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妖言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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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带着花草清香的精致拜帖递在李斯手里时,他还有种恍惚如做梦的不真实感——当然,做的是噩梦。

“人……就在外头?”李斯又向管家确认了一遍。

管家恭敬说,“是呢,老爷。不知是谁,只来了一架小马车,瞧着也不怎么尊贵。”管家心里也奇怪。他家主人是九卿之一的廷尉,平日里来往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官员,上门拜访时哪个不是礼仪充足,像这般不懂礼数的家伙,主人一般是不见的。

“请他进来。”李斯脸色阴沉,将拜帖小心放在案上,“叫小厮们机灵着点。正厅附近不要留人。……今日这人来的事,府里不许有风声。”

管家应声而去。一刻钟后,便见一人从庭院那头缓步而来,白衣飘逸,姿态从容,正是凌海君秦翎。

“稀客啊,”李斯迎上去,热情道,“凌海君今日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只可惜预备仓促,见笑了。”像你这么没礼貌直接来的,给你倒杯热水都不错了。

秦翎亦是笑着拱手,“今日来的仓促,也未备什么礼物,扰了廷尉大人清净,万望谅解。”我就是突然登门,还是空手来的,怎么着吧。

虽有之前种种,当下面上倒是其乐融融。婢女奉了茶水点心,厅里又很快只余他们两人。双方都悠闲坐着,你来我往聊了几句天气和茶点的废话。

外头正午艳阳高照,厅里却凉气浸浸。秦翎先开口,笑着叹说,“昨儿晚上忙了一夜,真是累人。”

李斯随着话头问,“可不是么。昨夜凌海君请韩公子去秦府暂住,已经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秦翎笑眯眯道,“想来是我府上风水好些,韩公子的水土不服一到我府上就好了,真真奇怪。”

“那可太好了,”李斯也笑了,“韩公子是我师弟,我自然是关心他的安危。”

“我回去就把廷尉大人的话带到。”秦翎点头附和,“我昨儿与韩公子谈了许多,他说起李师兄一直以来对他的关照,亦是十分感动。”其实根本没谈,昨晚韩非到了秦府就发起高烧,今儿早上才好些,现在人还在昏睡。

李斯搓着手,似乎有话在胸中酝酿。秦翎把玩手中青瓷茶盏,耐心等待着。

“昨晚王上把客驿投.毒案子交给我,可我一头雾水,却是什么线索都没寻到。”李斯谨慎问,“凌海君当时也在现场,若有什么……可不许藏着掖着。”他故作玩笑笑起来,笑意并不达眼底。

秦翎抬眼,深深望着李斯眼睛,“廷尉大人真的什么都没查到吗?”

李斯笑了笑,并不接话,转而说,“凌海君若是来问案子具体细节,恕我无可奉告。案子查清后呈上去,自有王上定夺。”

“如此听来,廷尉大人对这案子成竹在胸。”秦翎说。

李斯点头,“当然,那贼人恐怕是与韩公子有私仇的韩人,因韩灭而心生怨恨,故杀人灭口。”

“……是么。”秦翎微微抬起下巴,“私仇是有,是不是韩人可就未必了。”

“我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斯摇摇头,“凌海君若有证据,就请直说,若无证据,还请不要干扰查案。”说着就站起来,作势要送客。

“我手里的确有证物。”秦翎也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回视李斯,“廷尉应当是知道来由。”

“若有什么证据,就该交给狱司处理。”李斯面色不动,“若凌海君私自隐瞒了什么,罪过可就大了。”

“证据我不会交给狱司的。”秦翎直截了当说,“我原本想着把它们直接呈给王上,但比起王上的夸赏,我更想与廷尉做一场交易——不知廷尉要用什么条件,封我的口呢?”

“我封你的口做什么?”李斯惊愕,“凌海君这话,我愈发不懂了。”

“不懂就算了,”秦翎干脆说,“等我把东西交上去,再把韩非带去王上面前——到时候,廷尉大人一定会懂的。”

“没有用的。”李斯稳稳坐着,“就凭那些……你觉得能定什么罪?”他谨慎得很,不肯具体说谁的罪,一点儿话柄都不落。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秦翎说,“也许这次不够,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将来你的每个举动,在王上看来都会是别有用心。到那时,你的那些野望,又要怎么实现呢?”

