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班主任说的话，江吟没怎么在意，但他确实去找林承安问了学校发生的这些事。败给了他的执着，林承安给他大概讲了一遍，跟江吟自己想的差不多——本来也不难想到。

林承安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平静，简直是毫无反应。

黎洋还是改不了他那脾气，开头还觉得不太好，过两天就开始犯贱。

“我就好奇问一句啊，就你跟江吟……”

“滚。”

不是人话还没说完呢，反应这么大？黎洋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欲骂又止，因为他不敢。这个人只是看着傻，实际……嗯，好吧，其实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但他就是能对这些事有所察觉。

“网上那些人说说就算了，你搁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我关心一下好兄弟不行啊？”

“哦，我不信。”

得，又开始了。林承安好想找个耳塞给自己戴上，能给他换一间宿舍更好，虽然是开玩笑的。

为了防止某部分人继续说三道四，林承安还是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继续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和江吟走一块儿。要不这样，怕是更要被这些人指点，到时候才是真的不好解释。

“他们俩居然还能这么悠闲？”

“这就说明人家根本没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些人净在那里瞎叫。啧，不过我居然觉得挺可惜的。”

“嗯……我也觉得。”

刚好和江吟一起路过她们身边的林承安：……

而且他看其中一个女生好像还有点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漂亮，这可不就是上次他去江吟教室偷看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吗？

林承安叹气，也是真够巧的。

“林……嗯嗯！”

“你别这么大声喊，江吟还在旁边。我给他发微信过去。”苏弄晴白了身旁的人一眼，继续目不转睛盯着不远处正在走的两个人。

林承安收到信号就过来了，让江吟自己先过去。

乖乖点头，然后江吟自己先行一步去了图书馆。

看到她俩的一瞬间他都不想说话了。

“你们两个是准备转行做狗仔？”这么偷偷摸摸的是要干嘛呢？大概率是来打听八卦的，真是一点不难猜。

看江吟走远了，苏弄晴放心开口：“咳咳……作为我班御用记者，现前来跟踪报道，请问林承安先生，目前您与江吟先生进展到哪一步了？”

林承安：你看我想理你吗？

“行了，别逗人了，我说你也是，一天神经兮兮的。”旁边的女生没憋住笑。

“拜托这难道不重要吗？”

“啊是是是，对对对。”

“你又敷衍我是吧？”

“就是，怎么吧？话说回来，林承安你确定问心无愧吗？你猜为什么我们看得出来？”

林承安甚至没犹豫一下：“嗯，看出来了。”

但同时他又很无措，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心思能这么明显，总是有人看得出来的。

“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纯靠推算……好吧，也得多亏了黎洋，我们找他问了很多。”

他没答话，在心里默默算起了人数。

目前已知，林凝、黎洋、苏弄晴还有她……女朋友，四个人，嗯……还能应付一下。

黎洋还好，敷衍一下说不定就不会怀疑了，本来他也不算知情者。至于面前这两位，就算他否认了她们也不会信吧。特别是苏弄晴，这家伙可精了，加上她本来就爱看些这一类的东西。

身边的朋友无数，却是第一次真实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实说他挺羡慕的。

“本来是想微信找你的，不过这些事现实应该能说得开一点。我们也算是前车之鉴吧，看到论坛的那些就想着来找你了，但前两天没太敢。”

“你那单纯是因为八卦心理作祟。”

“不拆台是会死吗？”

“嗯？”

“错了。”苏弄晴偏过头去不满地撇了下嘴。林承安心思复杂。

“五一快到了吧？是个不错的机会啊，不好好把握？”这下真把林承安逗笑了：“怎么感觉你们比我还着急？到底谁是当事人？走了，还有事。”

苏弄晴一脸邪笑：“哟，陪老婆去了？”

“……”旁边的女生看不下去了，强行把人拽走，顺便把人嘴捂住，没让她再说话。林承安突然觉得他的人生有点起伏跌宕。

哎，这人嘛，一辈子总要经历些离谱事儿，习惯就好。

就在眼底下的五一假期可把这些人高兴坏了，也顺带的，转移了一下这些人的注意力。

因为隔得近，基本是每隔两周就要回去一趟的林承安没有太多东西要拿，不像其他人一样大包小包的，很多人还要带一包开学时穿的、比较厚的衣服回去，那也是离得相对较近的人。

像黎洋这种就没什么必要。

本来在这边就有家，还费老大劲跑回山东老家干什么？另外几个还是决定回去，反正没有隔太远。

江吟是真的坐着没动。

林承安看向他，没有感到诧异，就是有点担心。

“你们走不走？我赶高铁先走了啊。”

