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阴兵杀人案(六)

村子里静谧无声,只有从墙根经过的老鼠会发出一些“吱吱”的声响,沈和堇抱着剑,眼皮耷拉着,好似下一刻就要睡死过去。

周岐越透过残缺的屋顶看向黝黑的夜空,不知哪里来的一片乌云正好遮住了明月,估摸着已经二更天了,那些阴兵该是时候出现了。

“铛…铛…”

意欢说得不错,这正是刀剑碰撞的声响,周岐越直勾勾地盯着院中。

不多时,院子里就凭空冒出幽蓝色的火焰,紧接着,那些所谓的阴兵一个、两个、三个的现出身来。

一百五十余年前,高武帝率兵在中原起义,一路打到了前朝都城,但随两军交战频繁,误伤己方士兵的情况时有发生,为避免此种现象,高武帝下令将军中士兵所穿甲胄改制,同时腰间缠白色棉布条,以便临时包扎伤口,及方便军医尽快识别伤者。

周岐越打量起这三名阴兵的甲胄形制,还真是前朝阴兵。

一旁的沈和堇先前一副快要睡死过去的状态,却不需要周岐越喊醒,立马从炕上蹦下来,抽出了长剑站在周岐越身边,随时准备动手,看来先前那副姿态不过是在养精蓄锐。

只是这三名阴兵都有十尺高,手上的斧子、流星锤都有他俩人高。

“校尉,咱两的长剑是不是显得有些小…气了。”沈和堇倒也不想打击士气,但自不量力和迎难而上还是有些差别的。

周岐越拔出长剑,嘴角勾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那就站到他身上去,你觉得他会往自己身上砍吗?”

沈和堇愣了愣,望向眼前这个高他近两倍的庞大身躯,咬一咬牙,紧接着跃上了…旁边的榆树。

这三个家伙就是冲着他俩来的,动作虽然不怎么灵活,但力气却是十分的大,就这么一斧子劈过来,沈和堇甚至被吹动的枝条扇了两巴掌,讲道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真的没什么自信能成功站上阴兵的肩膀。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是徒劳。

许是院子的主人是个爱种树的家伙,许是不知哪儿来的鸟兽携过来些种子,总之,这院子里的树木十分的多,那阴兵一斧子下来,沈和堇及时地从一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在第三棵杨树遭殃后,沈和堇抓住机会跳到了其中一个阴兵的肩上。

这家伙看上去身子虚幻,一脚下去竟还有些踏实。

不过他可没时间感受,这家伙虽然不敢讲斧子往自己身上劈来,但却摇晃着身子,他有些站不太稳,一手扶住大家伙的脑袋,一手握住右手的剑柄,使劲往这家伙的肩膀里刺去。

谁料想,大家伙吃痛,整个身子突然抽搐了起来,生锈的甲胄摩擦,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将斧子换到左手上。

沈和堇拔出长剑,还没站稳,抬眼一看,粗糙豁口的斧子直冲右肩而来,没有丝毫犹豫,他立马跳下了大家伙的肩膀,稳稳地落到地面上,剑锋划过石板的声响划过长夜,留下长久嘶鸣的回声。

这大家伙还真是下得去手,竟真的将自己整只右臂都砍了下来。

砍落的右臂稍慢一步落到了沈和堇的面前,随后在他眼前,淡蓝色又转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沈和堇皱眉,这东西会消失不见,那便没有实体,怎么会有这般杀伤力,连长了十几年的大树都能拦腰劈断。

还来不及他细想,那大家伙左手提着斧子往下劈来,这下别说是树木了,便是石板都被砸出来一个大坑。

不过这倒是让沈和堇寻了个机会,沿着斧子,快速跃上大家伙的左臂,没有丝毫犹豫,长剑对准大家伙的喉咙,随后借力翻身,右脚狠狠往剑柄上蹬去。

这把长剑是师父锻造最好的一把,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剑身比其他长三寸,且是用陨铁锻造,不论是硬度、锋利度,亦或是剑鞘上的云纹都是顶尖的手艺,师父还给它取了个极好听的名字,摘星。

此刻他这一脚下去虽是无奈之举,但却是实打实心疼的。

他这一脚力度之大,摘星直接穿透了大家伙的喉咙,深深嵌在了后头的木门上。

那大家伙扔下斧子,捂住了自己的喉咙,随后在沈和堇的注视下消散开来。

沈和堇着实有些筋疲力尽了,对付这样一个大家伙,他一招使出的内力就是平常的两三倍还不止,就这么一炷香时间下来,总算了搞定了一个。

小院其实并不大,容纳三个大家伙属实是有些拥挤了,但他专心,并没注意到周岐越的动静,这下想去帮帮他的上官,却发现院里只剩下他剑下一个大家伙了,他已经放倒了人家,那把长剑稳稳当当插在心口。