李斯这次没有说话。他默默望着秦翎,许久,摇了摇头,“沉不住气啊。”也不知在说秦翎还是自己。

他正色问,“你想要什么呢?”并不是认真询问的语气,只是带着些许恶意的好奇,想要窥见面前这人的某处弱点。

“廷尉不先问我有什么吗?”秦翎说。

他原本想把那段血布条拿出来,可临时又改了主意。毕竟,实物的威慑力,远远比不上似是而非的脑补。

“你有什么,你要什么,这都是你的筹码。”李斯慢悠悠说,“至于你有的我要不要,你要的我给不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动权尽在他手里。他想,秦翎还是太天真——或者说太愚蠢了。秦王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处理,从根本上就说明了态度;秦翎也算是近臣,却不会揣摩上意,偏拿这无关紧要的东西来威胁他。可笑,又可恶。

秦翎默然许久,将茶盏轻轻放在桌面,双手并膝上,直视着李斯双眼,认真道,“我要的是一个承诺。这次我替你保密,以后他们几个——”他顿了顿,确信李斯领会到了他指的是谁,“若有哪里得罪了你,还请李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李斯愣了片刻,神情晦暗问,“生路?……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虽然如今还在朝堂宫中,但迟早会作为武将奔赴战场。到那时,他们不再是阻碍你往上爬的争宠同僚,而是实现你野望的刀剑;你的那些筹谋再精妙,没有武将为你实现,也只能是空谈吧?”秦翎说,“怕只怕廷尉大人为了一时胜负欲,为了眼下短时期的恩宠高低,做出什么得不偿失,甚至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双方神色都很冷。李斯眼中第一次泛上了阴沉杀意。他想起曾经那次短暂的交锋,他没有占到任何优势,反而还被那群武夫排挤。那是一次教训,也会是唯一一次失误。

李斯半闭了眼,缓缓问,“……怎么,凌海君只为他们要承诺,不为自己要一个吗?”

“我?”秦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笑起来,“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顾虑太多,家族,名誉,忠义,道德,样样都是枷锁;而我比较小人,你若是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豁出去,先下手为强把你杀了——虽然心计我远不如你,不过论别的……”他抬眼看着李斯,“不然廷尉大人可以试试,下毒看我能不能分辨得出,或者找一个武功比我高的刺客来灭我的口?”

李斯一时哽住。他知道这人医术毒术武艺整个秦国乃至整个七国恐怕都无出其右,想要在这几方面谋害他,难上加难。

他忽然知道一直以来稳券在握的感觉中,那一丝异样是怎么回事了。他遇到的所有人做事都是按官场规矩来的,就算是阴谋,也是官场上的阴谋;而秦翎更像是游侠——就是执法者最讨厌的、以武犯禁的那种——做事不按常理,怀着一腔孤勇和天真,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他颓下.身子,闭眼喃喃,“秦翎,我看不透你。”

“我也看不透你。”秦翎望向李斯,目光里有着轻而冷的旁观疏离,“我不过是……恰好知道你的故事罢了。”

李斯干涩笑了,“我的故事?”他能有什么故事?抛弃了孱弱的母国,孤身前来秦国搏一番滔天伟业。他冷酷算计,不择手段,放弃了很多东西,也伤害了很多人,但他得到的将会更多……

“秦翎,现场你瞒下证物,那时候你在想什么?”李斯问。这次的语气是单纯的好奇,好奇面前这人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总不该是保下他吧?

“韩非不能死,但你也不能折在那里。”秦翎说。

李斯第一反应是怀疑和好笑,可看到秦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时,却又无言了。那是一双很干净清澈的眼睛,也许有杀意和冷漠,可绝对没有欺骗。

太过干净真诚,这样的人在官场活不久。可同时能力强大,后台强硬,轻易死不了。想让他死的人有很多,想让他活的人更多。

“好。”李斯说,“我同意这个交易。”

他没有开口要回那些证物,因为他知道那些“证物”是否存在都有待商榷。证物不重要,交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和立场。而秦翎表达了他求和的态度,这让李斯惊疑的同时,有了更加大胆的想法。

这将会是一个好机会。秦翎有了他的一个把柄,虽然那起不了多少作用;那么礼尚往来,他也得抓住秦翎的一个弱点……而这个弱点,却是致命的。

只要秦翎把这件事瞒下,那这迟早就会成为秦翎与秦王之间的一根刺。正如秦翎所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将来每个举动,在王上看来都会是别有用心。

到那时,秦翎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和信任,都将溃散无存。

“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王上,我不能对他们不利。”李斯冷静说,“口说无凭,如何能保证。”

“虽无法写证,但苍天有眼,”秦翎定定看他,举起右手指天发誓,“我秦翎在此发誓,若我把李斯谋杀韩非之事告诉秦王,就让我曝尸荒野、断子绝孙!”

