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燃把自己的猜想跟元照解释了一下,元照点点头:“意思就是说,只有跟我们产生新的联系的人才能像他们俩一样?”
喻燃点点头,姚杏若有所思,周倜还在状况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和你都是虚构的。”姚杏松开扶着周倜的手,把壁上鸣抱在胸前。
“不可能,”周倜下意识反驳,“那我怎么开启天解阵与天道联系的?”
“天道不可以是虚构的吗?”元照奇怪地问。
周倜坚定地摇头:“不可以。”
这就跟龙袍只能一个人穿是一个道理。
元照:“……”那两个天道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以为支持自己这边的“规则”落败是因为对方是虚拟出来的,没有真正的天道那么强,现在周倜却说天道是不能虚拟出来的,那为什么会有两个世界意志?
“那可能有两个不同的天道存在吗?”为了避免周倜不理解,元照并没有用“世界意志”这个词。
“应该……也不行吧?”
周倜的语气犹疑,显然是不确定,他紧接着又说:“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怎么说?”
一直到回到云褚山,周倜也没有跟元照解释明白,因为他自己都很迷茫。
按道理来讲,天道是整个世界的初始,是生万物的那个“一”,可是世间万物都在改变,这个“一”也不可能是静止不动的。
让周倜纠结的点在于,天道不是逐渐变化,竟然是直接更迭。
那新天道出现之时,“老”天道可能会坐以待毙吗?
听见周倜的疑问,喻燃说了一句:“这就是妖狐之困会爆发的原因。”
元照在小桌案上托着腮,听见喻燃的声音回头去看,在罗浮山时他就发现两个世界意志之间的冲突,喻燃的解释刚好与他的猜想对上。
“所以,我们出幻境之后,真正的敌人不是涂山猗,而是‘天’?”元照站起身走了几步,衣摆在走动之间翻飞。
云褚仙门的学堂在千仞山的山顶上,元照站在悬崖边,身旁是一树桃花,他侧了侧脸,身后一半是云褚仙门连绵的山脉,一半是烟霭积云。
他新换了一袭白衣,一身洁净到底,仿佛多少为难事,都在他一个蹙眉直接风流云散了。
姚杏突然在悬崖下翻上来,稳稳地立在元照身边:“师父,拿来了。”
她手中是一卷泛黄的纸卷,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是云褚山的无字书。
喻燃和周倜还坐在原地,周倜往后靠了靠,跟喻燃耳语:“我和姚杏都是虚构的,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两个的存在只能持续到你和师父离开之后?”
喻燃点了点头,论起阵法,周倜应该比他了解的还要多才对。
周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问喻燃:“之前说要帮你看罗浮山的阵法,现在阵法都没了,还怎么查你说的内鬼?”
“我已经知道了。”喻燃说着,突然站起身来疾走了两步。
凑在一起看无字书的元照和姚杏突然硬生生被挤开,元照往后退了半步,抬头看向喻燃。
他真不明白,喻燃应该没有心魔吧?怎么感觉这醋劲儿和他心魔发作的时候一样大?
喻燃也看向他,神情无辜得要命,好像这人撞过来的一下没有包藏任何坏心眼。
“你……”
元照这话还没说出口,周倜突然冲过来,挤到姚杏和喻燃中间。
喻燃的身子被他撞得往前扑了一下,嘴唇一触即分,元照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幸而姚杏和周倜都没有注意,他才松了一口气。
“姚杏姚杏,”周倜自从失去修为之后,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活泼样子,“给你。”
他手里捏着一只桃花簪到姚杏鬓边,姚杏从书中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眉眼盈盈。
周倜往前凑了凑:“比桃花还漂亮。”
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
在师兄师姐的笑闹声当中,喻燃笑着用口型对元照说了一句:“亲到了。”
元照:“……”
有心魔的到底是他还是喻燃?经常被夸是君子的到底是他还是喻燃?他怎么觉得喻燃现在比他还没有礼义廉耻?
“阿燃在笑什么?”姚杏合上手中的书,脸颊上还带着粉。
喻燃循声看她的时候,对方脸上也带着笑,他不答反问:“师姐在笑什么?”
“咳,”元照打断了两个人打哑谜一般的对话,“那无字书中写了什么?”
