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春落

春好拖着自己的行李袋下了宿舍。

她没有行李箱,只有红蓝白三色的编织袋,看着有点像十几二年前卷铺盖进城打工的厂妹。

这会儿人多,周围都是学生和家长。

天气很热,晒得人睁不开眼。

春好以为秦在水会在车里等自己,没想到他站在楼门口的树下。

男人似乎在瞧什么东西,身体背对着她。他后背是大片的白光,白衬衫溶在细碎的光影里,挺拔有力。

距上次见面,他头发短了一些,应该是入夏时修剪过,显得人清淡利落。

春好在他身后停顿少许,心里打鼓,猜测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在教学楼前到底听见了多少。

毕竟刚刚许驰和她吵架的时候,是提到了他的。

而且提起时,还那样尖锐。

她怕他听出些什么。

但……应该不会?

她深吸口气,腾出手扒拉下自己蓬乱的短发,小心翼翼走过去。

可靠近,才发现他在看楼下的光荣榜和卫生榜……以及,记过榜。

“……”她心碎了一下。

完蛋。

她可榜上有名呢。

上次她教训隔壁班体育生,终归是扰乱学校秩序,被记了一笔。不过他应该看不出来吧,记过榜没有名字的,只有学号。

前面,秦在水扭头过来了,目光悠然和她对上。

春好:“……”

她一秒心虚,迫切想把他拖走,伸手拉拉他衣袖:“那个,你要不去车上吧,外面太热了。”

“还好。”他看眼编织袋,“东西收好了?”

“嗯。”

“袋子给我。”他伸出手。

“不不!我自己来。”春好忙把编织袋拎开,示意自己完全提得动。

她一边拎着,一边飞快瞥眼那记过榜上自己的位置。

秦在水:“你们学校光荣榜挺精彩的。”

“……”

他食指敲了敲泡沫板,准确无误找见她:“‘用水杯砸同学并恐吓其撕掉嘴巴脱掉衣服’——”

他抬眸,眼睛略深,“这你?”

“啊?”春好装不知,“不是我啊。这不是我的学号。”

秦在水朝她看一眼;春好有些怕他这样的气场,揪着袋子大气不敢出。

“行。”他短促一笑,也不拆穿,“那是我记错了。”

他又加一句,“你别学她。”

春好汗颜:“……”

“走吧。”

他放过了这茬,转身往车边走去。

春好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小跑哒哒跟了上去。

车驶离学校。她依旧和秦在水坐在后座。

转眼间,车上了高架。

而回头看,华师一的招牌已远远落在后头看不见了。只有绿化树的树顶在夏日里接连闪过,周边的建筑也逐渐陌生。

和许驰诗吟的事,也只能等从北京回来再说了。

春好脖子后还有汗,身上凉津津的,手无意识摩擦着小臂。

秦在水说:“一鸣,温度调高点。”

“是。”

风变小了。

春好这才顺理成章看向他。

男人依旧在望窗外的街景,指节抵着下颌,即便在想事情,他眼神也是聚焦的。

春好仍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她盯着他的侧颜,外面日光给他镀上一层白边,仿佛又回到几年前的西村,摇摇晃晃的盘山路。他也是这样望窗外,而自己疟疾痊愈,荡着腿看蓝天。

春好轻微恍惚,想起这些年的午夜梦回,她甚至有伸手摸摸他的冲动。

正想着,秦在水回头了。

阳光如水,她正巧望进他眼底。

春好浑身一颤。

她不敢想,要是自己那些胆大包天的心思暴露在他面前,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他会抛弃她吗?

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怎么了?”

秦在水看她脸色不好,低问道。

他甚至放下交叠的腿,换了这边的手臂倚着两人中间的扶手。

春好被他罩在阴影里,忽而有些腿软:“……我刚刚,不是在和朋友吵架。”

他莞尔,“我知道。你放心,我没听见什么。”

春好一噎。

她觉得他在撒谎:“可我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在那听好久了……你肯定听见了什么。”

秦在水瞧她:“你确定要我说?”