当下世人皆敬畏鬼神,这样的毒誓,就算是李斯,也不得不信。

秦翎放下手,看着李斯,“到你了。”

“若我对他们下手,就让我……”李斯看一眼秦翎,秦翎的微笑像是挑衅似的,他一咬牙,发狠道,“就让我不得好死、身败名裂!”

“啊呀。”秦翎轻轻惊呼一声。

“怎么?”李斯不悦看他,“这样还不够?”

秦翎摇头失笑,“尽够了。只是听了我们发的誓,想着说不定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呢。”他起身告辞,“我还有事进宫一趟,就先告辞了。”

李斯警惕问,“去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发誓了吗。”秦翎大大方方摊手,“只是工坊新试得了几种好东西,呈给王上去。”又拱手道,“此次灭韩,廷尉大人与尉僚大人的计谋功不可没。说不得,各处贡的好东西,要先赏给廷尉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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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翊宫。

烛火暧昧,在层层纱幔上投下朦胧光晕,灯影摇曳间,偶尔一两声隐忍呜.咽从珠帘缝隙漏出,虽不清晰,却婉转低徊,听得人血脉喷张。

许久,塌上动静才歇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纱幔,手腕上带着一圈红紫痕迹,似是被人紧紧扼住过一般。

这只手臂摸索着似要掀开帘幔,还未摸到帘边,又有一只手探出来握住了它,随即手指契合进指缝,强势不容拒绝地,十指相扣将那只手拉了回去。

“别……!”

帘子里传出一声低低惊呼,秦翎原本清澈的声音已经沙哑,尾音都发着颤。像是再也受不住似的,尽力放得温顺,“大王饶臣一次……不行……臣真有要事……”

嬴政到底是抽了手,容他缓一息,低沉嗓音像是不知餍足的狮子,“什么要事能重过现在……凌海君若说得不好,寡人加倍的罚。”

秦翎闭眼缓平急促呼吸,低低道,“韩非……”

嬴政神色明显一转不悦,“凌海君这个时候还有力气提别的男人,可见是寡人还不够狠心。”说着手就要往里。

“别别……”秦翎慌了神,死死攥住嬴政手臂不肯撒手,“真的有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是关于韩非和李斯!”

“……啧。”床笫之间接连两次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嬴政彻底黑了脸,语气不善,“罢了,先欠着,下次一并补上。”他半坐起身,替秦翎盖好被角,但并未唤人进来服侍,只披了衣裳倚在靠枕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秦翎发梢,语气慵懒问,“李斯?他又怎么了?”

秦翎本也想坐起来,无奈腰疼得紧,只能伏在塌上,扒着嬴政手臂,抬头把眼神放得最真挚,“臣白天去了一趟李斯府上。”

“嗯?你去他府上干什么。”嬴政手上依旧把秦翎头发绕来绕去,好奇问,“寡人记得某人曾经说过绝不和李斯相见,怎么还有主动去拜访的时候。”

“若不是生死攸关,谁要去见他。”秦翎语速飞快说,“昨儿半夜,韩非在客驿被投.毒,是李斯下的手,当时臣抓住了那个刺客留下的证据,可是……大王现场询问时,臣却隐瞒了。”

他可怜巴巴眨了眨眼,“臣老实交代,只求坦白从宽。”

“唔,好吧。”嬴政依旧懒懒散散,“既然凌海君老实交代了,那寡人就勉强从宽好了。”

“大王不惊讶臣为什么隐瞒,也不问臣有什么证据?”秦翎愕然。

“为什么隐瞒?”嬴政顺着他的话问,不等他回答,自己先笑了,“瞒就瞒了,这会儿怎么主动认了?良心发现?”

