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热闹,私心谨慎。
柏森揉一把耳朵,手落回去时被人攥进手心。
主厨喊可以开饭,王家岐把人往客厅赶,宋御河趁乱牵住他的手走在最后,在所有人看过来之前,先一步松开他。
偷得浮生半日闲,片刻欢愉,柏森心头鹿撞,荡漾得不行。
怪不得圈子里那么多人搞地下恋,原来这般刺激。
王家岐够哥们儿讲义气,把自家餐厅的主厨请来给宋御河做饭。
一人先来一碗佛跳墙,冬天最适合煲汤,各种名贵食材经过十几道繁琐工序成为一道脍炙人口的美味,程捷吃得两眼冒星星,把碗递给王家岐,说:“我还要一碗。”
王大公子遵命,起身去厨房盛,顺便偏心地多捞两只鲍鱼。
再落座,看见晏伯林旁若无人地把陆若名碗里的辣椒夹走,立刻大声嚷嚷:“哎哎哎,干什么呢,盘里那么多呢,干啥夹我陆儿碗里的。”
真会冤枉人,陆若名当场袒护:“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王家岐蛮不讲理:“管不着,但我不乐意,挡我害、碍我眼了。”
这两个人动辄就掐,晏伯林耐心解释换个耳根清净:“学长,陆若名不吃辣椒。”
王家岐胡搅蛮缠:“我不听,解释就是掩饰,你俩就是在秀恩爱,欺负谁没对象呢,程程,你也把我碗里的红烧肉夹走。”
程捷不愿意:“我不要,我讨厌吃肥肉。”
秀恩爱失败,又被亲兄弟跟学弟酸得牙疼,王家岐不干了,就地撒泼:“那我就把你的鲍鱼吃掉!”
程捷本来也不爱吃鲍鱼,给他一个你随便的眼神,搞得王家岐十分受挫,换个思路开始撒娇。“程程,你都不心疼我,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你就是看上了我的钱。”
这人挺大岁数,下限越来越低,宋御河看不下去,“王家岐,你能不能安静点,一直哇哇叫,吵得我耳朵疼。”
连名带姓叫年长者简直没大没小,王家岐说他大逆不道,宋御河懒得纠正这人胡乱使用成语的错误,因为刚才柏森竟然主动从宋御河碗里夹走一块胡萝卜。
一桌子人:“???”
这两人有情况啊,王家岐第一个反应过来,呷着筷子,看看宋御河,又看看柏森,怎么干坏事的一脸淡定,宋御河反而难掩惊讶呢?
实在不怪宋御河大惊小怪,而是柏森出人意料,说好地下恋,这是干嘛呢?
宋御河偏头看他,柏森很镇定地跟他对视,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说要地下恋在家我都不敢牵你手,你竟然从我碗里夹菜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跟我公开了吗?我终于可以能见人了吗?
一连串问句哽在喉咙,宋御河拿不准柏森是不是把他的碗当成了盛菜的盘,但是柏森说:“你不是也不吃胡萝卜。”
是。
他不爱吃胡萝卜。
但不是不能吃胡萝卜。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柏森记得他的忌口,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超爱的!
这个结论比三杯伏特加还醉人,宋御河几乎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甜蜜幻觉。
就连柏森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拥挤的爱意,似乎他眨眨眼睛,那水就要溢出来。
王家岐沉迷当文明就餐的判官,反正程捷不配合恩爱夫妻的戏码,他坚决禁止任何人出来现眼,一看这两个人深情对视,立刻敲桌子表达不满。
“哎哎哎,那边那两位,别以为我离得远看不见,看什么呢,一眼万年似的,互相在对方眼睛里找金子啊。”
宋御河张嘴来了句酸的:“最佳男主角不比金子好看?”
王家岐被他肉麻得够呛,烦人的啧啧几声,吐槽他:“你真油腻。”
宋御河被骂也很开心,竟厚着脸皮找身边的人验证:“我油腻吗?”
柏森跟这些人的岁数,最大的相差将近一轮,论脸皮,自然比不过,好在演技过硬,再难为情,都能糊弄过去,他咽下那块胡萝卜,中肯地说:“有点儿。”
宋御河浑然不觉尴尬,追着问:“你不喜欢?”
这叫人这么回答?
宋御河有点黏人也有点烦人。
柏森应付不过来应付不来,晏伯林好心解围,打岔地提起《告别旧事》筹备计划,喊王家岐:“立项过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筹拍?”
这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柏森。
王家岐不信他俩在家里没通过气,况且今天的主人翁是宋御河,这事儿不大适合当着柏森讨论吧,于是他朝陆若名是一个眼色,谁知默契欠奉,或者是陆若名看懂了但懒得理,问他:“干嘛,你眼睛抽筋?”