“等等等等，我马上就好了，一分钟！”

“到时候记得在群里说一声啊。”

“干嘛？怎么还怕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是吧？怎么还开始学中小学那套了，到家给报平安。”

“得了，你们就自个儿在这里耗着吧，我不管你们了，拜拜。”

“哎你……这家伙，溜得真快！”

“行了，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走了。”

门口的吵闹声渐渐远离，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拎着行李坐上回家的车辆，各个车站都挤满了人。林承安也是计划着要回去的，念在这时候人太多，就没急着走。

黎洋直接盘腿坐地上，那真是一点儿不带慌的。林承安带了些怨恨地看着他，心想黎洋怎么还不走，他都快要不耐烦了。

林承安在这里磨蹭的原因，江吟占了其中一份。

[明天上午，美术馆，去不去？]

黎洋不走，他只能选择微信给人发信息了。江吟没回复，可他分明是拿了手机起来在看的。

[嗯]

半分钟吧，其实也不久。

终于见着黎洋要离开了。

再次确认这个人是真的走下楼去了，林承安又一屁股坐回来。

江吟：……

“他们，都回去了，你不吗？”

“你不是也没走？不着急。”

“……没，我，不打算，回去。”意料之中的答案，林承安点了下头，说：“所以你是准备一个人在这里待四五天？”

那不然呢？江吟是想这么反驳来着，结果就是没敢说出口，而且他也不想承认不想回去的理由。离得远倒是个好借口，他家可是在宁夏，又何况，回到那个姑且能被叫做家的地方，对他来说没什么意思，也没那个必要。

江吟看出来林承安一时半会儿是没打算动了。

这搞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看书适合他一点。旁边摆着的手机响了两下，他甚至都没拿起来看一眼。

反正这个人迟早都会走，那就这么耗着呗。

到最后林承安当然还是回去了。

刚出校门就接到林凝的电话，大概是来催他的，所以林承安很识相的没点免提。不出所料，一接通就听到声音：“怎么还没到？你搁那儿磨蹭什么呢？”

“嫌我慢你也可以开车过来。”

“不可能，没空啊，别指望我能来接你，这事你想都别想。”

“行了别催，我刚出来。”

“不是你……哦，我懂了，好吧你快点，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林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凝就把电话给挂了，总觉得她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算了，不管她，林承安继续往前走。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时不时就有一束光伸过来晃一下过路人的眼睛。次数多了就觉得烦，又没有帽子可以戴，林承安只能尽量的往阴着的地方站。

现在五月到了，穿短袖的人更多了，四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套短袖。

林承安也是，不过外面还套了一件薄外套，觉得这样就刚刚好。

这样的天气也把很多人从家里引了出来，各个小区都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他们的家长就站在一处阴凉地聊着天，偶尔想起来了会出声提醒自家小孩注意安全。

托林母的福，小区好些人都是认得林承安的。

但，他可一个不熟悉。每次这种时候，林承安都很想快点逃离，又不能丢了礼貌。

“哎哟，这是小林吧？你们大学生都这么清闲啊，经常就看见你往家里钻。”

“离得近，方便。”

真的，他现在就想快点离开。

“这离得不远就是方便啊，大人经常都能看到，也放心，哪像我屋那个啊，读个大学非得跑老远，这年到头都见不着几回人，愁人得很呐。”

“这朝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啦，管不到喽，你怕还像我们那会儿啊？”

林承安丝毫没停留，已经快要走进电梯。

他姐姐都没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出去的，林承安换了鞋就跑去厨房从冰箱取了一盒酸奶，然后去沙发坐着，也是很舒服了。

不过嘛……他对酸奶可能真的是有什么执念吧。

那也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喝这个，至于是什么原因还是去问他本人吧。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一家人聚齐，晚上就去饭馆吃了。

“哟，今天不去你男朋友家蹭饭？”

“诶不是，妈，你有必要这么嫌弃我吗？你女儿就是谈了个对象，不至于变得不要脸啊。”

