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蒋氏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是天色昏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今是何时辰,她不禁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心砰砰乱跳,不由得十分庆幸起来,还好只是一场梦,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若是真的她可要吓死了,还好还好。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发现府里的下人步履匆匆,不停地在廊间檐下穿梭,十分忙碌的样子。

她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在忙什么?”

丫鬟诧异道:“夫人忘记了,国公府的老祖宗开了恩,准许老爷重新搬回国公府了,奴婢正听从管家的安排收拾东西呢。”

蒋氏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你胡说什么,我们还没去祝寿呢,怎么就让搬回去了。”

丫鬟有些难以置信:“夫人上午不是去了吗,这会子怎么又说没去。”

什么,难道那一切不是做梦,蒋氏一下子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身体歪瘫软在地。

而此时的沈冷金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与阿柿愉快地闲聊。

阿桑羞红着脸问:“姑娘我那个……绣品,怎么……怎么会那个寿礼。”

沈冷金知道她的意思并不避讳在场的所有人,笑道:“自然是我给的。”

说完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秦书槐。

提起这件事阿柿有些后怕地道:“还说呢,姑娘你真实太乱来了,万一阿桑站出来认领了怎么办,到时候就全成我们的罪过了。”

关于这一点,沈冷金并不担心,首先是阿桑没有那么傻,再者就是她胆子小,众目睽睽之下,岂会做出这种事情。

报复一个人就是要毁掉她最在意的东西,比如蒋氏的高门贵妇的身份,若不能回到国公府,被秦祐休弃,她或许还没那么难受,如今在回到国公府最紧要的关头,让她下堂,几乎是击碎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

正如沈冷金所说的那样,这的的确确给蒋氏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那一段记忆成为了蒋氏内心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次想起来都恨不得以头抢地,自我了结。

夜里沈冷金看着自己住了一年的小院,十分罕见地涌起了一丝不舍。

大约人都是有筑巢情节,好不容易将一个地方按照自己的喜好改造好了之后,突然要离开,自然会有些怅惘。

沈冷金发呆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过来了。

她知道来人应该是秦书槐,并没有回头。

哪知道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有所动作,诧异地转头,发现对方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沈冷金觉得秦书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具体是什么眼神,她也不好形容,大约是三分感动夹杂着四分深情,还有一点她看不懂的内容。

沈冷金被他看得发毛,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了?”

秦书槐没有回答,一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把她摁到了自己怀里。

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何必为我做这么多?”

沈冷金一肚子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他做什么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恒娘眼含热泪地叮嘱秦书槐一定要好好对待沈冷金。

并把沈冷金是如何心疼她,又是如何费尽心机设计蒋氏的那些事情,添油加醋加上自己脑补的一点细节说给了秦书槐听。

所以秦书槐才会是这副表情。

沈冷金也懒得解释,主要是怕麻烦。于是顺势说道:“夫妻本是一体,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秦书槐没有说话,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收拾好了东西。

原本浑浑噩噩的蒋氏,发现这一大家子连丫鬟婆子都要搬回国公府的时候,她再也受不了了,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仍旧紧紧拽着秦祐的衣摆哀求道:“老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我会改的。”

秦祐皱着眉头一脚将她踹开:“我真是愚蠢,早在二十年前我就不该受你蛊惑,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么多年。”

看在最后的夫妻情分上,秦祐将这间宅子留给了蒋氏,自己则揽着秀姨娘,领着一群人入住了国公府。

至于早已痴傻的秦书瑾,自然也留给了蒋氏,一个没有前途的废物儿子,自然没有带过去的必要,沈冷金再一次见识到了秦祐的冷血无情,这就不难理解,当初的秦书槐为何会在重病之际被遗弃街头了。

整个宅子里只剩下蒋氏抱着秦书瑾痛苦地嚎叫,旁边的刘妈妈则时不时宽慰一二,随后又默默擦着眼泪。

所谓患难见真情,蒋氏第一次颇为感动地对刘妈妈道:“果然只有你对我才是真心的,其他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丝毫不顾忌多年的主仆情。”

刘妈妈眼含热泪低声道:“老奴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无论夫人在哪,老奴就呆在那里。”

一句话,更是就蒋氏感动得热泪盈眶。

刘妈妈不敢告诉蒋氏,哪里是她想留下伺候蒋氏,分明是秦祐看见她心烦。

多年来她与蒋氏形影不离,早已在外人心中形成了一个信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否则有高枝谁不会去攀啊。

沈冷金自从搬到了国公府,再也没有见到过蒋氏了,少去了许多婆媳之间的针锋相对,同时也产生了许多新的烦恼。

比如国公府规矩森严,比之从前吃穿住行虽上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一些束缚也多了许多。

