台词:“那你想怎么样?”
宋御河想了想,说:“家里没吃的,最近我能不能上你家蹭饭?”
这又是什么剧情?
家庭伦理剧?
好在柏森家过年不用串亲戚,宋御河这样身份的人,应该有很多应酬才对,“你过年不回北京?”
宋御河佯装受伤:“每年过年我都在云南,看来你之前真一点儿不关注我。”
柏森还没能很好地适应自己多出个对象的事。
那日问宋御河愿不愿意时没有难为情,被宋御河这么平白无故说出来,他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话说回来,他确实没有关注过宋御河过年都在做些什么,毕竟都放假了,哪有员工没事找老板闲聊的道理,柏森为过去四年辩解:“那时我又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关注你?”
宋御河自己找糖吃:“你的意思是,现在喜欢了,那怎么喜欢的,都喜欢什么,之前没问,你现在展开说说。”
“......”这些话随便挑一个回答都跟扒光了游街没区别,柏森脸皮薄,光天化日之下,什么情啊爱的,很难说出口,“你自行体会。”
宋御河抱着手臂,可怜兮兮地睨着他:“体会不出来,需要柏老师你直抒胸臆。”
哎,看似主动告白怎么就变得这么被动,柏森叹一口气,怼人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喜欢,喜欢死了,恨不得跟你天荒地老,行不行?”
宋御河满意了,笑得蔫儿坏:“柏森,想不到你还挺肉麻呢。”
“……”谁逼的啊?柏森磨刀霍霍向某人,“我打人很疼的。”
宋御河把脸凑过来,随他处置。
其实那些话,柏森也想问,但他没有宋御河脸皮厚,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被抢先,举起的手落下,没有巴掌声,他把宋御河的脸转到一边,不许他看自己,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宋御河摸一摸肚子直白地暗示:“饿了。”
他和林如风已经吃过饭了,为了保持身材,他晚上只吃了几片菜叶和水煮蛋,被宋御河一说,顿时饥肠辘辘,竟然唱起空城计,咕噜响。
宋御河笑得很开心:“看来你也饿了。”
实话总是很扫兴,柏森说:“可是我家没有吃的了。”
宋御河问他:“你想不想去撸串?”
苍山洱海,上关风下关月,无数传奇浪漫的故事都发生在这里。
临近年关,大理人山人海,他是个演员,还是他亲手捧出来的著名演员,那些人眼睛都尖得很,他肯定会被认出来,搞不好会引发混乱造成事故。
万一被拍,两个绯闻对象过年都在一起,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虽然,已经洗不清了。
可是之前的绯闻不作数,柏森记着解约条款里的要求,不想节外生枝。
柏森为难道:“可能不太方便。”
宋御河只想听肯定的回答:“没问你方不方便,就说你想不想。”
执拗劲儿,难道说想那他就能立马变出一桌东西出来来?但宋御河往往有这样的本事,所以柏森隐隐期待他能准备出什么惊喜,遵从本心地答了一句“想。”
“那我一定满足你!”宋御河打一个响指,门口蓝骑士喊:“宋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柏森:“......”
合着早定外卖了,在这儿跟他装大尾巴狼呢?!
宋御河这个人,真的很——
心机!
纸袋上的店名,柏森认识,大理最火的烤肉店,以每天现宰牛为噱头,吸引很多食客,确实新鲜,但人多,排队严重,他只看过没吃过。
新鲜的食材送来,宋御河说:“吃现成有什么意思,我们自己来烤。”
草坪上有现成的烤肉架,柏森问:“你会生炭?”
宋御河:“这很难吗?”
今晚星星很亮,院子周围挂满彩色的小灯泡,一闪一闪,尤其好看。
身后是露营帐篷,白色帆布拉起来扎进土里固定,为了防潮,木质平台搭地高出地面很多,形成一个台阶,柏森一屁股坐下,等着欣赏宋家大少爷洗手作羹汤。
路灯照得宋御河那张脸越发英俊,“咔嚓”,打火石点燃打火机,他不是先去烧引火的炭,而是点燃了一支烟。
他抽烟有个小习惯,柏森观察过很多次,他会把第一口咽含在嘴里等它慢慢散开,从远处看,缥缈的烟雾萦绕出一种深刻的**,犹如胶片电影里的场景。
心跳得很快,柏森蜷了一下指尖喊他:“宋御河。”
宋御河把烟夹在指缝,应道:“嗯?”
柏森咽下口水,眼睛里掠过一丝清明的**,“烟是什么味道?”
宋御河捕捉到那束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柏森走到他面前,落入路灯照下来落在他身上的阴影里,他偏过头问:“想知道?”
柏森点点头,几乎算某种默许般引诱,宋御河轻易失去分寸,指尖掸掉烟灰,狠狠吸了一口,仍把那口烟含在嘴里,接着把烟头扔进烤盆里,捧住柏森的脸,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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