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马今天来港口海关也是凑巧，他在海森的副总本来就是挂职，刚开始还正经上班打卡，一周后就随便露个面当出勤了，闲下来的时间除了约饭局就是玩，下午开到港口这边也是顺路，想着能不能碰到陈清约个饭，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陈清上车报了地址，就低头和手机里的人联系，杨马看他界面切了几次，问，“你急事啊？”

陈清头也没抬，“有点急，你稍微开快点。”

“那你可系好安全带。”杨马踩上油门，迈巴赫在高速一路疾驰，银色车轮在地面擦除一道道流星，用了平时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市区。

到了酒店门口，陈清下车，“谢谢你了杨马，回港区我请你吃饭。”

杨马，“一顿可不行，你欠我两顿饭了啊。”他抬头看了看酒店门廊，“陈清，你不会是来相亲的吧，这酒店我来吃过好几次酒席。”

陈清，“不是，是家里人。”

杨马，“那你晚上怎么回港区那边，要不我一会接你。”

陈清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车子就在市区，晚点开车回去。”

杨马，“那好吧。”

杨马调头开走，他从车窗的后视镜他看到陈清接了个电话，眉眼都笑起来，还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外面马路像要接什么人，什么人还要陈清去接，不是说和家里人吃饭吗。

见陈清拿着手机站在马路边，杨马慢慢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等了一会一辆车停在陈清身边，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陈清上去和那人说话，引着对方往酒店去，杨马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紧，那张脸杨马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前几天他在陈清家里看到的合照里的徐琪然，只是现在比照片上长大了几岁。

杨马坐在车上，看陈清跟个跟班似的，陪着徐琪然从亦步亦趋走到酒店里面，哪里跟和自己在车里三句话都嫌多的样子，还有他身边那个徐琪然，杵着个大个子干嘛，还穿身风衣，耍什么帅，当自己是特工007吗？

杨马越看越气，一拳锤在方向盘上，车身发出巨大的噪音，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杨马降下车窗，一个交警对他行了个礼，然后递给他一张单子，“您好，市区禁止鸣笛，还有您违停了，麻烦交下罚单。”

杨马，“……”

酒店包厢，徐琪然跟着陈清进到包厢，陈同方和阮红已经到了，陈清拉出一张离陈同方比较近的椅子， “哥，你坐这儿。”

徐琪然没理他，挑了一个离他们一家三口很远的位置坐下，“不是来吃饭吗，吃完赶紧散，我晚上还得回医院值班。”

陈同方放下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连着几个月在外面出差，市政府的事情难道会比一个实习医生的事情少吗。

徐琪然才不会看他脸色，自顾自拿起筷子转桌上的菜吃，陈清替徐琪然解释，“爸，哥哥在医院实习轮岗，这几天都是夜班，可能太累了。”

阮红也搭腔缓和气氛，“医院是太累了，让琪然快吃吧，琪然你看看桌上的菜喜不喜欢，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徐琪然瞟了一眼桌上的菜确实都是他爱吃的，这对母子太能钻研人心，一个阮红顶着张没有攻击的脸假意温柔，养出来的儿子陈清也很会卖乖讨巧，所以他们才把他爸迷的鬼迷心窍抛家弃子。

陈同方推着桌上的圆盘把菜往徐琪然那边转过去，“这里的龙井虾仁做得很好。”

徐琪然故意不碰，坐在他旁边的陈清用公筷夹了两个虾仁放到徐琪然前面的碟子，“哥，你尝尝，很鲜的。”

徐琪然推开他的筷子，“我吃虾过敏。”

这是说胡话，他刚刚才舀了一勺虾仁豆腐羹，陈清也不勉强他，讪讪收回筷子。

陈同方问了两句陈清的工作，“陈清，你在海关还能适应吗？”

陈清，“还可以的爸，我刚去，正在熟悉业务。”

陈同方，“业务是要熟练的，宁城港是大港，来往的国际业务复杂，你在那里好好学。”

陈清认真的听着，“好的，爸，您说的我都会记住。”

阮红推了丈夫一下， “琪然你也关心下。”

陈同方，“琪然，你在医院的实习快结束了吧，决定待就在二院了吗？”

徐琪然嗯了一声。

阮红，“琪然是外科还是哪个科室？”

陈清接话，“哥在胸外科轮岗，好几个科室抢着要他呢。”

他这话说的没错，徐琪然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不管学习还是工作都一直是佼佼者。

陈同方，“有能力是好事，但是你在医院脾气还是要收敛，不要跟你妈一样约束不了自己的脾气。”

徐琪然猛的摔了筷子，“我学医是我的事，关我妈什么事？”

阮红在一旁劝，“琪然你误会了，你爸爸是担心你工作累。”

徐琪然瞪她一眼，“用不着你在这装好人。”

陈同方，“徐琪然，你妈妈就是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徐琪然站起来，“我妈怎么教我是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跟你似的从小就大十天半个月不着家，离婚了领个跟我没差两岁的私生子进门。”