“不是吧周校尉,我搞定一个都这么费劲,你这就快把剩下两个都解决了。”沈和堇头一次感受到自己和这位上官之间的差距。

“你武艺在我之上,若是自小就在提案司试炼,速度想必比我还快些。”

月光倾洒而下,但沈和堇还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语气没有嘲讽轻视的意思,倒也放下心来,他待在提案司还算比较充实,可不想被赶走。

这应该算是夸奖吧,那就当是夸奖了,沈和堇憨笑道:“多谢校尉不嫌弃。”

“嫌弃,”周岐越看了他一眼,拔拔出了刺在身下之物的长剑,冷冷道,“明明第一击便可往他们的脖颈上刺去,何故多此一举。”

沈和堇没作声,他长到如今这般年纪还从未亲自动手杀过人,顶多与旁人过过招,这还是第一次动了杀招。

破败的小院,石板开裂,地面被砸出一个个大坑,被拦腰劈断的树木东一棵西一棵,笼罩在小院上方的乌云,形似吞天蟒口,中心不断有似有雷电一般的动静,但随着周岐越拔出最后一个阴兵身上的长剑,那片乌云急速收缩,最后留下一道闪电便跟着也消散殆尽。

随后院里的景象顷刻间便回了原来的模样,哪里有被拦腰斩断的树木,哪有被咋出大坑的地面,只有摘星嵌入的木门上还留有一个空洞。

“这…”沈和堇不解,怎么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小院又回到了静谧,“这是怎么回事?”

周岐越手腕转动,将长剑收回了剑鞘,稳稳道:“幻术。”

闻言,沈和堇依旧是不解:“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幻术,这是为了什么,让叶家庄的人好好睡觉?。”

“不管如何,等乘风抓住了这位操纵幻术之人,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周岐越转过身去回了破败的小屋。

“你这么信任他,如果乘风没抓住人,难道我们要寻个由头继续呆在这儿吗?”

“乘风比你可靠,他是从小就跟着我在提案司试炼的,抓住一个小小的幻术师不在话下。”周岐越瞥了沈和堇一眼,往火堆里加着木柴,“他没抓住人就说明对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此案或许牵扯到的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若真是这样,我们已经暴露,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周岐越继续道,眼神也放得柔和,“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赵姑娘出面的原因,她潜伏的功夫可比你我二人好,她要继续留在这里。”

“这倒是。”

在九方县时,赵意欢就将那曹宇迷得七荤八素,沈和堇还是十分信任她的潜伏能力的。

坐回炕上,沈和堇无意地说道:“希望乘风能抓到人吧,别把她牵扯进来。”

闻言,周岐越手中的柴枝瞬间断裂,他抬起头,眼中却不是探究与好奇,而是如毒蛇般阴鸷:“京中传言,沈宰相的嫡子有位意中人,是江湖女子,甚至为了她不惜被父亲禁闭绝食,你的这位意中人莫不是赵姑娘。”

“自然不是!”沈和堇呼吸一滞,这些事儿他怎么会知道,“我这话是为了框我父亲的,从未与旁人说过,府里哪个不长眼的散播出去的!”

沈和堇这副样子不似作假,相处了这段时间,周岐越也知道了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故而眼色不似刚刚那么阴冷的,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这个消息的确是从他开始散播出来的。

“如此说来,赵姑娘一个清白女子平白无故被你造谣,你父亲还真是心善,只将你禁闭。”

“除了父亲和沈和欣外,我并未向外透露过意欢的名字。”沈和堇心急,他此事确实做的不妥,但他真的以为只有家里人才知道此事,“况且我后来立马与父亲说了这是个误会,府里那群人怎么不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意欢?还真是叫得亲切。

“咔擦”一声,又一根柴枝被折断。

周岐越不想同这个家伙再多说一句话,索性闭起了双目。

沈和堇即便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也知道自己还是别说话了。

院里跳进来一个黑影时,天色渐亮,沈和堇昏昏欲睡,该有的警惕心到底是没丢,下意识地就拔出了摘星。

来人是乘风,他又灰溜溜的收回长剑。

“属下没有抓住犯人,请校尉责罚!”乘风并未进屋,一身黑衣,半跪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钻入屋中两人的鼻腔。

公子交代的任务未完成,他自请受罚。

“有人受伤?”周岐越皱眉道,“把经过细细说来。”

乘风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未干的血液,低声道:“禀校尉,兄弟们只是受了小伤,但有人劫走了那个幻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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