得,这见色忘友的损货,绝交吧!
王家岐硬着头皮说:“我跟陆儿商量了一下,打算过段时间开始选角。”
剧本以陆若名为原型,对陆若名来说,这是一件残忍的事,然而从另外一种角度来看,脱敏训练也许能治好顽疾。
晏伯林一针见血:“我记得学长好像没有拍过这种类型的片子。”
王家岐出国前拍过几部电影,最佳导演奖没有拿过,但片子评分跟票房表现都很抢眼,他选择在风头最盛的时候出国,其实也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但正如他所说,哥们儿天生会投胎,就算不拿最佳导演,也没有任何影响,但哥们儿要面子,既然干了就要干得最好,所以他满嘴豪言壮语:“我要靠这部电影拿下最佳导演!”
程捷扯一扯他的衣摆:“收一收,肚子的肥肉露出来了。”
比起宋御河他们的自律,王家岐疏于身材管理,最近八块腹肌已经快长成一块了。
他很介意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指着人说:“我不信他们都有腹肌!”
说到项目,柏森自觉身份微妙,不好过于激进参与讨论,本来津津有味,想听他们讨论陆若名的新剧本,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攀比身材。
王家岐嘴上侮辱不算完,竟然还要去掀人衣服,宋御河穿得最单薄,成为第一目标,惨遭毒舌,他冲过去,毫无素质一把扯开宋御河塞进裤子里被的衣摆,拽一下竟然没拽动,被什么拉了一下。
他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宋御河无语地翻白眼:“耍什么流氓呢。”
王家岐不依不饶:“你裤子里有什么,掀开我看看。”
这人真能赶出抽人皮带扒人裤子的事儿,宋御河抬手挡他,特无语地说:“衬衫夹,你有完没完!”
这东西,只在片儿里看过,王家岐很猥琐地说:“你竟然穿这种东西。”
平时他也不穿,这不是为了在柏森面前开屏么,宋御河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鄙夷道:“什么叫这种东西?”
王家岐口不择言道:“不正经。”
宋御河说他淫者见淫,两人互相人身攻击半晌,转头发现柏森盯着他大腿根看了又看。
“......”虽然当众宽衣解带不符合绅士品格,但宋御河稀里糊涂地想,万一柏森喜欢呢,早知道刚才不要剧烈反抗半推半就让王家歧把他扒光顺便勾搭一下柏森好了。
宋御河光着身子的样子,柏森看过的。
正是因为看过,隔着一层布料想象的时候才格外有空间。
黑色的皮圈套在紧实的大腿肌肉上,连接夹子的黑色皮绳被绷得笔直,缠绕在他的腿上。
就——
真的很燃欲。
柏森怀疑自己脸红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往往一刀接一刀,宋御河兀自懊恼,没成想,其实没脱比脱了还叫人血脉喷张,不必出招,柏森已经攻陷。
都喝了酒,上林苑这套房子很大,七八间卧室,他们几个人完全够住。
但柏森却说要走,宋御河搬出很多理由,比如太晚了,杨猛也不容易,别墅区不方便打车,夜里开车不安全,西子湾很久没人住没打扫住不了人诸如此类。
柏森仍坚定地说:“我还是回去吧。”
宋御河换了法子,跟着柏森走到门口,拉住柏森的手,指尖勾着指尖,松松地,风一吹都能散,但谁也没松手,宋御河说:“别走好吗?”
骄傲的大少爷低下头,只求一个圆满。
继续与他不相符的怯懦与可怜,像个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的小孩,那么强烈地渴望被爱,虚幻的想象与面前的现实重叠,柏森看不得宋御河示弱,心软地点头说:“好。”
但柏森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就算情侣都是每人一间房,而他就要跟宋御河独处一室。
说共处一室并不完全准确,宋御河把主卧让给他,自己则出现在跟主卧相连的书房里,两张床正对着,中间掏空,有一面透明的玻璃,玻璃上没有装任何遮挡物。
也就是说,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下。
这是哪个天才设计师的逆天的设计啊!
柏森后悔了,他不应该选择留下。
然后接下来,他就更后悔了。
因为宋御河开始脱衣服,他背对着自己,露出漂亮得蝴蝶骨,背部肌肉紧实流畅,解皮带的动作一气呵成,黑色衬衫夹缠绕在腿上,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拉得更紧。
血气翻涌,原地起立。
靠。
成何体统!
柏森几乎落荒而逃钻进卫生间。
始作俑者宋御河悠悠转身,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