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朔抱拳应道:“陆将军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守好此处,你和殿下只管前去救人,盼望着你们能顺利带回陛下和娘娘,扭转这危局。”
说实话,周淮心中几个皇子都不太相信,但白晟衡这几年跟着他在边关,还是有几分偏心的,加上他身上带着玉玺,他不免更相信了几分,于是也向白晟衡行礼:“五皇子安心去吧,只要把人先救出来,我们就能扭转局面。”
陆裕川迅速点了几名忠诚可靠的心腹将士,众人皆是一身劲装,将武器藏匿妥当,做好了潜入的准备。白晟衡在前头引路,带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条隐秘小路行去。
一路上,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穿过一片荒芜的树林,又绕过几处废弃的屋舍,终于来到了一处看似寻常的墙角边。白晟衡蹲下身子,拨开墙边杂乱的草丛,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就是此处了,这洞口进去后,顺着地道前行,便能直达皇宫内一处偏僻的宫殿。”
陆裕川凑近查看了一番,低声叮嘱身后的心腹们:“都警醒着些,进去后切不可发出声响,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 众人纷纷点头,鱼贯而入。
地道内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众人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隐传来些许动静,白晟衡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众人顿时止住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待那动静远去,他们才又继续缓缓前行。
终于,前方出现了些许光亮,白晟衡轻声道:“到了,出去便是那座宫殿,只是出去后还不知外面是何情况,大家小心应对。” 陆裕川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率先探出身子,观察了一番外面的情形,见并无守卫,这才示意众人跟上。
出了地道,他们身处一座略显破败的宫殿之中,四处静谧得有些诡异。白晟衡凭借着记忆,带着众人朝着皇帝和娘娘可能被关押的地方摸去。
不多时,养心殿那巍峨的殿宇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是殿外巡逻的羽林卫着实不少,他们个个身姿挺拔,手持利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白晟衡眉头微微皱起,转头看了看带来的这些人,压低声音说道:“此刻不宜强攻,一旦动静闹大了,极易被发觉,咱们得另想办法才是。”
陆裕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先是不动声色地猫着腰,细致地勘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片刻之后,他朝着身后的将士们做了几个简洁而明确的手势,那些心腹将士们皆是训练有素之人,瞬间便明白了陆裕川的意图。陆裕川点点头,朝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只见他们一个个动作轻巧得如同暗夜中的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各自寻着隐蔽的角落藏匿好身形,而后瞅准时机,朝着那些巡逻的羽林卫迅猛出手。一时间,尽管搏斗激烈,但却几乎没发出太大的声响,只偶尔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细微呼啸声,以及羽林卫被制伏时那短暂的闷哼声。
养心殿内,皇后正在给明毅帝擦脸。她虽然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盼望着白晟衡能搬来尽快搬来救兵。
忽的,皇后耳朵一动,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门口轻手轻脚的走去。
随即,便看到了白晟衡的脸。
皇后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紧紧抓着白晟衡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白晟衡“嘘”了一声:“母后,还是先带父皇出去再说。”
皇后噙着泪,忙不迭地点头,在陆裕川小心翼翼地护卫下,众人悄无声息地掩藏着身形,鱼贯进入了地道之中。
救出了明毅帝和皇后,白晟衡带人欲攻破城门,熟料白晟宁竟然真的敢拿那些大臣的性命威胁,全然没有把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当初留着这些人,难道就是为了今日?
白晟宁已然落于下风,却仍旧死死的抓着那些人不放:“你们是想保下他们,还是想害死他们?!”
那些大臣还在白晟宁手上,白晟衡只要还要名声,就不能和白晟宁一样,视他们的安危如无物。
可白晟衡也不能就这样僵持,他在得到一个确切消息之后,通过密道,从里面打开了城门,里应外合,大军进入城内。
而白晟宁的话刚放出去没多久,他的贴身侍卫就进来禀报:“殿下,城门已破,守城的张大人已死。五皇...白晟衡和陆裕川已经带人到了皇宫了。”
白晟宁脸色一白:“去把金銮殿的那些人都压到宫门前,我就不信,白晟衡和陆裕川能看着他们死!”
此时季承平进来了,面色灰败:“殿下,金銮殿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放了。”
白晟宁面色狰狞:“你说什么?荣涛呢?!”
“荣......荣大人,叛变了。”季承平嘴唇颤了颤,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那这段时间他忍受白晟漪是为了什么?
白晟宁怒极反笑。
正当此时,外头出入传来一阵响动,荣涛直接领人闯了进来,目光在在场的几人一扫,发号施令:“把这几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荣涛!你敢背叛我!”白晟宁吼道。
荣涛对这个表弟本来就没多少情谊,他在听到周淮和贺家一起杀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乱了手脚,又听杨逸明煽动,这会儿只顾着戴罪立功,根本不会在乎白晟宁的死活。
听见白晟宁对他直呼其名,只觉得杨逸明说得对,这个皇子表弟根本就不尊重自己,一时间更觉得自己临阵反水是对的。
“你自己做这样的谋逆之事,还要拖我下水,连累我荣家门楣,我才应该生气!”荣涛毫不留情,让人把殿中的几人都押了下去。
白晟衡等人一路往金銮殿杀去,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便对陆裕川和傅杰说道:“这是你们那位朋友的杰作吗?那位朋友果然靠谱。”
傅杰“唔”了一声,也不是很确定。
陆裕川没回答,却说:“还是我先过去看看,万一那些人还在金銮殿,也不至于让白晟宁狗急跳墙。”
这话刚说完,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领着一群人从里头出来。
陆裕川看了来人一喜,傅杰出声却更快:“小明?”白晟衡和离得近的几个人都听见了,齐刷刷的往前面看去。
陆裕川嘴角抽了一下,若是让杨逸明知道附近在外人面前这样喊他,怕是先要将他暴打一顿。他翻身下马,大步朝来人走去,看着后面一堆人,不似禁军,也不似羽林卫,心中便有了计较:“你的功劳?”
