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宁几次三番想要对皇后下手,想想白晟衡逃了,又按捺下来了。
另外又让人去搜寻被禁军藏起来的各位官员的家眷,只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他们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当日被禁军解救之后很快就各自躲藏了起来。
宁州的大军又对这些人不熟悉,竟没找到几家人。
白晟宁也尝试让人去了陆家,只是陆家似乎早有准备,和周家一样,早已人去楼空。
白晟宁倒也不意外。只是加大了寻找玉玺的力度。
可玉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半分影子都没见着。
白晟宁让底下人把所有可能接触到玉玺的都过了一遍,觉得嫌疑最大的还是皇后。
白晟宁脸色铁青:“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玉玺给我找出来!”
他看着明毅帝满是皱纹的面容,森然道:“父皇,你把玉玺交给皇后了是吗?”
明毅帝回答不了他。
白晟宁拿过一个帕子,就像之前伺疾的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给明毅帝擦脸擦手:“没有关系,儿臣会找到他的,然后,让您看看,我是怎么登上这至尊之位的,我一定能比您做得更好!”
明毅帝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白晟宁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明毅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吃痛的呻吟。
白晟宁甩掉帕子,脸上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四皇子:“不管您同不同意,这天下至尊之位,我都会帮您坐的。还多亏您如此信任我,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支持我?”
明毅帝愤恨的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父皇想说什么?”
“哦,我忘了,父皇你说不了话了。”
白晟宁微笑起来:“早知道那药应该让人少放一点了。”
明毅帝的眼睛陡然睁大。
“很奇怪?说真的,若不是您突然又变了态度,儿臣也未必会出此下策,毕竟儿臣还是很想和您多一些父子时光的。”白晟宁说道这里,脸色又冷了:“若不是陆裕卓坏我好事,我怎会提前动手!这陆家兄弟真应该早早的就除了。”
“你......”明毅帝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白晟宁也不管他,继续对明毅帝说道:“这天下,本就该是有能者居之。您之前那般宠爱白晟泽,可他究竟那一点比得上我?呵,那般无能之辈你都想让他当皇帝,凭什么我不行!父皇您当初不也是从诸多兄弟之中脱颖而出的吗?如今,儿臣不过是效仿您罢了。皇后设计杀了我母妃,我又设计杀了她儿子,不是理所应当么。”
提到白晟泽,明毅帝双目含泪。
白晟宁看着他的样子,觉得痛快极了。
他从小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却因为明毅帝最喜欢皇后,所以也偏宠她生的孩子。他呢?他就只能苦苦压抑着自己,时刻警告自己要谨言慎行,不可太出风头,夺了太子的光环。
这一忍,就是十数年。
太子死的那天,他高兴的喝了一晚上的酒。
而如今,明毅帝越是悔恨,白晟宁就越是痛快,便自言自语的说了许多明毅帝不知道的事情。
末了,明毅帝已经是涕泗横流,白晟宁在这里,没有人给他擦拭,任由明毅帝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白晟宁说够了,欣赏够了明毅帝的悔恨,这才住了嘴。
他唤来身边的侍从,吩咐道:“好好照顾父皇,可别出了什么差池,若是有半点闪失,你们的脑袋可就都没了。” 那侍从们赶忙应诺,低着头,不敢去看此刻殿内那形容狼狈、垂垂暮年的天子。
白晟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甩袖离去,只留下明毅帝在这空旷的宫殿里,独自承受着那无尽的愤怒与悲哀。
而此时,远在边境的陆裕川,正和周淮率领着大军驻扎在京城外。
回城途中,与南海贺家的勤王之兵碰到了一起。
双方一碰头,才知道皇帝早有准备,只是中风太突然了,他没有办法下达新的指令。
两方军队汇合,赢面便更大了。
只是陆裕川依然没有放松。
“白晟宁已经控制住了皇宫和文武百官,若我们贸然进去,恐怕......”