“嗯。”她认真点头。

“就他和你……”秦在水组织着语言,中途,他抬眸,瞧见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两颗眼珠一眨不眨盯着他。

他如实道:“那个小男生说喜欢你的时候,我刚到。”

他那时刚刚走近,见他俩挺激烈的,便没打扰。

春好回忆一番,那他是之后来的。

她松口气,靠回座椅里:“那就好。”

他没听见就好。

秦在水却重新瞧她一眼。

他没明白,这姑娘究竟是怕他发现早恋,还是别的?

他看向窗外的阳光,良久,开口建议:“但春好,如果你有真心喜欢的男孩子,适当交往一下也没什么。不耽误学习生活就行。我只是你的资助人,你不用有负担……”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春好怔愣,脊背一下弹起。

她急切反驳,可话出口,才发现自己过于激烈了。

“我没有……”她直摇头,却不知如何解释。

空气安静少许。

秦在水瞧她那茫然的眼睛,配合凌乱的发丝,她看起来很是无措。

他话在嘴边凝了一下,没说出来,只结束了这个话题:“我随口一说。”

他微微点头,眼神挪开了。

春好心中一空,好一会儿,她才执着地、小声地说了一句。

“秦在水,我真没有。”

可惜,秦在水已经接过蒋一鸣递来的蓝牙耳机,他开始工作了。

-

车直接开去机场。

后面值机托运,蒋一鸣带着她。

春好第一次坐飞机,却提不起多少精神。她在宽阔高昂的大厅里就有些迷路,飞到高空,她也看不见脚底的江水和水田。

她甚至有些晕机,明明以前爬山爬树,从来不恐高的。可她害怕这种摇摇欲坠的失重感,唯一的对抗就是努力睡着。

落地时正是傍晚。

空姐温柔将她叫醒。

春好揉揉眼,窗外是彩霞漫天的停机坪,绚烂得好似一副油画。远处,飞机正安静地滑行。

北京已经到了。

春好最后一个出去,抬头,秦在水正在廊桥上等她。

他正插兜看远处的夕阳,余光见她出来,他转向她,等她走近。

春好赶紧过去:“一鸣哥呢?”

“他去转盘拿行李了。”

春好不知道转盘是什么,也没有问,她觉得自己现在脑袋就像转盘,晕晕乎乎的,耳膜也不舒服,总之有点难受。

她跟着他走出航站楼。

周边都是推着硕大行李的旅客,两人中间时不时有人穿过,春好再抬头,已经找不见秦在水在哪。

她看着人流如织的机场,不知为何,竟有些无所适从。

也没有最初得知可以来北京时的喜悦。

她甚至有些恐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来的时候发生了太多事。

秦在水意识到人不见了,回头,才发现她留在了原地。

她站在人群里,时而伸头看花里胡哨的指示牌,时而对着错误的方向小跑几步,四下找他。

这些年他一直负责西南地区的扶贫研究工作,去了很多地方,一些山陲小城新修了火车站,却总有从更偏僻地方过来的、对指示牌迷茫的人们。明明没有人抛下他们,可他们就是被抛下了。

不知为何,秦在水看她伶仃一个,心里竟有些不忍。

本来他带她过来,是想她开心的。

于是,他走过去,伸手拉了她的手臂:“春好,我在你后面。”

春好立刻回头,她看见熟悉的面庞,眼睛亮起来,心才落定下去。

她下意识紧紧靠近他半步,小声叽咕:“我刚一抬头,就没看见你了。这里好大……我都有点找不着北。”

她说,“我没有手机,我怕我跟丢你了。”

“不会。”秦在水说,“我带你来,你丢不了。”

春好心脏一揪,用力点头:“嗯!”

她仍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她眼睛往下,看见他扎在裤子里、在腰腹处略显宽松的衬衫,“我、我可以抓着你的衣服吗?”

她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奇怪,但……

春好甚至伸手,比了半个指甲盖的大小:“就抓一点点。”

她只是怕再一抬头,他又不见了。

秦在水瞥眼她那一点点的“指甲盖”,没有说话。

“那算啦。我……”春好有些尴尬,也觉得自己很无厘头。

她把书包肩带往上扶了点,准备闷头往前走。

秦在水却再次伸手。

他虚虚攥住她手腕,重新牵着她走进拥挤的人群里:“走吧。”

-

蒋一鸣已经把编织袋拿上了车。

等了一会儿,秦在水和春好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下车来开门,司机也下来了。

到了北京,司机的派头也更专业,灰色马甲衬衫,耳朵上挂着专用的蓝牙耳机。

秦在水松开春好的手臂,看她一眼:“上车。”

春好嗡嗡:“噢。”

蒋一鸣给她拉开车门,她赶紧爬了上去。

蒋一鸣看见她鼻尖的汗珠,奇怪地阖上车门:“机场很热吗?怎么满头大汗的?”