陈同方， “今天是吃饭，不要提这些陈年旧事。”

徐琪然摔门出去，“吃什么吃，这饭我不吃了！”

陈清追出去，“我去送送哥。”

陈同方放下筷子，和阮红说，“我也不吃了，明天还要去下面几个县，今天就不回家睡了，一会我让李秘书安排车送你回去。”

阮红，“好吧。”

宁城酒吧街，杨马进门找到自己定的卡座，他约的朋友已经到了，那是一个面相冷漠的男人，气场看起来生人勿进，杨马坐下来把车钥匙扔到桌子，“大忙人今天比我还先到啊。”

肖前把桌上的酒推给他，“设计院的工作已经交接了，我这几天没事，今天聚完我就去H市了。”

杨马，“你真要去H市啊？。”

肖前，“嗯。”

杨马咋舌，“就为了你老家那个妹妹，设计院的工作也不要了，去H市重新开始？”

肖前是杨马高中的同学，高中从宁城下面的小镇转到宁城，刚好杨马也是那段时间转校到过去，两个转校生就一起搭伴了，肖前是个大学霸，还没毕业就进了宁城数一数二的设计院实习，眼看就要转正，结果一听说老家青梅竹马的妹妹要去H市念大学，立刻推了设计院要跟去H市。

肖前，“浦月还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H市。”

杨马也见过几次肖前那个妹妹，确实是个细声细语招人疼的宁城囡囡，“见色忘友，你这一走，咱们可就不好聚了。”

肖前，“我在宁城也和你不是一个区，你不是在港区吗，今天怎么回市区这边了？”

杨马， “送个朋友回市区。”

肖前看了眼杨马扔在桌子上迈巴赫的车钥匙，“开迈巴赫高速一个小时，送朋友？。”

提起这个杨马大吐苦水，“送的是陈清，我跟你说过吧，我初中特要好那个同桌，气死我了，我今天给他当司机，好脸都不给我一个，结果转头下了车看到那个叫徐琪然的，笑的跟开花一样。”

肖前对杨马初中那段三人纠葛略有耳闻，但他不是八卦的人，只是给杨马又开了两瓶酒，“喝酒吧。”

杨马拿起酒瓶，“喝！”

夜里十一点，夜风从江面吹来，陈清开车往港区方向回去，他手边的手机显示一个陌生来电，陈清按了免提，“喂，哪位？”

杨马醉醺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陈清，陈清！过来喝酒！”

陈清一边注意路况一边放缓车速，“杨马？你喝醉了吗？”

杨马在话筒里吵嚷着，听起来人好像在酒吧，“来啊！跟我喝！”

陈清，“我已经回港区了，你喝醉了，早点回家吧。”

杨马，“你过来找我！来！”

陈清皱眉，不耐的打算按掉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杨马，醒醒，我叫了代驾。”

那边有人拿起电话，陈清刚要开口，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通话被挂断了。

杨马酒醒的时候在港区自己家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手机里一排打给陈清的未接电话，杨马忙给和陈清打过去，“陈清，我昨天喝醉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家的，我昨天没和你打电话闹腾吧。”

陈清，“没有，你朋友给你叫了代驾送你回去的。”

杨马，“哦，是肖前，他也是H大的，和你是校友。”

陈清在电话里没有说话，杨马问他，“陈清，你昨天，是不是和徐琪然见面啊？”

“嗯。”

杨马，“你不是说和家人吃饭吗，怎么还带上他啊，你们关系这么好啊？”

陈清又不说话了，杨马只好又说了两句别的挂了电话。他下楼让保姆给自己煮蜂蜜水，躺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发呆，陈清和徐琪然吃饭，和他拍照，还带他见家长，两个男人交朋友也这么亲密吗？

保姆把蜂蜜水端给杨马，杨马蹭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对劲，肯定不对劲。”杨马按着宿醉的脑袋，感觉有什么就要想到了。

一个枕头砸到他身上，杨马的妈妈董华走过来，“不对劲什么，我看你才不对劲。”

杨马抱起枕头，“别砸我啊妈妈，我昨天喝了酒头疼。”

董华，“好好好，你头疼，安安，妈妈艺术馆下周有个新展，你杜阿姨的女儿策划的，这个囡囡长得老好看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原来是董女士见杨马安顿了工作，开始寻思起他的婚姻大事，杨马坚决拒绝，“老妈，董女士，你快打住，您儿子我刚和女朋友分手，还需要缓缓。”

董华翻了个白眼，“你那个叫什么女朋友，吃吃饭看看电影跟过家家一样，你正经找一个，你看看家里，你哥双胞胎都快上幼儿园了，你姐——。”

“我姐下半年就生了，我二叔孙子都小学了。”杨马捂着耳朵出去，“这些话你说了都几十遍了累不累啊，我走了啊，晚饭不回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