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一计

思绪到这,程瑾笑了笑。

看向李钰的脸,倒是与史书中写的无异:很会利用皮囊吸引一切有价值之人。

但李钰却问,“那功名利禄,使君都不想要?”

“自然想要,殿下不弃,也可以赏在下个官当当,职称最好是二品以上。”

程瑾狮子大开口,旁边的袁蒙都呆了。

他兢兢业业四十多年,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如今不过才是个二品武将,于是不由地发问:“程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口气这么大?要这么多,十条命都不够你吞的。”

李钰却不置可否,“那使君能带给我什么?”

程瑾比了个三。

“三郡?”

“不。”

“三番?”

“不。”

袁蒙:“我看他是想给殿下带三碗饭。”

“袁将军,食固然重要,但人的志向,不能只在于食,不然就成猪了。”

李钰思索了一下:“三郡和三番?”

“殿下正解。”

袁蒙:“你这胃口是真的大。”

程瑾:“我口气也真不小呢。”

见李钰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程瑾问道:“怎么,殿下敢不信我?”

李钰道:“普天之下,某估计也无人敢信。”

收三郡和平三郡,单拎出来,哪个不是封狼居胥的本事?傻瓜才会信,但程瑾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也必定能够做到,毕竟在史书上,这些都是李钰亲率大军完成的,如今再加他一个狗头军师。

不过要多少年,那可就说不准了。

万一一辈子呢?这样李钰也没机会犯疑心病杀他,自己也能独善其身在史书上添笔加墨。

程瑾一拍手,“这便对了,天下人不敢信,那殿下就定要做这天下第一人才是。”

袁蒙:“你这什么妖言惑众,半分根据都没有,坑害我也就算了,你还想坑害殿下?”

“使君所言甚是。”

“殿下!”

程瑾早就料到了,他有本事杀那杜氏三害,同样是‘三’,怎么可能没本事平定这三郡三番?反正试试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打的,全是他程瑾的名号,失败了这黑锅全在他身上。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不怕李钰不信。

但李钰也不蠢,“那使君打算何时履行?”

程瑾也不回答,“殿下打算何时成全在下?”

毕竟自己是贪图美色,这好处不给,如何能动身?

李钰挑眉,眼神有些阴鸷:“你想如何成全?”

“和我睡一觉。”

袁蒙:“劳资看你如今是不要命了,殿下你一句话,我将他拖出去打死得了。”

所谓睡觉,就是盖着被子纯睡觉,李钰睡里头,程瑾拉着被子睡在外头,抱歉道:“殿下,臣有些怕冷,被子我就多扯些,您也多担待些。”

李钰似乎有些头疼,他此刻仅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被人挤在被窝里,“这就是你说的睡觉?”

“不是吗?”

程瑾转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然后想了想,又夸道:“殿下确实天人之姿。”

“很好看吗?”

“很好看。”

程瑾十分实诚地点头,挤进别人的被窝,他没有半分尴尬。

只有李钰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这剑南的数月,程瑾都未曾与李钰有交集,每每碰上,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世人只觉他谦卑有理,温良敦厚,可程瑾就算不看那些史书的后续也能知晓:这人就是皮笑肉不笑。

“你当真爱慕我的皮囊?”李钰怪道。

“当真。”

“那为何不跟我睡觉?”

程瑾摇了摇被子,“这不是在睡吗?”

李钰:“使君这是要跟我装傻吗?”

“没有啊,”程瑾耸耸肩,真诚发问:“那殿下想怎么睡?横着睡还是竖着睡?要不就别躺着睡了?坐着睡?”

“不过…真要睡,殿下舍得给?”

打蛇打七寸,直接攻其要害。

程瑾不可能不明白,这货就爱空手套白狼,仗着一张好脸四处给人画大饼,利用完就杀,一点情面都不留。

他这话说完,大气也不敢出了。

脖子被人狠狠掐住,是李钰欺身上来,那张脸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在烛光摇曳中笑着,勾人心魄。

“使君这是明知故问,还是欺人太甚?”

程瑾不为所动,只是冷静地看着他。

“自然是明知故问了。”

“使君知道得有些太多了。”李钰叹道。

程瑾:“殿下,这就沉不住气了?”

