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画一般在两种情况下喊谢斯理学霸，一种是揶揄取笑，另一种就是现在，有事相求。

“解决胡家的白菜滞销问题其实也不难，”谢斯理没让舒画失望，开口道，“要不找一个买家，买下五万斤白菜，要不找一个销售渠道，帮忙卖掉五万斤白菜。”

“有道理，”舒画深以为然点点头，“那然后呢？”

她探头看谢斯理，满含期待：“这个买家，或者渠道，要怎么找？”

“这个，”谢斯理提一口气又松开，“我暂时还没想到。”

这不等于白说！

舒画翻个白眼，失望移开视线。

谢斯理看看她，又看看天，“回去吧，也不早了，家里人估计都在等我们吃晚饭了。”

“也是，”舒画点点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至于烦恼什么的，就丢给时间吧，反正天塌下来还有谢斯理这个高个的顶着。

再说，她一向聪明机灵，也许回家吃个饭睡一觉，醒来就能想到办法了。

对！一定是饥饿封印了她的聪明才智。

舒画摸摸肚子，没有丝毫犹豫同意了谢斯理的建议。

回去还是谢斯理骑车载她，一直送到她家门口。

严老太早就做好饭，一见舒画回来立即迎上去。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迟？快去洗把脸，多倒点热水，我刚烧的，今天天可真冷啊，你冷不冷？”

严老太一把握住外孙女的手，竟出乎意料的不冰，还暖洋洋的。

能不暖洋洋嘛，舒画一分钟前才从谢斯理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来。

“我不冷，我是搭谢斯理车回来的，他骑车在前面把风全挡了，我坐在后面一点儿风都没吹到。”

舒画对外婆咧嘴一笑，就要去卫生间洗手。

“小谢送你回来的？”严老太眼珠子一转，立即笑嘻嘻跟了过去，“你怎么跟小谢走到一起的？”

“哎，这事说来话长......”

舒画叹口气，一边搓着洗手液，一边跟外婆把下午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严老太听完，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那小姑娘是可怜，到最后只剩一把骨头了，她走时你正好高考成绩出来，不理想，我们当时怕你承受不住，就没跟你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直到今天，自己才知道胡娇娇去世的消息。

严老太看外孙女发楞，有些担心，“阿画，你今天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

舒画回神，一眼就看到外婆欲言又止的眼神。

“哎呦，外婆，您都在想些什么呢？”她洗净手擦干，上前搂住外婆的胳膊，下巴搭在外婆肩膀上撒娇，“您不会还以为我是小朋友，一听到不如意的事情，就要撒泼打滚，哭哭啼啼吧。”

“我承认，今天下午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是很意外，也很伤心，但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人已经不在了，也永远不会复生。”

她从外婆肩膀上抬起脑袋。

“所以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帮忙，帮胡伯胡婶把家里的白菜卖出去，这样他们可以多还一些债，身上的债务也能轻一些。我想，要是娇娇在天上看到了，也会开心吧。”

严老太听到这话，眉间的褶皱也舒展了，她拍拍外孙女的手，“你能这样想的开，外婆也就放心了。”

舒画也笑了，摇摇外婆的手臂，“所以外婆您也帮我想想办法呗，怎么样才能帮胡婶家卖掉白菜。”

“要是十斤百斤，哪怕是一千斤的白菜，你外婆也能想着办法，厚着脸皮央着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给买咯，可这一次就是五万斤，”严老太摇摇头，“不好办。”

舒画并不是真的寄希望于外婆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听了这话也不失望。

小时候以为长辈都是无所不能的超人，长大后发现他们也是凡夫俗子，力有不逮。

“既然不好办，那就交给我来办吧！”

“咱们先去吃饭，”舒画点点自己的头，“给我的小脑袋充充电，她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外婆被她逗笑，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去饭厅。

舒画给外婆盛饭，外婆接过饭又示意舒画把电视打开，“现在正好放天气预报，我看看后面两天是不是有雨雪，天这么冷。”

“您要想知道天气预报跟我说一声呗，我手机上随时都能查到。”

舒画嘴上这么说，但手上还是打开电视，调好频道。

对于外婆这种上了年纪的人，看电视听收音机，已经成了她们生活中的重要一部分。

久违的旋律响起，电视中真的在播放天气预报，如外婆所料，后天夜里便会有降雪，而且还是中到大雪，提醒人们外出注意添衣保暖，提防道路结冰。

舒画还挺喜欢下雪的，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正要问外婆家里有没有胡萝卜，却发现外婆一脸疑惑地对着电视机。