南海贺家领军的将领名为贺朔,是贺家的独子,明毅帝在废除白晟宁监国之权的头一天夜里,就已经秘密下达命令让贺家速速回京。
贺朔沉吟一声,也十分苦恼。
人数上他们这边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他手上能用的人质太多了。
“那白晟宁心思缜密,如今把皇宫和文武百官拿捏在手中,就等于握住了诸多筹码,咱们强攻的话,那些人质必然会有损伤,到时候即便夺回了京城,这局面也不好收拾啊。” 贺朔皱着眉头,满脸忧色地分析道。
陆裕川目光深邃地望着京城的方向,那巍峨的宫城轮廓在视线中若隐若现,可此刻却仿佛隔着千难万险一般难以靠近。
“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耗着,时间拖得越久,对白晟宁就越有利,谁知道他还会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 陆裕川握紧了缰绳,手上的青筋隐隐暴起,彰显着他内心的焦急与无奈。
“狗日的白晟宁,他竟然真的敢造反!!”周淮在一旁暴跳如雷,着急的走来走去,连声喝骂,却始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陆裕川也一样着急,周家人和他的家人都在城中,以白晟宁对自己的敌意,恐怕陆家人不会好过——陆裕川虽然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在培养势力,但他的印象中,周锦悦一直是柔软可爱的,和那些危险的事情总是无法联系起来,也没有具体见过培养的那些人手,故而对陆家的处境十分忧心。
贺朔微微点头,手搭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着,似在思索着对策,片刻后他开口道:
“陆将军,我听闻那四皇子平日的名声极好,说明还是在乎身后名的,虽说如今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肯定还是想在天下人面前维持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咱们不妨试着给他送个信,就说只要他放了那些人质,咱们可以保证他的身家性命,放他一条生路,让他离开京城,永不回来。”
陆裕川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摇头,“贺公子,你这想法虽好,可那白晟宁狼子野心,岂会轻易相信咱们的承诺,况且他如今已走到这一步,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断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的承诺就放弃手中的优势。”
贺朔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这提议太过理想化了,一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旁边周淮时不时爆粗口的声音。
这时,陆裕川身边的一个副将凑上前来,低声道:“将军,要不咱们派人悄悄潜入京城,先打探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看看白晟宁把那些人质都关押在了何处,也好有个应对之策啊。”
几人正商量着,却听见有人报五皇子来了。
陆裕川等人一喜,连忙出了这临时搭建的营帐去迎他:“城内情况如何?”
白晟衡简单的说了一下。
陆裕川和贺朔两人都皱眉,周淮又是一通臭骂,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他们原本以为白晟宁只是控制他们作为人质,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杀文臣,他是彻底不要名声了吗?
白晟衡开门见山:“两位将军有什么建议?”
陆裕川道:“贺将军提议让我们混入城内打探消息,若是能先把陛下解救出来最好。”
白晟衡挑了挑眉:“陆将军,你挑几个心腹过来,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直达皇宫。”
当日禁军几乎全军覆没,他双拳难敌四手,也没有办法救出明毅帝和皇后。
皇后便偷偷告诉他那条密道,让他先出去搬救兵:“如今白晟宁视你为大敌,你若继续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不如先出去想办法。”
“可您和父皇......”
“好孩子,我知晓你孝顺。白晟宁暂时还不敢动我与你父皇,玉玺下落不明,没有诏书,白晟宁就不敢动我们,他还想有一个正大光明上位的机会。你却不一样,留在这里他不会放过你的,只能白白死去,还不如先出去想办法。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不能留在皇宫。”皇后把一个四方包裹塞到了他的手上。
白晟衡一掂量那包裹里面的东西,悚然一惊:“母后......”
皇后的声音似乎有几分哽咽:“衡儿,母后知道,平时亏欠了你,待你不如他们两个,可对你,也不算特别差吧?”
白晟衡心中酸涩:“母后哪里话,母后平时待儿臣很好。”的确是很好很好了,虽然和亲生的没法比,但也决对是这个世上除了太子白晟泽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皇后说道:“我心里有数。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皇后的的声音似乎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泛着滔天的恨意:“务必让白晟宁死。”
白晟衡肃然:“亦儿臣所愿也。”他之前从未肖想过这个位子,只想辅佐他的兄长坐稳这江山,为他开疆扩土,镇守明堂。
可太子死了,他的兄长死了,他的仇人是白晟宁,那白晟衡就一定不能让白晟宁得偿所愿!
白晟衡看了看端庄高贵的皇后,咬咬牙,还是先出来了。
幸好,大军离京城不远了。
陆、贺两人也是一喜。
“若是如此,先把陛下和娘娘解救出来,那就好办了。”
陆裕川沉思片刻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殿下,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挑选几个身手最为矫健且心思缜密的心腹,咱们即刻出发。只是还需安排好外面的大军,以防有变。”
说罢,他转身看向贺朔,“贺将军,这边的大军就劳烦你暂且统领,密切留意京城动静,若我们有什么意外,你也好做后续的应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