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屁孩,怎么能跟他这老姜比辣?不过三言两语,这人的狐狸尾巴就漏了出来。

李钰凑近了些,“怎么?使君有高见?”

程瑾:“哎哟…脖子有些痛…”

李钰松开了他,又乖乖地躺回到一边去了。

论装,李钰敢争第一,这开元就没有人敢争其二,简直就像个弹簧,阴晴不定,但也收放自如。

“你说的爱慕我,是真是假?”

他侧着身,瞧着程瑾。

好好的一张脸,一双眼睛却满含戾气,好似下一秒就要杀人。

所谓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还好程瑾对自己的取向清晰无比,读书期间身边莺莺燕燕不少,也交过女朋友…不过却是无疾而终了。

毕竟自己这人做学术研究过于疯狂,很少体察对象感受。

在一次约会迟到后,感情这事就彻底黄了,也怪自个儿没情商,好好的不哄女朋友,非得拉着她讨论魏朝的研究。

结果就是挨了一记巴掌,还有劈头盖脸的责骂:

“李钰李钰李钰,程瑾你要死了?满脑子都他妈的李钰,都死了几千年了值得你这么挂念!老娘在这等了一个上午,妆都晒花了,你人都没来,你这样的,还交什么女朋友?娶你的李钰去!”

“死渣男!呸!”

想到这,程瑾无辜地眨眨眼:“自然是真的。”

“你知道的,本王不喜欢男人。”

这下连‘本王’都自称上了,不过程瑾大抵是忘了,这人还是个没有封地的王…叫什么来着,哦对…祁王。

虽然高帝宠幸杜贵妃,盼着她能给自己生个儿子,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始终是没有动静,于是十分不情愿地给李钰封了个王。

程瑾还不忘调戏一番:“那完了,没盼头咯…不过,三郡三番还不足够换殿下吗?”

李钰眯眯眼:“你觉得呢?”

得了,这人恐怕不仅要三郡三番,还会将惦记他身子的人九族都杀得一干二净。

程瑾实诚道:“我觉得可以。”

“但在下认为,不仅在下可助殿下取三郡三番,温易之同样也可以…算了…我不喜欢一妻二夫…”

男人的肖想力总是那么天马行空,心是直的嘴再弯些也无妨。

李钰有点想将这人从床上扔下去。

但程瑾却直接触碰了他的逆鳞,问:“殿下也是这么承诺温易之的么?”

他记得历史上的李钰,在温易之攻入长安城后委曲求全过一年半载,那人还大言不惭地要撂下要将李钰封为皇后的糊涂话。

因此程瑾也不知道,到底李钰有没有服侍过温易之。

他对李钰的事迹再了解,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研究人员,这档子事除了趴人家床底偷看才能证实真伪。

不过,基本上研究的学者都默认了这码子事,碍于脑残粉太多,基本上都是心照不宣地闭嘴。

不过温易之想称帝,李家人自然不认,天下人也不认。

温易之骑虎难下,于是准备拿捏李钰这个软柿子,将他扶作傀儡皇帝。

但令温易之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替旁人做了嫁衣。

最后一场武门兵变,被李钰砍成了肉泥,配上数百盏好酒,放到朝堂之上直接给群臣开席,自此,举国上下,喜男风者都得通通抓去砍头,史称:啖肉易之。

李钰看了他一眼,由衷地问了一句:“程怀瑜,你很想死吗?”

程瑾道:“当然不想。”

李钰:“不想就闭嘴。”

提到这个,原本好脾气的李钰也会微恼,想必是真的了…

可惜啊。

程瑾想着,不过这时候还没有到温易之正儿八经地强抢豪夺之际,得等到魏高帝驾崩,温易之入主中原。

“殿下,我有一计,可取岭南而反攻之。”说罢,程瑾从袖口里掏出藏了很久的地形图,摆开在床上。

李钰:“原来你是早有准备。”

程瑾清了清嗓子,就准备给他来个隆中对。

“今岭南之地,地广人稀,物产丰饶,岭南使李舟乃殿下二叔父,与高帝兄弟阋墙已久,殿下可乘虚而入,直取岭南。”

李钰脸色有些难看,“取岭南绝非易事。”

程瑾笑:“我道简单得很呐,殿下。”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钰一眼,“想必岭南使与殿下交情匪浅吧?”