杨氏是个刻板的人,自己每天在老太太身边鞍前马后,丝毫不曾懈怠,对于他们这些小辈也从不纵容,甚至更要严厉几分。

什么晨昏定省,一样都不能落下,这生活原不如在秦府的时候自由。

沈冷金就很想不明白了,就这种生活,蒋氏居然还整天做梦想回来,也不知图啥。

不说规矩这件事,另外单单就吃食这一样上面,就已经叫沈冷金更难以忍受了。

她是虞州人士,那边的饮食与西京这边截然不同,加上她时常远洋出海,更是见识过不少异国美食,对食物讲究的是个兼收并蓄,博采众长,而国公府则是在另一个极端。

老太太年纪大了,许多食物都不能克化,最要紧的一个却是清淡养生,连带着整个国公府的食物都是这种风格,不能说味道不好,只是天天吃便觉得口中没有什么滋味。

沈冷金从来没有将这件事宣之于口,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几日还是叫阿柿看出了端倪。

阿柿问道:“姑娘您这几天怎么吃得这么少?”

沈冷金笑了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道:“明知故问。”

阿柿也嘻嘻一笑道:“得亏姑娘能忍,奴婢我可是三天就受不了了,恨不得自己去大厨房炒两个菜。”

沈冷金摇摇扇子,轻轻地说:“大家族规矩多着呢,咱们不能随意惹事。”

阿柿点头:“姑娘奴婢知道,奴婢不会乱来的。”

沈冷金点头。

没过两天,沈冷金发现秦书槐好像忽然开窍了。

如今每次晚上回来,都会带来一些外面的吃食。

各种各样的。

其中有一家的酸甜凉丝丝的小食叫做酥山的是沈冷金最喜欢的,尤其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吃上一口特别开胃。

沈冷金吃得有些上瘾了。

可惜秦书槐不是天天有空,她也是隔一段时间才能吃一次。

这一日,沈冷金找了一个借口,去杨氏那边请示了,得了一次出门的机会,一时之间许多想品尝的美食一个一个从大脑深处冒出来。

两人在街上一路吃一路玩,玩累了就打算回去,唯一的遗憾是没找到卖酥山的铺子。

正打算放弃,到时候找秦书槐问一下。

阿柿欢喜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店道:“姑娘你看是不是那家,徐记。”

沈冷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标识。

两人正要走上前去,沈冷金身体一顿,拉住了阿柿。

阿柿一脸纳闷:“姑娘你怎么了?”

沈冷金定定地看着一个背影,道:“那是……”

“是姑爷!”

阿柿看见秦书槐走向了徐记,身后一步之遥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

笑道:“哎呀,姑爷肯定是给姑娘你买的,那咱们不用买了。”

沈冷金笑笑没说话。

既然已经有人买了了,那自己就不用买了,多了也吃不完,一会就融化了,不好吃了。

也是这时,沈冷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秦书槐朝着反方向离开了,那并不是回国公府的路。

阿柿见自家姑娘脸色难看,连忙道:“姑娘阿柿觉得姑爷可能是临时有事,所以暂时先不回去。”

沈冷金摇头,若是有事肯定不回去买酥山,天气这样热,这东西一会就化了,她紧紧盯着秦书槐手中的食盒道:“他手里拎着两盒酥山,后面那个看起来像随从的男子也拎着一盒,加起来是三盒,每次带回家的只有两盒,剩下的那盒去哪了?”

阿柿也觉得奇怪来,为了不让沈冷金胡思乱想,她道:“可能是姑爷自己想吃,或者是今天突然想多买一点呢。”

沈冷金伸出手示意阿柿不要再说话,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阿柿咬了咬唇,心砰砰直跳,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别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两人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没有跟丢。

又担心被发现,隔着很远的距离。

直到看见秦书槐进了一间十分偏僻的小宅院,开门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沈冷金的心中瞬间浮现一个可能。

“秦书槐在养外室。”

这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脑袋里乱糟糟的,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心里给对方想了上千种理由,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

两人藏在巷子的一个拐角处,眼睁睁看着秦书槐进去了,再出来时手里的徐记酥山少了一盒,那一盒去哪了,显而易见。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会伪装,上辈子的秦书璋是如此,这辈子的秦书槐可以说是更胜一筹,她居然在一个多方跌倒了两次。

沈冷金怒极反笑问阿柿:“你说这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阿柿欲言又止,脸色难看极了。

“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可能住着姑爷的救命恩人或是什么人,姑娘我们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去问问姑爷不就知道了。”

沈冷金笑道:“为什么要去问他,让他再编造谎言来欺骗我不成,他既然要将人藏在这里,我还就偏偏要看看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阿柿实在不知道怎么相劝,其实她也知道,姑娘做好的决定,根本不会随意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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