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诺托有些害怕地问:“金色的女郎,那个男人是谁?”

他指了指杵在不远处的秦书槐。

沈冷金看了一眼,有点哭笑不得:“他是我夫君。”

诺托点头:“哦,就像你从前说的那样,你还是成亲了。”

沈冷金点头:“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那你就失去了自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勇敢的女郎了。”

诺托忽然一把抓住沈冷金的手,急切地说:“你跟我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就不会被困住了。”

年轻的王子正处于人生中最是热血的时候,他信誓旦旦,满腔孤勇,想要拯救一个被野兽围困的公主,帮她走出牢笼,去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全然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眼中钉,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一动作,秦书槐差点冲上来折断他的手,沈冷金敏锐地回过头,用眼神阻止了他,她缓慢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轻轻道:“你先出去吧,我们说会话。”

秦书槐装作没听见,仍旧死死地盯着诺托,大有他敢乱来就将对方结果了他的势头。

对此沈冷金也没法子,干脆由他去了。

她又接着耐心地与诺托解释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六岁的沈冷金与十岁的沈冷金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

十三岁的她向往自由,恐惧嫁人,更恐惧整日困在内宅伺候婆母的生活,想要冲出枷锁,却没有勇气。

十六岁的她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留下,她既是被生活给困住了,更是被自己困住了,与十三岁的人生早已背道而驰。

沈冷金很感谢诺托还记得自己,甚至为了一个幼时的承诺,千里迢迢地跑来。

但也仅仅只有感谢而已。

她耐心地向诺托解释了他不能离开的原因,诺托似懂非懂,看向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微笑道:“如果你真的离不开他,那你们一定是很相爱吧。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与公主,她他们最后会幸福非常生活在一起,恭喜你,金色的公主,你也找到了自己的王子。”

沈冷金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诺托很遗憾,本次拯救公主的计划宣告失败了,他有些颓然地道:“金色的公主若是哪天遇到了困难,一定要来找我,我永远是一个正义的骑士。”

从他梦想成为骑士的那天起,他便一直为之奋斗,可是周边的所有人都给他泼冷水,嘲笑他,认为他幼稚不知所谓,有人生来就是王子,何必去辛苦地去成为一个保护他人的骑士呢?

诺托觉得他们都很浅薄,王子有什么好的,整日里依靠他人,无所作为,而骑士一人一马,拯救痛苦的人于危难之中,才是最有价值的。

金色的女郎是唯一一个愿意支持她的人,因为有她的支持,他才能勇敢地来到异国他乡,拯救更多的人。

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骑士。

从鸿胪寺出来之后,秦书槐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从头到尾没有给过别人好脸色。

偏偏沈冷金像是没看见一样,既不做解释,也不哄他,由着他一个人生闷气。

六皇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偷偷拉了拉的衣襟,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秦书槐听完皱着眉头,看着他,眼睛里写着我不相信。

六皇子白了他一眼,又拉了拉阿桑的手道:“你不信问阿桑,她一定不会说谎的。”

阿桑红着脸,默默点头。

得知真相的秦书槐脸色瞬间好了,他加快速度,与沈冷金并排而行。

心情很好的样子。

沈冷金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她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并没有开口询问。

松子巷位于城南地界,距离鸿胪寺并不远,几个人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看着前方的小巷子,沈冷金有些犹豫,其实她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秦书槐,再去见一见这个颜姑娘还是蔓蔓姑娘的,好似没什么必要。

秦书槐看出了她的退缩,没有给她机会,拉着她的手,径直上前。

此时距离午时还剩不到半个时辰,路上人烟稀少,明晃晃的阳光挂在天上,并不灼热,却宛若洒下了一片金色的佛光。

小院的后门半掩着,透过一条缝隙,依稀能看见里面的景致。

沈冷金有些纳闷,用手轻轻一推,木门慢悠悠地展开,露出了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

她喉头一窒,心脏漏跳一拍。

秦书槐立即捂住了沈冷金的眼睛,不让她多看。

六皇子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一边询问:“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三具早已失去了生息的尸体,而那位颜姑娘早就不知所终。

