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七杀(11)

程槺东拐西绕的进了另一间院子,这间院子里只有一间简单的茅草屋,他疾步走进屋里,将砖石砌成的榻上的草席掀开,露出里面的木板,他再沿着边缘将木板使劲往上提,一道漆黑的洞口就出现了,里面赫然是通向暗道的石阶!

他纵身进去,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就走到尽头。

此时程槺面前漆黑一片,尽头一堵墙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用力推了推面前的‘墙’,只听见‘嘎吱’一声,瞬间豁然开朗,突如其来的亮光有些刺眼,程槺眯了眯眼睛。

这道石阶是直通祭典所处暗室。

这木门上抹了些黄泥,风干后竟与周围的泥墙颜色相似,咋一看还以为就是一面墙,做得十分隐秘。

同时他也是通过这个入口他将居良三人送了进来。

此时里面早就人去楼空,唯有墙面上挂着的火把还证明这刚刚这里聚集了一群人在举办着祭典。

他躲在暗室的木门处往外张望。这里的布局是四周都是暗室,但尽头却只有这一间,也就是说出了这间暗室直走拐个弯能到达另一道出口。

他能看见那几个人正在沿着暗道直走。他们很快走到尽头。萧翎这才发现尽头左拐有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拐进通道后走几步就能看到石阶,上面赫然是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隐藏在井里的石阶!

而他们一开始掉进的那间暗室在窄道左边,只是他们之前出去时根本没注意到窄道。

※※※

风再次吹散了云彩,明月灼灼,清冷的光散落在石阶上。

萧翎走进窄道,只觉得今夜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就连平常几乎夜夜都能看到的月光他都觉得格外亲切,似乎是在招着手吸引他过去。

他都快喜极而泣,感觉紧绷的神经的神经都放松了些。

萧翎就要走上石阶却被猛地一拉,整个人向后倾倒,猝不及防地眼见着手中的软剑就要刺破翟闻的脖子,他心下一惊下意识松手,软剑哐当一声落地。

意识到没了软剑威胁的翟闻刚想逃,离得最近的居良看见翟闻就要逃脱,眼疾手快打在他的后脖颈上,顿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像只破布口袋般倒下。

萧翎回头,见万教主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正是陆晏做得。

他疑惑,不解,同样表情的还有居良等人,他们都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却只听到陆晏对他们说:“先别急着上去。”

此时萧翎等人都站在石阶上,只有陆晏和万教主还在那漆黑的狭小通道,火把照亮了他的面庞,与周围的漆黑格外明显,光亮加深了阴影显得他的脸更加立体深邃。

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队伍,居良和几个孩子走在前面,萧翎和陆晏在后。

“除了宋罡还有人跟着我们。”陆晏再次开口简单道。

徐遣忽的意识到陆晏刚刚说不管其他的先上去是为了迷惑住宋罡。

他走几步下了石阶小心的绕开陆晏和地上的万教主走到通道边悄悄探个头向暗道望去,果不其然,宋罡跟着一道人影进了一间暗室。不过那道人影一闪而过,他什么也没看清。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将我和居大人绑来的人。”徐遣将头伸回来,站在那狭小的通道口说道。

他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若有所思道。

居良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什么人?”

“刚刚看到宋罡和一个人影一起去了暗道边的一间暗室,现在估计在商量这么将我们一网打尽。”徐遣言简意赅道。

※※※

宋罡好好地跟在他们后面,心里着上面还守着程槺,自己再在后面围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看他们还嚣张道几时!

不过教主和翟闻这次怕是要受一些伤,他不禁有些苦恼,毕竟这些人是自己引来的,这事过了免不了责罚。但很快又想到将他们逮到后一定要拿他们好好出出气千刀万剐都解不了心头之恨,这么想着不由迫不及待起来。

他忽然感觉到后面有道视线从刚刚一直跟着自己,一开始以为是还没走的信徒,直到那道视线一直随着自己就要到出口处他这才意识到不对,但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到脚步声?!