春好听见了,耳根变红:“……”

其实最开始他牵上她的时候,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慢慢,两人衣衫摩挲,她心底又鼓动出另一种喜悦与疼痛。

春好知道,这是心跳在撞击肋骨。

身边,秦在水坐进来。

她赶紧将鼻尖的汗抹掉,装作一切正常。

秦在水也没多言,他一坐上车,仿佛骤然变了一个人。

前面蒋一鸣也打开平板开始确认后几日的行程。

车辆随着车流驶出停车场。

安静的车厢里,蒋一鸣一直在汇报工作。

春好简单听了下,只听懂一些“出席”“会议”“报价”等词语。

她看眼秦在水,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全神贯注的,甚至有些严肃,时不时打断蒋一鸣,给予答复或者批准。

她望向窗外。天桥在头顶掠过,粉紫色的彩霞凝聚在西边,街灯明亮,树影清澈,一切都很崭新。

她到北京了呢。

这个她寄了三年信,又等了三年信的地方。

这个她心心念念的,有他在的地方。

春好直起身趴在车窗上,她认真看外面每一幢大楼,每一个路牌。

红灯停住,短暂地安静少许。

蒋一鸣往后询问:“秦总,老宅的阿姨打来电话,老爷子让您今晚回去一趟。明日集团和扶贫办一起开试点工作会,老爷子有话要交代您。”

秦在水:“行。”

“阿姨问需要备菜吗?”

“不必。我回去坐会儿就走。”

蒋一鸣转达完毕,挂了电话。

秦在水还想着事儿,他从一旁拿出矿泉水拧开,余光微闪,察觉到身边人的安静。

这一路从机场出来,她安分得有些过头了。差点让他忘记还有这么一小孩儿在车上。

秦在水喝口水,瞧向她。

春好还满心扑在窗上,她微张着嘴,眼里光芒闪闪,看得很是痴迷。

夏日的树木高而茂密,城市的余晖就这么洒在她身上。

玻璃并没阖上,风断断续续吹起她齐脖的短发。

秦在水出声:“发什么呆呢?”

她眸子里还有夕阳,闻言回头,坐回车厢的阴影里。

“这里的树都好大啊。”

她说着,还挪了挪屁股,有些兴奋。

“北京老树多,很多都上百年了。”前面蒋一鸣说,“最晚都建国后七八十年代种的,也有几十年了。”

“哇!”春好感叹,“难怪这么好看。”

秦在水知道她今天一路都失魂落魄的,他虽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估摸是和感情有关。

本以为她这一天都要低沉下去,可转眼看见好风景,她又恢复雀跃的模样。

秦在水牵牵嘴角,他又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递到她手里。

春好立刻接过:“谢谢。”

她舔舔嘴唇,仰头咕咚咕咚喝掉一半。她飞机上睡了一路,都没补充水分。

她说:“西村山上的树就没有这么大,很多都被村里人砍了拿去烧。”

她有些遗憾地抿抿唇。

秦在水:“现在环境保护管得严,砍不了了。”

他说,“等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山头上的树也长得很好了。”

春好不信:“西村的人才不管政府那些规定呢。他们无法无天惯了。”

“乱砍乱伐得蹲局子的。”秦在水松泛下身体,“砍了就进去。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那还挺好的。”她一笑。

春好又看眼窗外大片的绿树,这时太阳已经落了,天空干净而灰蓝,另一头,一抹月亮浅白浅白的。

她其实很喜欢西村的山水树木,那时候妈妈还在,一切还有归处;即便她不喜欢那些村民,不喜欢那个暴戾懒惰的父亲。

但那里的景色确是好看的。

“以前,村伯伯教我背唐诗,我割草的时候,就会背给那些树听。”春好说,“还有其他小孩儿笑我,说我是宝气*,和树说话。”

“宝气?”秦在水记得这个方言,“说你蠢?”