沈冷金把秦书槐的手挪开,她早已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子,这样的场面不会吓到她。

她转过头叮嘱阿柿和阿桑呆在那边不要过来,随后踏进了那间小院。

窄小的院子里,躺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眼熟的,便是当初伺候那位姑娘的丫鬟和婆子,另一个是男子,沈冷金没什么印象。

沈冷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涌起一股后知后觉的惧怕。

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风吹便倒,这些是她做的吗?仔细一想,即便不是她自己亲自动手的,也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荣石的武艺虽比不上你,但是对付一般人那是绰绰有余了。”六皇子指着躺在地上的男子道。

秦书槐扫了一眼地上的丫鬟婆子,两人身上都是剑伤,丫鬟一剑毙命,婆子身上的伤则要多几道。

而荣石的身边正好掉落了一柄沾满鲜血的长剑,秦书槐上前一步,将侧躺着的荣石翻转过来,才发现他双目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脖颈之上插着一只玉簪,周围血流如注,吸引了不少苍蝇围绕,尸体已经隐隐散发出臭味了。

他上前一步拔下那只玉簪,在荣石的衣服上蹭了蹭,擦干了血迹,才发现这只玉簪不同寻常,平常的玉簪皆是圆润光滑的,而这只玉簪尖部被人为打磨过,粗粝尖锐。

“看得出来她蓄谋已久,是我大意了,本以为一个小姑娘翻不出什么浪来。”

六皇子拍拍秦书槐的肩膀道:“与你无关是我疏忽了。”

检查了一番,大概能拼凑出事情的真相了。

这位颜姑娘颇有手段,引诱荣石为自己所用,替她斩杀了看守她的丫鬟和婆子,随后又趁对方不备,拔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簪,一击毙命。

心智与手段都不输男子,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秦书槐沉默片刻后才道:“我早该发现端倪,荣石对这位颜姑娘早就超越了犯人之间的关切。”

六皇子安抚了几句,人已经跑了,再要找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

原本的计划被打断,再想抓住太子的尾巴就要另想他法。

六皇子着人处理了尸体,一行人便散了。

阿桑跟着六皇子离开了,临走前她神情忐忑,有些不知如何抉择,六皇子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拽着她离开了。

看着阿桑渐渐消失的背影,沈冷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秦书槐问:“怎么了,舍不得?”

沈冷金摇头,不是舍不得,只是很担心,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是人家两情相悦,她从中阻挠总感觉有点不知所谓。

阿柿抱着沈冷金的胳膊道:“姑娘没事的,阿柿永远陪着你。”

沈冷金摸摸她的头:“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若是看上了谁,尽管告诉我便是。”

阿柿把头一扭,轻哼:“我才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

沈冷金笑笑不说话,感情上没开窍的人总是无法理解这种事。

没多久那场骑射比试的幕后凶手被揪出来了,据说是其中两位执金吾私下有恩怨,借此机会公报私仇,而邬桑王子则是误中副车,不巧被命中罢了,为表歉意,朝廷准备了大量回礼,期盼两国不要因此产生隔阂。

无论别人信不信,最后事情都这般不了了之了。

而秦书槐又恢复了自己的官职,生活又开始忙碌起来,诡异的是,沈冷金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了,常常会忽然想起秦书槐。

有点像之前阿桑的状态,有时候坐在院子里发呆时,也会想到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待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莫名其妙。

从前秦书槐早出晚归,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会因为少了一个人,生活自由,没人碍事。

如今,她心里居然总是盼着秦书槐早日回来,有时候还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他回来也没什么事情,却还是期盼着,总之就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非常的寡淡。

沈冷金对自己心态的转变暗暗心惊,她想她可能真的喜欢上秦书槐了,不然怎么会这样神魂落魄。

“姑娘,姑娘?在想什么呢?”阿柿轻轻推了推自家姑娘。

沈冷金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受力一朵秋菊早就被捻的汁液横流,金黄色的花丝零落异地。

“姑娘最近怎么总是发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冷金摇摇头:“无事。”

想了想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

沈冷金点点头,打算去园子里走走,屋子里太闷,出去透透气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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