他猛地一回头,看见程槺正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过来。

他停下脚步,程槺随手推开附近的暗室门拉着他就进去,他在这里看到程槺还来不及吃惊就被他随手扯了进去。

宋罡心下大骇,他知道程槺武艺高强,并且到现在也不知这人底细,但也没想到自己这如小山般的体格竟会被他随手就能拽进去。

关键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这人根本没什么道德感,他都不知道教主是怎么和他达成合作的!

教主和这种人合作不是与虎谋皮吗?!万一那天背刺他们怎么办?

但容不得他多想,他就已经被生拉硬拽进去。

漆黑的暗室里他一屁股摔坐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着声音确认程槺的方位。

程槺似乎也觉得这漆黑的环境不太好,于是将挂在腰间的火折子取下,轻轻一吹,小股的火焰瞬间翻涌着冒出来,勉强能视物了。

就在这微弱的爝火下,宋罡最先看见自己前面是两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赤条条的大汉,或许是他最近遇到了两起醉酒误事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个汉子偷喝酒睡着了。

紧接着他又看见旁边堆着几件衣服,就算是只有这一点光辉,他也能察觉这几件衣服非达官显贵不能穿,而且看着很眼熟……

他猛然意识到着两个汉子就是被陆晏和萧翎换了衣服混入祭典的。

“不是,他们怎么可能避开看守进来的?”他满眼震惊不可思议地问道。

要知道在程槺没有绑那几个人进来前都是有人把守着石阶的,后来确认上面的官兵都被逮着了才让他们都去参加祭典了。

“蠢货!看看头顶!”程槺没好气道。

宋罡这才注意到头顶似乎有光洒落。不过是刚刚从亮堂堂的暗道进来眼睛一时不适应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光。

那顶上竟是有个缺口!

此时宋罡震惊归震惊却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下来,我以为你看到那些一窝蜂逃上去的信徒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会……”

“会和你来个左右夹击,打个措手不及是吗?”他漫不经心地打断他道,又换了个疑问的语气眯着眼道:“你觉得自己可靠吗?”

程槺只相信自己,或者说得更准确些他觉得所有人都不可靠,至于宋罡,那是蠢货中的蠢货,傻缺中的傻缺,要是能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现在,我有三个手下在外守着,你,听我指挥。”程槺斜乜着宋罡。

※※※

还在睡梦中的薛崇光被仆从着急忙慌地叫醒,他先是听到一阵嘈杂的动静,紧接着就是仆役在外大喊:“老爷,不好了!”

他睁开睡迷糊的双眼,怒火中烧,“有事说事!怎么晚了谁皮痒了?!”

身旁的妾室也被惊醒,忙轻声细语地说些甜言蜜语安抚他。

这是他前段时间从红袖楼买回来的扬州瘦马,说得一口吴腔软语,甚是讨他喜欢。听她说了些好话薛崇光有些心猿意马,温香软玉在怀,他怒气消了大半。

门口的仆从显然是被他刚刚的怒吼吓着,齐刷刷地跪了一排畏畏缩缩不敢再言语。薛崇光再次问道:“什么事,说。”

他这次的语气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不虞。

管家战战兢兢的开口:“老爷,陈王妃深夜到访说是他家世子和居指挥使以及京兆伊怕是遭到歹人挟持,到现在还不知生死……而且先前京兆伊就派人来找过大人了……”

薛崇光听到这话心中先是疑惑,有人向自己禀报过吗,随后脑中似有一道惊雷闪过大惊忙起身穿衣服,一旁的妾室本想着服侍他穿戴,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无知妇人,别拖延我时间!”

※※※

薛崇光领着百来号禁军在西市遇到了正准备去搬救兵的陈王。

一会的功夫,两方人都聚集在西市。他们从陈掌柜的口中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在听到曾派官吏向他寻求增派禁军时,薛崇光几乎是立刻否认道:“下官从来没有得到过此事的如何信息!”