“外婆，外婆，您怎么了？”

严老太回神，朝孙女笑笑。

“没什么，就上次李露奶奶说她孙女上电视了，我还不相信，今天这么一看，虽然化了妆变好看了，但还真是李露那丫头。”

“什么？她竟然是李露？”

舒画不可置信瞪大眼，看着电视中仪表端庄的工装丽人。

嗯，别说，五官还挺像的。

“是啊，人家李露学的播音专业，大学一毕业就去省电视台了，听说前几个月才调到气象部当播音员。”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老话说的真不错，你看看，这一身灰色套装穿着，谁还能相信这是小时候追在你屁股后面上树扒鸟蛋的假小子啊。”

是啊，谁能相信，十二年过去，她曾经的小跟班已经上了电视，而她只能坐在这里，当个观众呢！

不过——李露居然在电视台工作耶！

舒画还没叹完气，眼睛已经唰地亮了起来。

Bingo！

她想到办法了！

谢斯理微信振动时，正在吃饭，打开一看，一个名为“舒小画”的人给他发了好友邀请：我想到办法了！！！

谢斯理长指一点，通过认证。

消息如约而至：在我家东边大树见面说，速来！

一分钟后，谢斯理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跟父母打声招呼出门扔垃圾，拎着垃圾袋一晃一晃出了门。

村里前年沿路安了路灯，路旁等间距配备了垃圾桶。

谢斯理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沿着路灯往舒家走。

舒画早早在家等着，透过窗户看见有人过来，立马拉开门出去。

晚上天冷，舒画多戴了顶兔耳帽子，粉里透红的长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

两人差不多同时到，谢斯理视线从那只终于耷拉下来的长耳朵转移到舒画脸上。

“你微信上说，想到办法了？”

“对，”舒画点点头，两只眼睛亮的像小灯泡，“你还记得李露吗？她现在在电视台工作，肯定认识很多媒体工作者，你说，我们要是找她，是不是就能找到渠道帮胡婶卖白菜？”

谢斯理听懂了她的意思，指着她：“你想去找她帮忙？”

“不对！”

“不是我，”舒画将谢斯理指着自己的手扳回，指向对方，“而是你！”

谢斯理低头看着被强行转向自己的手，“为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跟李露关系不是很好？”

“你都说了是以前了，现在我跟她，”舒画松开谢斯理的手，摇摇头，“不行。”

这人一直大大咧咧，对朋友都是两肋插刀，居然也会跟人闹翻？

谢斯理真的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这说起来还不要怪你！”

舒画扭头瞪谢斯理：“你还记得六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那会儿，我在班上读了一封信么？”

背光处，谢斯理的脸上浮起一丝微妙。

“记得，”他淡淡开口，“你当时读了一封对我的告白情书。”

“告白情书不假，”舒画脸不红心不跳：“但却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谢斯理惊讶出声。

一直认定的事实忽然被推翻，他心中不可避免地涌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那又是谁写的？为什么会到你手上，你又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读出来？”

“那封信是上完体育课后回班级时我无意间从地上捡的，当时信上没有署名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看内容居然是写给你的情书嗳！当时年纪小觉得很有趣，就当众读出来咯。”

“直到后来在李露那里看到和情书一样的信纸和彩笔，我才知道，信是她写的。”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乌龙。

谢斯理站在原地没出声，舒画在他眼前摆摆手，“喂，你不会是发现情书不是我写的，失望了吧？”

“我是发觉李露眼光比你好。”

谢斯理瞪她一眼，“既然不是你写的，你当时为什么又要承认？”

......

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因为李露不高兴呀，”舒画耸耸肩，“她觉得自己写的情书被当众读出来很丢面子，我就干脆自己认下来咯，反正之前我也在全班面前读过那封信了。而且......”

谢斯理目光如炬盯着她，“而且什么？”

舒画讪讪一笑，“而且那时候不是刚开学嘛，语文老师让你检查全班人的周记作业，我没写，就想着万一成了你的女朋友，你也许能网开一面......”

谢斯理冷冷一笑：“你做梦！”

“不劳你提醒，从你把我的空周记本交给老师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了。”

舒画翻个白眼，看向谢斯理。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之前偷偷喜欢你的人是李露。”

“现在要去找她帮忙，你不去，谁去？”

她伸出手，凌空一握，势在必得道，“这就叫做美——男——计！”

舒画：幸亏不是我写的情书，这种不会包庇女朋友的男人要了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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