杨逸明谦和的笑笑:“算不得什么功劳,只是和荣涛说了几句话。”说完上下打量了他和跑过来的傅杰一眼:“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先同我们说说现在宫里情况如何?”
白晟衡也上前了:“那些大人怎么样了?”
杨逸明先朝白晟衡行了礼,才说道:“大多数人都没事,只是,金銮殿内死了不少人。”说完把情况都说了一遍,一路带着他们到了几位大臣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众太医在为他们诊脉。
皇城之危随之而解,那些官员的亲眷也终于能回家了。
那些被囚禁着的诸位大臣,,除了一些年老体弱的,其他人稍稍缓过劲儿来,倒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被那段时间金銮殿里面的死人吓得不轻。
真正有事的是陆裕卓和周锦辉。
陆裕卓本身就伤重,杨逸明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足足过了十日,才微微有了意识,陆家上上下下这才松了口气,一颗心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至于周锦辉,禁军除了在外面保护大臣家眷的那一小撮人,剩下的可全都折损在这次惊心动魄的政变里头了。周锦辉身为禁军首领,在那宁州叛军的重重围攻之下,终究是寡不敌众,身中数剑,血洒当场。
夺回京都之后,自是有一堆事儿要忙,清算和重建的工作接踵而至。那些大臣们连好好歇上两日的工夫都没有,就被拉起来干活了,一个个虽疲惫,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很快,政事毫无异议的由五皇子白晟衡暂时接手,对白晟宁的余党进行了全面的审讯,开始了新一轮的血洗和肃清。
而皇宫内,在白晟衡的施压下,慎刑司、刑部、大理寺几方连番审问,终于问出了当初明毅帝所中毒物的配方。
不过,虽然问出了明毅帝的中风是什么药物导致的,伤害却已经造成,明毅帝的身体本来就不行,经过这一番折腾,就算有太医院的全力施救,也无法把明毅帝的身体恢复如初,到现在也是行动不便,只能零星的说几个字,好歹算是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
明毅帝对于五皇子暂时执掌朝政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意见,这也给了其他人一剂定心丸,安心的跟着白晟衡收尾善后。
只周淮私下偷摸的去问明毅帝:“陛下真的已经选定了吗?”
明毅帝有些欣慰,这位儿时的好友同伴,终归还是没有看错他。只是又有些难过,他此时已经能说话了:“那你、看看,可还有、其他人...能担——担当大任?”这话说的凄凉,只是却是事实。
明毅帝的儿子不少,大皇子平庸,二皇子好色残暴,先太子已死,四皇子谋反,剩下已经成人的,就只有五皇子。
旁人不知道明毅帝为何怠慢五皇子,周淮却知道的一二的——都因为五皇子的母妃。
五皇子的生母是个疯女人,伺候明毅帝之前就已经有了心上人。这倒罢了,她成了宫妃之后,还和那奸夫有往来,被明毅帝抓到之后,竟是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儿子求情,反而还要说五皇子是奸夫之子这种话来膈应他。
明毅帝对儿子还是关心的,他能确定五皇子是自己的孩子,因为五皇子从怀上到生下那段时间,奸夫是一直都不在京城的,更没有机会出入宫廷。
五皇子的母家通敌,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明毅帝再怎么样关心儿子,遇上这些事,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了对待五皇子了,干脆就眼不见为净。
周淮听明毅帝这么说,就没说话,以前的事情,他最好不要提,现如今的事实就是这样。
明毅帝说:“就、就这样吧,我近来、观他行事,也算...算、有法度分寸,能力尚可,只是、是,还需、磨砺。”
周淮明白了明毅帝的意思,躬身退下了。
朝上一直在蹦跶的,还有二皇子和六皇子等人。
局势重建,几位皇子恢复了自由之身,眼看明毅帝的意识清醒,也能说话,便又起了心思,只是这回没人敢不把五皇子白晟衡当回事了。
也不知明毅帝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让任何皇子伺疾了,便是太医,也是精挑细选过的,太医院的人也跟着洗了一遍,并且只让皇后贴身伺候。
外人只当帝后情深,只有明毅帝一日一日的数着日子。
某天,明毅帝看着皇后端过药碗来给自己喂药,盯着那药匙看了好久,方才一点点的喝下去。
明毅帝看着皇后温婉的俯下身来擦拭他嘴边的残留的药渣,又将宫人都遣下去,突然开口道:“你、你怎么还...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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