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香气

翌日初晨。

待陈椿华转醒,身侧的位置早已没人,锦被之下冰凉一片。

忆起昨夜种种,手心相握的温度依然滚烫动人。

外头闹哄哄的,时不时传来下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陈椿华披着外衣下榻,顺道拉响床铃。

很快莺儿便端着盥盆入内。

“外头这是做什么呢?”陈椿华净面后问。

莺儿答道:“陛下赏了些玉器,侯爷今早交代要送来让您挑选喜欢的。”

陈椿华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什么。

莺儿替她梳妆盘发,看镜中少女美目含愁,心也跟着揪起,便问:“夫人是有何心事?”

闻言,陈椿华抑不住低呼声,愁绪瞬间从眼底消失殆尽,转悲为喜:“莺儿,你可以同我说说侯爷喜好些什么?”

莺儿目露难色:“奴婢在伺候夫人前都在前院,实在不知侯爷喜欢何物,不过......”

莺儿不像别的婢子生些歪心思,只认真做手头事,自然不可能去打听裴宴清。

陈椿华眨眼:“不过什么?”

莺儿想起时常跟在裴宴清身侧的勇猛郎君,忽而变得怯生生的,扭捏着没说话。

陈椿华兴致被吊起,忙转过身拉住莺儿的手,迫不及待道:“好莺儿,你就不要吊胃口,快快说。”

“不过侯爷身侧一直跟着个幕僚,夫人倒是可以同他打听打听,他日日夜夜跟在侯爷身侧,知晓得定比我们多。”莺儿微红着脸道。

陈椿华一心扑在裴宴清身上,自然没注意到莺儿的异样,欢喜的合不拢嘴。

昨日她就在想,喝水还不忘打井人,她总不能理所应当受着侯爷的好,肯定也要做些什么。

这般思忖,陈椿华就更坚定想要打听的心。她定睛问:“幕僚是什么名字?”

莺儿支支吾吾:“好像......听下人说是王大人,单字一个锦。”

陈椿华这才注意到莺儿奇怪的脸色,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时的莺儿与昨日的她很像。

“莺儿,你是不是着凉发热了,脸色怎的这么红?”

本是一句关心的话,却叫莺儿羞的无地自容,躲着陈椿华的视线道:“没、没。夫人,王大人每日都要去钱庄上巡查,夫人若是要寻他,现在去最好,晚些王大人便要出府了,待王大人再回来,侯爷也下值归来,届时夫人可能就单独见不到王大人了。”

陈椿华一听,急的从圆凳上站起来,连唇上的胭脂都点歪了。

“那我们快去吧!”

莺儿垂着脑袋,“奴、奴、奴婢,也、也要去吗?”

陈椿华戳戳她的眉心:“好莺儿,怎么变成小结巴了,你不同我一起去,我总不能私会外男吧?”

莺儿恍然,脸红的可以滴血:“奴婢领命。”

*

陈椿华找到王锦时,他正在藏书阁替裴宴清理晚上要用的书。

见到陈椿华突然造访,王锦有些意外,但想起昨日裴宴清的话,正正神色:“夫人可有要事?”

陈椿华支开莺儿在屋外守着,剩自己同王锦站在屋里。

临走前,莺儿还依依不舍的探了眼王锦。

“王大人,妾身想问问,侯爷平日里喜欢什么?”陈椿华杏眸含水,一脸认真。

王锦一怔,不敢置信道:“侯爷喜欢什么?”

陈椿华点点头:“例如文玩画集,下棋品茶,骑射武刀。”

王锦疑窦丛生,打量她几眼。

该不会是她恢复了记忆,或是受人教唆,想要从侯爷入手吧?不如他便试探试探她,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侯爷爱好不多,大多时候都忙于公务。”他一板一眼的道,眸光微闪,道:“夫人若是想打听侯爷,不如亲自去问侯爷。”

陈椿华急的险些跺脚:“妾身想给侯爷个惊喜,自然不能问侯爷。”

王锦故作沉思,然后道:“既然如此,属下好好想想,侯爷最喜当是一道菜。”

“什么菜?”

王锦笑:“红豆酒酿丸子。”

“酒酿丸子?”陈椿华忖了忖,“还有其他的吗?”

王锦摇头:“余下大许是没了。”

陈椿华如释重负,欢欢喜喜的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金瓜子,强硬的塞进王锦手里,感激道:“多谢王大人!”

而后推开门小跑了出去。

王锦望着手心那把金瓜子,冷冷一笑。

那就看她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

天际边晚霞如梦似幻,点点星星藏于云间隐约。

“夫人,您小心!”

“呀!夭寿啊!夫人当心啊!”