其实陈掌柜在抱回陈泷后就回了家,他只知道他们要去捉拿那个拐子,至于后来的是他听那个去通报的小吏说的。

他当时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要安抚儿子所以走的很慢。那个小吏是自己的表兄,今夜也是多亏了他,不然那礼金都不一定能递到徐遣手上。

那个小吏走的很匆忙,但正好遇上了就匆匆和自己说了几句话,抱怨了几句这事不简单,怕是要加班加点了,但从那几句话里得到的消息他到现在还有些害怕,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的儿子就要被献祭给那什么教,还是活活被火烧死!

当时陈掌柜听到这里吓得直拍胸脯,不敢想象自己儿子要是没被救下得遭到什么!

他心有余悸,现在想想都不由发颤。

不过如果薛崇光没有得到通报的话,那么那个小吏去哪了?

想到这里,陈掌柜顿时感到后背一凉。

他们在西市里不知去处,陈王看着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西市眉头紧锁,手被在身后来回踱步。

现在他们已知的消息有限,寻不到萧翎等人的踪迹,更不知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王罗卿的食指一直敲击着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此时她也没比丈夫好多少,内心也是万分焦急。

他们就这一个儿子,说不关心都是假的,虽然平日里见他整日游手好闲是想着心不见心不烦,可真要出了事,他们也是急的团团转。

忽的一道人影从西市一道巷子里拐出来里跑出,紧接着是几道相似的人影跟在后面。

此时西市早就没了人迹,就连打更人也看不到踪迹,忽然跑出这几道人影很是招人怀疑。

那几道人影见前面有人提着风灯站着顿时转头就想跑,他们刚刚出巷子一开始见有灯光还以为那是未熄灭的灯。

西市虽然很大,里面的巷落也是错综复杂,但是四周都砌着墙,唯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这四个门都只是起装饰作用,只有石块雕成的门框,每日傍晚都有人在上挂上灯笼,彻夜不息。他们现在就是在东大门。

立刻有几个禁军见状请命去追那几道人影。在场的没有傻子,都能看出此时出现的人大概都有问题。

薛崇光这次带的百来号禁军皆是精挑细选的,那几个人不过是些平民百姓自然跑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禁军,不一会就将人带了回来。

大概是有五六个身着白色服饰的人,男女老少皆有。被提溜过来时个个痛哭流涕,泣涕涟涟,还没等他们问呢,自己倒是一股脑地都交代了。

“大人,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信了七杀教的啊,没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啊,不要杀我们啊!”为首的年龄相对大的中年人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各位大人明鉴啊,我们可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他身后几个人顺着他的话忙道。

王罗卿和萧缙对视一眼,薛崇光本想着开口问些什么却被萧缙先开了口:“我们今夜只为捉拿贼人,这里七弯八拐的到那要走不少路,为了节省时间你们要是为我们指捷径也算是将功赎过。”

他故意这么说,模糊了他们找不到地方,只说要他们带着抄近路。

那几个百姓听了只要带路就能从轻责罚连忙跪地磕头谢恩,感激涕零。

他们一行人七弯八拐地走近了巷子里这里错综复杂每间屋子几乎都是紧挨着,还一点的中间留了一条狭小的道,更多的则是挨得只留下一条缝。薛崇光不由心惊,他从来没有来过西市深处,更不知道这里屋舍竟会这么错乱无章。

他甚至想到没有人引路待会都不知道怎么出去!

在放轻了脚步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院子,木门半开着,他们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躺在地上的那几十个士兵。

正是一开始徐遣和居良带去的那些!

里面还守着几个人。里面的守卫一开始只看到身穿教服的几个信徒,还疑惑为什么他们又折返回来,紧接着着他们就看到那几个信徒后面还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们第一反应是去堵门,还有就是去下面通风报信。他们三个相互对视,离井近的那个纵身进了井,剩下两个则是去堵门。

人数实在是太悬殊了,他们也没想着把人堵住,只是想着拖延时间让另一个好去通风报信。

他们只堵了几息的时间门就被暴力撞开,那两个守卫被推到在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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