姚杏摇摇头:“没有关于天道的记载。”
无字书上记录了云褚山建宗以来所有的大事,包括裂土之战。
天道选择支持魔族一方,规则选择支持修真界,这种势力的划分,探究根底,一定是在裂土之战的时候出现的。
“没事,”元照安慰了一句,“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世界意志之间的事,本来就不可能让云褚仙门的先人们知道这件事。
“还有一个办法……”喻燃接过姚杏手中的无字书看了看,“程长老。”
程长老,云褚学堂学富五车的大先生,这人算是云褚山的一个奇葩,云褚仙门建派以来,只有这个人不修体反而修魂,超脱了时间的控制,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永生。
但依元照看来,程长老更像是一位地缚灵,因为他终生都要留在云褚山的藏书阁里。
藏书阁地盘再大,对比起整个世界来说,也不过是方寸之地。
“那我们去藏书阁看程长老?”周倜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这个传说中的无字书,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就一个破家史也要藏这么深?
元照听见周倜这句当即后退了一步,浑身都写着“拒绝”两个大字。
“师父?”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元照,姚杏试探着叫了一声:“师父?”
周倜十分欠揍地面露鄙夷之色:“不是吧?”
对元照的名声略有耳闻的喻燃眼底带着笑,没有说话。
“行行行,走走走。”他就不信了,不过是个幻境当中的人物而已。
元照一边走一边自我催眠:只是个幻象而已,只是个幻象而已……
大概是因为不想快一点看到程长老,元照下意识地没有御剑。
一行人走到藏书阁的时候,元照落在最后,喻燃踏进藏书阁回头看他,元照回了喻燃一个不情不愿的眼神。
姚杏和周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暗流涌动,喻燃对着元照伸出手。
元照皱了皱眉,牵住喻燃的手大步往前走,他走得很急,全然不复方才的踌躇之态,像是急着要炫耀什么东西。
两个人径直从姚杏和周倜身边穿过去,交握的手在姚杏和周倜眼前有意无意地晃了晃。
周倜的步子顿了一下:“嗬!”
原来幻境之外的喻燃和师父是这种关系,怪不得在天解阵的时候喻燃看到的是那种场景。
“谁没有似的,炫耀什么?”
只有周倜这种人才能理解有心魔的元照这种暗戳戳炫耀的心思,他抓住身旁姚杏的手,很快跟上了前面的两个人。
于是,在云褚山担任相当于教导主任职位的程长老面前,就出现了两对“不知死活”的小情侣。
只有元照和喻燃才能够“唤醒”幻境制造的人物,是以姚杏和周倜就坠在元照二人身后不去凑这个热闹。
元照扬了扬下巴,示意喻燃去跟程长老说话。
喻燃突然起了坏心,对着元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周倜在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对对,这种事,当然是师父来才算得上是顺理成章。”
姚杏扯了一下周倜的手,后者被迫闭了嘴。
最终,还是喻燃上前一步,叫了一声:“程先生。”
程长老捧书的姿势晃了晃:“喻燃啊,有什么事?”
云褚仙门学堂内的弟子千千万,程长老就算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记住,能让他记忆犹新的,除了喻燃这种成绩突出得好的人……
就是元照这种差得令人意外的人。
是以,程长老的视线一下就越过喻燃的肩膀落到元照身上,他“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元照。
元照落得清闲,甚至还退后了两步,把姚杏和周倜赶到自己前边去做挡箭牌。
“程先生,”喻燃对程长老施了一礼,“晚辈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嚯。”
周倜转头跟姚杏对了对眼神,除了通信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见喻燃能不吝惜地说这么多废话,对于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来说也是不容易。
程长老放下手中的书卷,从书架的梯子上走下来,扬了扬袖:“坐。”
四个人在程长老落下之后陆续入座,元照秉持着一个差生的基本操守,跟几个人隔了几个位置落座在最后一排。
程长老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只是问喻燃三人:“何事?”
教导主任和他引以为傲的好学生们“围炉”坐谈,元照坐在后面抱着手臂假寐。
说起来他也是云褚山一山之主了好吗,也是够得上人家叫一句“元长老”的,就这个角度而言,他跟程长老是同事,又不是师生。
他怕什么?他怕什么?
他根本没在怕的好吗?
元照抱臂的手微抬,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莫慌莫慌。
1.《菩萨蛮·牡丹含露真珠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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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风流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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