“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

餐桌上的氛围极为融洽，林承安还是会忍不住要跟林凝互怼几句，再被父母催问一下在大学的事，关于谈恋爱这个问题，那是根本不会过问的。

一家人聊得起劲，林承安没注意到旁边放着的手机响了几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班群里在说些五一放假的注意事项。

当江吟出去一趟回来，推开门就看到林承安坐在那里的时候，眼中的震惊实在太过明显。他猜不到林承安这么快回来是要干什么，但心里莫名觉得开心，哪怕是只有一点点。

第二天如约而至。

和江吟约好的去美术馆，不能保证江吟是否真的会来，但林承安本来也有这个计划。趁着五一假期，林凝跟她男朋友出去旅游了，就没多嘴问林承安的安排。

林凝不在，还觉得家里清净一些。

姐姐不在，林承安就把车钥匙带上了，首先耗了些时间开去了学校门口。

[门口的灰色轿车，出来]

嗯……怎么不算有默契呢？江吟这边刚好也准备要出门来着。

一般这个时候去美术馆的人不会太多，正好合了林承安的意。

接到江吟，林承安立刻启程：“走吧，今天时间比较充足。”

“你，不用，跟你家人一起吗？”林承安看着他叹了一声，江吟说话永远是这么小心翼翼，每次听他说话，都像一个心虚的人，越说越没有底气。

“不用，爸妈有事忙，我姐出去旅游，家里只有我一个。”

“那……”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为什么非得是我。

林承安知道这人沉思了一路。

“你好像没什么兴致，不喜欢？”

江吟觉得他好像特别容易被林承安看透，那一点自以为藏得很深的心思轻而易举就被揭露出来，但他也不可能主动暴露，就算演技拙劣，还是想瞒过去。

“没有。”

林承安没有揭穿他，装一个不知情者继续游走于这条走廊。

那一根名为“朋友”的线早就在不经意中被他单方面扯断。

嘟嘟——嘟嘟——

“……喂。”

江吟并不想接听。

感觉所有事好像都在今天撞在了一起，林承安存有私心的偷听着，但全程都只是听到江吟在说，没开免提，程芸的声音只能听到一些，说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

“你说的，两年。”

“江吟，你已经二十岁了，早就过了那个幼稚不懂事的年纪。”

认识江吟也算这么久了，林承安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出了轻蔑和不屑，江吟沉默一瞬，对着电话那头开口：“所以呢，妈，演了这么久的戏，你，不累吗？母子情深那一套，在我身上，不管用。”

程芸愣住了，好久不说话。

“被猜中……”

“你原来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难道，不是吗？你这么，费劲心思，不就是想让我……”音量突然就增大了，周围的人全都望过来，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不满。

林承安皱眉，急忙走过去拉上他就要往门口走，还一直说着“对不起”“不好意思”。

江吟如同那睡梦中的人忽然间清醒。

“……下次，再说，挂了。”

第一次如此失态。

毫不犹豫摁下挂断键。一抬头就跟林承安对上视线，江吟开始有一点心慌，好在林承安并不问他，只是很平淡的说：“走吧，先去吃饭，这边有家小餐馆味道还可以，人也不多。”

“嗯……”

到店里坐下来，江吟还在走神。

“你有语言认知障碍是不是？”

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之前一直在怀疑。

江吟反应了一下，低下头。林承安隐隐觉得他在发抖。

那就是了。

但他的情况还算好的，至少没像某一部分人一样需要反应特别长的时间。那一刹那，林承安终于敢确定为什么江吟总是要对别人说的话反应几秒，一本书总要翻来覆去看好多遍，又是各种笔记。

江吟不想被看出异样，只能私下努力。

却败在了林承安面前。

路上林承安想跟江吟坦白，但怕太过唐突。

已经要走到饭店门口了，林承安停下脚步，江吟落后他一点，心思放在了其他地方去，于是不小心就撞在林承安的后背。

“江吟。”江吟疑惑的望着他。

“算了，没什么，走吧。”

还是不应该在这时候问，太早了。而且，他好像没那个资格。

其实江吟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敢向林承安提起，不想，也不能。一顿家常菜，却被这两个人吃出了酸涩。

返程时两个人沉默了一路，一直到把江吟送回学校，彼此间都没有了话题。

死了算了，写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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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