秦翎便把李斯府上那段谈话事无巨细与嬴政说了,只跳过两人发誓那段。他记着以前他发过一次毒誓,惹得嬴政生了好大的气,这次可不能再叫嬴政知道;至于曝尸荒野、断子绝孙的毒誓,他当时就留了后路——秦翎早就“死”在了大唐长安的渭水之中,也算是曝尸荒野,而断子绝孙,他既然选了“娈宠”这条路,自然不会有妻子儿女。

听完秦翎叙述,嬴政毫不客气敲他一个脑瓜崩,“叫寡人说你什么好!你的心机和李斯之间隔着一百个李信,就敢去惹他。”

秦翎很不服气,“臣的武艺毒术和他之间还隔着十个蒙恬呢,他能把臣怎么样。”

“冒失轻率,有恃无恐。”嬴政训他,但并不是生气的语气,又幽幽叹了口气,“你这性子,朝堂后宫,若无人护着,哪里立得住。”

秦翎立刻抬眼,目光灼灼望入嬴政眼底,“有大王护着臣。”又追问,“大王打算怎么处理李斯?”

“果真是有恃无恐。”嬴政笑起来,笑罢才说,“那件案子,寡人让李斯自己去处理,大抵就是猜到了。韩非那个样子实在上不得台面,李斯却如临大敌,显然是心里有鬼。”

“那大王不想留下韩非?”秦翎疑惑问。

“留他做什么。”嬴政说,“一来,他是韩公子,心里总是怨恨秦国灭韩的,留之如养虎为患。二来,留他势必会使李斯离心,得不偿失。”

秦翎一时黯然无言。

他以为只有李斯才想韩非死,可实际上嬴政也并不想留下韩非。史书上的赞叹惋惜到底只是后人猜测,实际上若无掌权者默许,无人敢谋划这场谋杀。

只他愚蠢又天真,竟拿着这可笑的威胁去和李斯谈条件,到头来反而打草惊蛇。

“可是……臣想留下韩非。”秦翎喃喃,“大王看过他所著的书了吗?”他期待看向嬴政,试图往生路上再加一点筹码,“韩非是法家集大成者,他的策论对于秦国万分有益,求大王再考虑考虑,能留他一命。”

嬴政半阖了眼,“听押送的人说,韩非来秦路上写了许多简牍,之前寡人还未来得及看,今儿晌午瞧了瞧,写得的确是……”他叹了口气,似乎也很有些惋惜,但并不肯开口许下一命,只用温和语气吩咐,“等过一阵子,叫人送他和那些韩王室押在一起去。”至于押过去后会不会水土不服病倒,就在人为了。

“大王……”秦翎央求说,“若是大王不想他活,昨儿晚上何必允他来秦府。臣都已经把他接到府上了,再把人送出去送死,臣于心不忍。”

“昨儿你开口要了,寡人当面总不能不给,可给了又觉得不妥。”嬴政叹气,“寡人知道你惜才,但综合各处考虑,不得不如此。”

嬴政看秦翎脸色都变得苍白,不由得怜惜摸了摸他的眉眼,解释说,“若韩非是武将,或文臣擅长领域不同,李斯倒也不会如此急于铲除异己。只可惜无论是策论还是思想,他们两人都太过相似。如果如你所说,除去口才一项,韩非略优于李斯,那李斯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取代他的人,怎么肯饶过。”

秦翎听罢,许久才不甘心道,“李斯就这么谋害旁人……”

“那你又为何要替他隐瞒呢?”嬴政平静反问,“寡人想的,大抵也与凌海君想的差不离。”

秦翎默然,嬴政又说,“寡人会警告他不许再犯。至于韩非……寡人看了他的存韩之论,的确精妙绝伦,若不是寡人早有预料,说不得也会动摇;一旦任用韩非,他就会替韩王和韩国谋利,那么秦韩之间胜负未可定论。这样的人,留不得。”

秦翎无话可驳。他不能怪嬴政心狠,朝堂战场上对敌人心软就是致命错误,若韩死灰复燃,若秦的一统大业出了一点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必死无疑么。”秦翎失神伏回榻上,把脸藏进臂弯,声音微不可闻,“《韩非子》竟和《广陵散》一般……”

“不过。”嬴政忽然提高声音,见秦翎露出一只眼睛看他,就继续说,“韩国公子韩非自尽,凌海君府上添一个无名客卿,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秦翎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嬴政允许他留下韩非了。他不顾腰酸背痛坐起来,随便披件寝衣,伏在嬴政身边就要行礼。嬴政立刻扶了他,将他拉在自己怀里,说,“可要先说好了,韩非那些言论,不许流落他人之手。”