“对呀。”

“那你怎么回?”

春好眼睛一瞪:“我才不回他们,我直接撕掉他们的嘴。”

车厢里响起轻笑。是前面蒋一鸣。

他立马从后视镜里澄清:“不是,我没笑你,我在看别的。”

春好:“……”

她又看向秦在水,他嘴角微动,似乎也在笑。

春好皱眉:“你也笑我。”

秦在水眉梢一扬,清清嗓子,“没。我什么时候笑过你?”

她一脸怀疑。

秦在水笑归笑,但想起白天那光荣榜上她的“事迹”,还是提了一嘴:“以后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在别人面前就别说了。”

春好却道:“你不懂。这话就是要当人面说才管用。”

秦在水没接腔,只幽幽看着她,带了些训诫的意味。

她有些怵,嘀咕着“噢”一句,消停下去了。

但大概心里还不服气,腮帮鼓老高。

秦在水:“……”

他没管她了,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却忽而想起几年前国旗下拿锄头砸人的小姑娘。

这一年又一年,到底是有些变化的。

他食指敲着扶手,还是没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

春好在酒店大堂的窗边看见了斜对面的大裤衩。

这个她知道,学校电视上经常看见。

天已完全黑了,玻璃上映出室内的倒影,微暗的、朦胧的。窗外,夜色莹亮。

高大的建筑从东排布到西,一眼煌煌望不到头,像极了那些延绵不断的大山。只不过这里的“山”是晶莹剔透的,像银河里随手一抓撒上去的钻石。

春好看了会儿,回头,瞧见前台那,蒋一鸣还在办入住,秦在水应该是碰上了熟人,正在和人说话。

其中几个和他握了手,寒暄几句往餐厅去了,只剩一男的搂着女伴留下。

钟栎往春好那边递递下巴:“把你的小乞丐接过来了?”

秦在水接过房卡,扫他一眼,目光凉淡。

钟栎:“好好好,不是小乞丐。是小朋友,可以了?”

说着,他松开女伴的腰,两人往边上走了走。

“明天开扶贫试点会。老爷子那儿有没有什么指示?”他问。

“指示还没下。”秦在水说,“我一会儿回一趟。”

钟栎点点头,他也是明坤的股东之一,明天也得出席:“明坤系的人太多太杂。大家面儿上不说什么,后期执行给你唱反调的估计不会少。朱煊不就是么?账务那么大的窟窿也踢不了。你大哥和继母给撑着在呢。”

秦在水:“我大哥那边的事儿都好说。”

他和秦问东倒没什么冲突,他管他的金融,秦问东管他的地产,一直互不干扰。

他只是担心,朱煊那些事儿一旦捅破,这脏水泼过来,秦家也得遭殃,那就洗不白了。

钟栎说:“反正扶贫是后几年的重头戏,先听上头安排吧。实在不行,老爷子还站你后边儿在。”

秦在水摇头:“爷爷年纪大了。少参与这些比较好。”

说着,前台又递过来身份证和房卡。

秦在水走过去接过,是春好的身份证,还是刚出西村的时候弄的。十三岁,头发还没长长,刺刺的寸头,眼睛跟两个黑玻璃珠一样,像个假小子。

一瞧出生日期,7月9日,正好下周。

钟栎瞧见:“你大费周章搞这么一遭,让基金会给贫困生出钱,就为接这姑娘来北京玩一趟?”

他说:“你直接要人带她过来旅游不就行了?省时又省力。这研学项目出了不少钱吧,回头股东会又参你一本。”

秦在水不以为意:“那帮子人,身居高位久了,就爱支配些不属于自己的钱。”

钟栎一乐:“这话倒真没说错。”

秦在水捏着房卡,往春好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也正巧回头,两人目光对上。

他略抬下巴,示意她来。

春好便立马从窗边跑过来。

她看见钟栎,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钟栎先挥了手:“春好小朋友,你好呀。”

春好现在已经对“小朋友”这个称呼免疫了,她背着手规矩点头:“你好。”

钟栎笑嘻嘻的:“好乖的小朋友。”

春好:“……”

秦在水:“别搭理他。”

他一笑,又看眼秦在水,“走了。”

遂伸手牵过自己女伴,揽着人也往餐厅去了。

女伴还忍不住回头打量一下秦在水,这位传说中的太子爷,品格魄力都一等一的男人,可不是那些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可比的。

她好奇:“跟在秦总边的小姑娘是哪个啊,以前都没见过。”

“他资助的姑娘。宝贝着呢。”钟栎说。

“没想到秦总还有这种爱好。”女伴好奇,“钟少,我听说他和他大哥不是一个母亲生的?真的假的?”