程瑾早就知道该如何精准拿捏李钰的三寸,这位未来的君主,在古代,好歹也是个万人迷的存在,岭南使李舟宁愿冒着大不忌、枉顾人伦纲常,也要与李钰春风一度。

不过说是二叔父,其实也就与李钰相隔十岁。

“不错,岭南使的确与我多有书信往来,论及岭南之地。”

李钰这话说的隐晦,实际上考古文物出土之时,更是震惊四座。

岭南之地的被烧毁的行宫内,竟然还挖出当年岭南使给李钰的信件,破译出古文才发现里面尽是些污言秽语,粗鄙不堪。

程瑾‘哦’了一声,调侃道:“殿下,你这可真不够道德,一下子钓这么多活鱼,吃得下嘛?”

人心不足蛇吞象,李钰这一举反而后来被温易之发现,震怒之余率兵直取整片中原之地。

知道这话是在内涵他,李钰非但不恼,还笑眯眯地道:“我吃不吃得下,剑南使一试便知了。”

程瑾有些后悔自己方才问出来的蠢问题,完全忽略了这张人皮之下颇深的心思:这李钰好像是真的吃人…

吃的还是温易之。

不过岭南使史书上记载的是人间蒸发,那就不知道这个‘蒸’是哪个意思了,在肖想一下自己未来被放进蒸笼里做成包子的样子。

以后还是尽量少跟李钰提这个话题为妙。

“不开玩笑了殿下。”程瑾举手投降,继续方才的话题。

“我这一计,万策可成,只是需要委屈了殿下。”

李钰:“如何委屈?”

“去岭南城,给你叔父卖卖惨。”

李钰:“…”

“殿下,你要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算了,”

程瑾突然发现自己的才华有些狗屁不通,“在下的意思是,殿下略施美人计即可,只要能引诱到岭南王,绑了他,整个岭南必然群龙无首。”

“岭南兵力不过二万余,而我剑南虽地贫瘠,精兵锐甲三万余,倒是派人围困岭南都城,而你殿下,只需带着袁蒙将军,即便杀了那岭南使,岭南各官也会因为你的姓而臣服,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剑南便可取于囊中。”

论才华这块,程瑾毕竟是过来人,上到通史下到野史他皆倒背如流,聪明如李钰也得高看他三分。

李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但随即又抛出问题:“本王觉得,有些不妥。”

“这是将本王置于危境而君坐享其成…不过,本王还有个两全的法子,袁蒙将军留守剑南,你陪我去刺杀,如何?”

“这…”程瑾犹豫了一下。

没想到这人脑筋这么好使,没把他给套住。

很快李钰又起了疑:“怎么?使君不愿?”

“怎会?在下爱慕殿下,恨不得能同殿下同生共死才好…”

李钰笑:“哦?是吗?”

程瑾话又转了回来:“不过在下当这剑南使几载有余,若论地形政貌,原比袁蒙将军要熟悉些,更何况,如今陛下借住剑南,人心溃散,怕袁蒙将军难以堪此任呐…”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李钰却不买账:“使君不是一早便将剑南兵权交于袁蒙将军了吗?想必剑南那群官吏早同他打过照面了。”

这是坑埋早了,原本埋别人,结果把自己埋进去了。

程瑾抽了抽嘴角,想着该如何回答,可李钰却又问道:“使君觉得,袁蒙将军招结剑南兵力,需要几日?”

程瑾想了想:“一日,但如若陛下一旦反应过来,必然以天子之令阻拦,三日都不够。”

李钰道:“那就趁他反应不过来,我们速战速决。”

岭南使气候多潮湿,所以建筑多为其山墙状似镬耳,而偏又多余,故青砖瓦台上长满了霉,一丝丝地竟比那树叶还要嫩上三分。

岭南使李舟坐在行宫内,左拥右抱着两美人。

捏着美人的脸:“像…但是不太像。”

说来也怪,这美人美则美矣,但那脸部轮廓却有些刚毅,像男人。

“使君,祁王殿下求见。”

李舟一惊,拍案而起:“你说什么?祁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人正在使君府外盼着。”

“太好了,太好了!”李舟站起身来,全然不顾被他推到一边的女子,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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