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宿舍弥漫着跌打药酒的气味，宋春蜷缩在上铺角落，像只被雨淋透的猫。李晓雨把烘干机里暖烘烘的毯子堆成堡垒，苏瑶正用镊子夹起宋春发间的碎玻璃——那是她砸破阁楼气窗逃出来时沾上的。

"所以说，你爸是那个搞海运的张氏集团董事？"苏瑶的镊子"当啷"掉进托盘，"难怪去年校董会突然给音乐系捐了十架施坦威！"

宋春把脸埋进林夏的枕头，声音闷闷的："我不姓张，跟我妈姓……他们离婚时我还没断奶。"她突然掀起毛衣下摆，腰侧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蜡光，"这是我十二岁时，他用烟灰缸砸的，因为我在升学宴上弹了《致爱丽丝》而不是他选的《步步高》。"

李晓雨倒吸冷气，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为何宋春总在盛夏穿着高领毛衣——那些藏在衣料下的伤疤，都是被父权碾碎的音符。

宋春在林夏床上昏睡的第三天，画室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林夏冲进去时，她的《夜色》系列被人泼满红漆，未完成的宋春肖像被刀片划得支离破碎。调色盘上钉着张字条：**"离她远点，野种配不上张家血脉。"**

"是宋春同父异母的弟弟。"苏瑶擦掉监控屏上的咖啡渍，"这变态去年把私生饭锁进琴房，差点闹出人命。"

林夏捡起地上染血的校徽——宋春逃出来那晚塞给她的。金属背面刻着经纬度坐标，放大镜下能看到极小的"货舱C-13"字样。

宋春退烧那晚，林夏在晾衣绳上发现个铁盒。盒里装满被福尔马林泡发的樱花标本，每片花瓣都用显微笔写着日期。最新那枚标注着三天前的雪夜，背面是宋春的字迹：**"我的初吻是辣椒味的。"**

"你偷看我埋的时间胶囊？"宋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裹着林夏的棒球外套，赤脚踩在满地月光里，脚踝的电子镣铐闪着幽蓝的光。

林夏的耳尖瞬间烧红："我、我只是……"

"林夏。"宋春突然贴近，药膏的薄荷味混着退烧贴的凝胶气息，"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衣架上垂落的围巾被夜风掀起，蒙住两人头顶。林夏在毛线交织的黑暗里颤抖着吻她："是……是想把你所有伤疤都画成星空的那种感情。"

宋春的眼泪浸透围巾经纬。她咬开林夏的衬衫纽扣，在锁骨下方刻下带血的齿痕："记住这个坐标，如果哪天我消失了……"

窗外惊雷炸响，淹没未尽的话语。李晓雨抱着新买的电击器冲进来时，正撞见宋春把林夏按在晾晒的画布上。未干的群青颜料在她们身下晕开深海，像命运张开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