钟栎一笑,却是警告:“活腻了?秦家的私事少打听。”

……

秦在水把房卡和身份证递给春好,带她去房间。

他提醒:“身份证得换了。都看不出来是你。”

她“啊”一声,虽有些自卑身份证上的自己是寸头,但还是举起身份证到脸边,面对他,“你看不出来这是我吗?”

“前台工作人员看不出来。”

“哦,那我回去后换。五年一换,也快到时间了。”

电梯门开,他跟她后边儿进去。

秦在水摁了楼层,“行李已经有人帮你拿上去了。”

春好点头,这电梯宽敞安静,只有数字在动。

“我要在这儿住多久?”她问。

“就一晚。”秦在水说,“明天下午去北大报到,后面就住宿舍。”

“好的。”春好听见“北大”,有些期待。

“那你呢?”她又忍不住问,“你今晚是回家吗?”

“我也住这儿。明天集团和扶贫办有个试点会议,在酒店开。”

他说到这儿,看向她:“你也得出席。”

“噢。”春好反应过来,“等等,我?出席?”

电梯“叮”地到了。

秦在水插兜走出去:“嗯。有一些西南地区的领导过来,西达县县政府的人也会来。”

他说:“你可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春好眨眨眼,她在原地愣了许久;秦在水走出几步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才小跑出去。

她眼睛大亮:“村伯伯来吗?”

“吴书记来不了。”

“啊。”她失望下去。

秦在水觉得挺有意思,“想你的村伯伯?”

春好抿唇:“嗯。”

她蘑菇头耷拉几分。

到房间了,刷卡进门。

编织袋已经拎上来了,放在玄关处。

秦在水没进去,他只站门口大致看了一眼。

“明天八点,下来吃早餐。”他说,“就刚刚办入住的地方。别迟到了。”

“嗯。”

因为村伯伯不来,她没精打采的。

走进玄关看一圈,里面空间很大,估计有三个她宿舍那么大,有十个她西村的猪棚那么大。

春好看着那张床,回头看他:“今晚我要一个人睡吗?”

秦在水沉吟:“应该是的。”

春好更低落了:“好吧。”

秦在水眸色略深,他倏而一笑,还带着些琢磨:“春好,这我可真陪不了你。”

她点点头,还沉浸在村伯伯不能来的悲伤里。

她蹲下去拉编织袋的拉链,脑子终于反应过来:“……”

她脸色顷刻烧红,抬头解释:“我、我……我是问,我睡这里,那你的房间在哪?”

“你楼上。”秦在水看眼腕表,“我还有事,先走了。早点休息。”

春好巴不得他赶紧走:“好的,你快点走。”

秦在水嘴巴微张。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赶过呢。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慢走。”

春好内心抓狂,索性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蹲在编织袋边不敢看他。

她瘦瘦的,看起来好像还没那个编织袋厚实。

秦在水出了门,还想回头提醒一句,要是饿了就给前台打电话送餐。

可话还没出口,门“哐”地一下被她从里面阖上了。

穿堂风打在他面上,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秦在水:“……”

男人独自返回电梯,准备下去给前台说送餐的事儿。

他回想她刚那一连串应激反应,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

他摇摇头。

这姑娘。

楼上,春好还蹲在门口,她耳根血红地捂着脸。

她真是。

真敢问啊。

放心,过几年就陪得了了。包的。[大拇指]

-

*宝气:西南方言,骂人的意思,类似傻瓜、蠢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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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的北京之行开始啦~

在看的人留个言吧,发个红包,这本还没发过呢,让我看看多少人在陪我看,应该没太多人。谢谢追更,后面会更快一点然后恢复日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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