“知道了。”秦翎如愿以偿,眉眼带笑。

“以后……”嬴政叹了口气,拿手把秦翎眼睛遮住,才说,“以后不许在这种情景下提要求。”

秦翎伏在嬴政怀里,两人交颈而卧,肌肤相亲,心跳都仿佛亲密无间。

“怎么了?”秦翎眨了眨眼,于是那双蝶翼似的睫轻轻刷过嬴政手心。

片刻后,嬴政才说,“这般情景,凌海君无论提出什么,寡人说不得都要头脑一热允了的。”

秦翎狡黠笑起来。他自己也是男人,如何不知道榻上事后男人的话大都不是上半身思考的。更何况嬴政不是昏君,绝不会因为床笫之欢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但这些话此刻拿来说,就很有些爱怜甜蜜的情意。

“又不是臣非要留在现在说。”他拿脚尖轻轻踢了嬴政小腿一脚,抱怨说,“大王不想在榻上听枕边风,那下次进了殿,就别急着动手动脚,先听人把话说完。”

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提什么建议意见,再好的策论沾了风月旖旎,传到外头,也成了妖妃蛊惑昏君的妖言。

嬴政轻轻笑起来,手上也缓缓按着秦翎的后腰。过了许久,秦翎几乎在这样柔缓舒适的力道下睡着了,忽然听得嬴政低声说,“……寡人知道你心意坦荡,所以不论是什么情景,你的要求,总是应的。”

秦翎半醒半睡小声嘟囔,“那臣如果……有私心呢。”

一室寂静,殿外草木暗香浮动,夜色温柔中,嬴政的回答太过轻柔,秦翎睡得朦胧,并未听见。

“那寡人也出于私心,会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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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极宫有小朝议,曙光还未明晰,长翊宫里已经灯火通明,宫侍们捧着衣饰进出,有序且安静。

四月早晚还有些凉意,秦翎披了外衣斜倚在榻上,睡眼朦胧盯着不远处的嬴政,困倦喃喃说,“昨儿大王就应该歇在章台宫,还能多睡一刻。”

长翊宫到极宫的路更远,按时不迟到就只能更早起。

嬴政回头,眉眼里带了些调笑,意味深长问,“只多一刻?”

“……”秦翎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耳尖飞红往被褥里一钻,声音闷闷传出,“恭送大王!”

嬴政朝服冠冕都整理好了,挥退服侍宫人,走过来坐在榻边,拍了拍被褥卷,“你府上寡人会安排,你最近别回去了,免得别人盯着。”

被褥卷里应了一声。嬴政又拍了拍,见秦翎不肯露头,只好笑着摇了摇头,吩咐起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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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朝中传诏,韩王安及部分王室贵族被押送回秦国某地圈禁,其余王室贵族处死,少部分归降派任职原韩地,作安抚民心之用。

其中,某个王室旁支落魄公子的死,并不起眼。

而咸阳秦府上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客卿,也毫不起眼。

字数太多,上一章预告的宫斗放在下一章了。下一章快写完了,看(留言有多少的)情况发出来(威胁的语气)。

呜呜感觉现在收藏评论好少没动力的说,不知道是不是题目和文案太意识流的缘故?我该换个标题和文案,走网红流量风吗?《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白月光》《医妃倾国:暴君的心尖宠》《病美人养成一只皇帝后他又穿了》这种……(开玩笑哈哈的如果题目有雷同我先道歉不是在针对啥书)

我其实挺喜欢现在的题目的,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题目不改了,文案如果改大家有啥建议吗?按流行的那种放小剧场和段子?(痛苦面具)救命啊,好难。

其实目前也很满意啦,因为已经有同好小可爱一直在留言鼓励了呀嘿嘿(扭扭捏捏)

快给我读后感和夸夸啦!快帮我推推安利啦!(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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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1】韩非之死的原因史书也都只是猜测,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玛卡巴卡,咱也只是同人二设,若有其他观点请勿打我,咱们都是大秦的好兵马俑,和谐友爱哈~

【提示2】穿越人的通病,知道所有的剧情和人设,行动上就会先入为主,待人做事也是按着原剧情人设,但是没想到剧情会蝴蝶效应,人设是会变得啊。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山一只咩、烛葉 50瓶;虫画笙歌 41瓶;叶落不知秋 10瓶;殊陌 8瓶;天晴,你便安好、墨笔 5瓶;清晨&影子 3瓶;朱荷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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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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