此起彼伏的关怀声在狭小的疱屋里传出,灶台前乱成一锅粥。

莺儿捧着陈椿华被烫红的食指使劲吹,后者小脸紧皱,失望的连声叹气。

旁侧站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厨娘,擦着额角的汗,害怕道:“夫人可千万不要再碰这火炉了,烫出水泡来,是要留疤的。”

陈椿华望着锅里黏糊成一团的面糊,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该怎么办。”

厨娘道:“不过是红豆酒酿丸子,就让奴婢来做,届时说是出自夫人的手便可。”

莺儿也道:“是啊,夫人您瞧天色不早了,侯爷估摸着要到府上了,不如就让她们来做。”

陈椿华犹豫道:“可假借他人之手......不好。”

莺儿小声道:“既是心意已到,侯爷肯定会领情,况且夫人不说,厨娘不说,奴婢不说,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不是您做的,可您要是在这儿出什么事,侯爷恐要生气。”

厨娘们对这尊大佛是又无奈又不敢多说,好不容易看她点头应许,这才如临大敌的松了口气,赶忙操办起来。

等陈椿华端着木碟从疱屋里出来,裴宴清已经到了侯府,正在书房商讨要事。

陈椿华心里忐忑,便等在书房门口。

倒不是怕被裴宴清发现不是她做的,而是怕他不喜欢。

很快,书房里走出几位身着官袍的大臣,煞有介事般匆匆打量陈椿华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忙不迭的出府。

王锦跟在后边送客,迎面对上陈椿华,瞧见她手里端着的木碟,心下明了。

“侯爷正在处理公务,怕是没有时间见夫人。”王锦道。

陈椿华没有气馁,“王大人替妾身禀明声可好?”

王锦本是想拒绝,奈何前头大臣们走的看似很急,实则一直留着耳朵注意这边,于是他还是替陈椿华进屋禀告了声。

裴宴清火气微消,手边上好的墨台被砸在地上,墨渍流连整条兔毛毯子,墨台滚动稳稳的停在王锦脚畔。

王锦未敢抬首,“侯爷,夫人在外头求见。”

裴宴清顿了顿,眼底的戾气与眉眼的狠辣缓缓消散,薄唇翕动:“让她进来吧。”

王锦拾起地上的墨台,“属下让人进来打扫。”

裴宴清扫了眼:“先退下。”

“是。”

王锦收拾起墨台往外走。

陈椿华见他走来,立刻问:“侯爷怎么说?”

王锦道:“侯爷请夫人入内。”

陈椿华点头,眼尖瞧见他手里拿着的墨台,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王锦不动声色的背过手去,挡住她疑惑的眼神,抬手道:“夫人快请进吧,侯爷还在等着。”

见此,陈椿华也不再耽搁,快步而去。

亮堂的内室,裴宴清照旧是坐在长案前看公文,神情淡然,好似无事发生。

可看那兔毛毯上的墨渍叫人生疑。

听到动静,裴宴清率先抬眸看来,见到她双手捧着东西,俊眉微不可察的皱起:“这是什么?”

陈椿华端着走近,离他两三步的地方停步,两侧茶几上放着的青花瓷杯侧倒,茶水淌了满桌,正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陈椿华问:“侯爷是生气了吗?”

裴宴清摇头,“没有,那是方才有位大臣失手打翻,还未来得急唤人进来收拾。”

“手上端的是什么?”他又问。

陈椿华将疑惑抛之脑后,献宝似的将汤盅递过去:“侯爷猜猜!”

裴宴清揉着眉心道:“很香,夫人亲手所做?”

陈椿华:......

这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她不自主的咬着下唇扯着谎道:“嗯,侯爷快尝尝味道。”

但陈椿华不知道的是,她下意识的动作早已将自己出卖。

裴宴清眸底一暗,很快又恢复清明,状作无事:“劳你辛苦。”

这个陈椿华倒是认了。

她就算没能煮成,也是努力了半日时间。

“为了侯爷算不得辛苦。”陈椿华撑着下颌,兴致冲冲的望着他。

圆圆的杏眸里宛若春水漫漫,晞辉细细闪烁。

裴宴清饮用一口,握着汤勺的手微顿,眼尾弯起,意味深长道:“这是哪学来的好听话?”

当然是从话本子里学来的,没错,还是那狐狸与书生的那本!

陈椿华撇撇嘴:“妾身先前与侯爷情投意合时,没说过好听话么?”

裴宴清淡然自若的舀起丸子放入口中,随着外头软糯的皮咬开,浓浓的酒香如泉水溢出。

是王厨娘的手艺。

陈椿华不满他的走神,小声嘀咕:“说些好听话哄侯爷开心,还有被侯爷责骂。”

裴宴清失笑:“哪里骂你责你了?”

“那侯爷说说,我先前都是怎么说好听话的?”陈椿华微微弯腰,凑近了些。

她一弯身,香气扑面而来。

这时裴宴清才敢肯定,昨夜的香源来自她的身上。

我来啦!!!庆祝开文,评论区红包掉落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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