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药物所致,温昭阳腹中绞痛,一直皱眉浅眠。
此刻被沈沉钟倾身抱住,她挣扎未果,听着对方似乎情绪不佳,便安静下来。
月光透过轻薄的床帐洒落在两人身上。
沈沉钟抬头看着怀中女子,她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有些好奇且戒备地看着自己。如兔子般,看似温顺,双脚一蹬便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沈沉钟的心思如天平般摇摆不定。
彷佛被猎人盯上般,温昭阳背脊渐渐发凉,小心翼翼地建议:“明日还有事呢,我们早些睡吧。”
睡?确实要早些睡……
灼热的呼吸喷薄落下,沈沉钟复杂的目光闪过一丝晦涩,随着喉结起伏,他轻声道:“原谅我。”然后就对着她的唇角不管不顾地吻了下来。
温昭阳脑中轰然一声巨响。
她一个劲地摇头躲避,双脚用力地蹬着凉席,全身都在奋力往上窜。
沈沉钟禁锢着她的双手只是加重了力道,往下一拉,温昭阳便如同一个狼狈的玩偶般,被他扯回了身下。
“你疯了,快醒醒!”温昭阳惊慌地冲着他喊。还觉得他,只是喝多了。
下一刻,沈沉钟跨坐在了她的腰间,开始解自己衣袍。
“我没疯。娘子,我们生个孩子吧。”他轻巧地脱掉了上衣,露出白皙且有力的上身,迟疑了一瞬,又伸手去扯温昭阳身上的睡袍。安抚道:“以后不管是谁嫁进来,我都会疼爱你,疼爱这个孩子的。”
“……”这是人说得话?
温昭阳攥着衣领,颤声道:“你等一等。”
“嗯?”沈沉钟停顿下来,目光审视地看着她。
“我肚子疼。很疼很疼。”
沈沉钟嗤笑一声,摸了摸她惨白冰凉的脸:“娘子,别骗我了。今日不在你的月信期内。”
“我没骗你。”温昭阳拉住他一只手,摸向自己的额头,触手即是湿润的冷汗。她的皮肤更是如同寒玉一般:“真的疼。”
沈沉钟倾身,满是耐心地给她擦了擦汗水:“娘子可是怕了?只是微痛,我会小心的。”言罢,吻了吻女子的额间,柔软的双唇一路蜻蜓点水般往鼻梁、唇角而去。
温昭阳心中暗骂一声。佯装柔弱道:“我不是害怕,沈沉钟,母亲晚间给了我一杯酒。我喝了酒,肚子就很痛。下面也出血了。”
其实并没有出血,温昭阳知道不说严重些,怕是躲不过去,因此胡编乱造。
沈沉钟果然僵硬如石雕。唯有粗重的呼吸起伏不定。
“我闻出了其中几种药材,这杯酒若是喝下,我只怕此生不能有孕。便偷偷吐出了大半,肚子还是像刀搅一般的疼。”
沈沉钟慢慢穿好了衣衫,摸了摸她的脸,起身便往外走。
“你去哪里?”温昭阳喊。
“去找大夫。”
“不用了!”温昭阳慌忙道:“我自己便是大夫。喝下了多少,我心里有数。”
沈沉钟停住了脚步。低声道:“无碍吗?”
“无碍无碍。”温昭阳顿住,又找补道:“只是痛一点,睡一觉就好了。”
沈沉钟转过身,慢慢走了回来,坐在床边,滚烫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动:“你安心睡。我守着你。”
警报解除。
温昭阳松下一口气,建议道:“你要不要去喝碗解酒药。”
“不用。”
“那你现在能控制住自己了吗?”
“……能。”
“明日你也不要去找婆母或者孙嬷嬷证实此事,他们以为我已经中毒,便不会再对我下手了,你若是暴露了我的情况,可能不知何时还会有第二碗毒药下在我的饭菜里。”
“……知道了,睡吧。”
“沈沉钟?”
“嗯?”
一双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不生你的气。你不容易,我知道。以后别再喝酒了。”
“好。”
“我睡了。”
“嗯。”
温昭阳终于安然睡去。她知道,在沈沉钟面前,她永远算计不了他。只能用事实,用温柔和原谅赌一把他的君子之心。
果然她赌赢了。沈母一杯毒酒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因果。沈沉钟再发疯,也不敢对自己下手了。
如她所料,黑暗中,自责和悔恨如潮水淹没了沈沉钟。他看着她不设防的睡颜,看着窗外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清醒地意识到,他真的走上了那条孤臣之路。
东宫之中。
言侧妃的寝殿之内。清秀的女子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太子李景隆餍足地侧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绕着侧妃的发尾,桃花眼半眯着道:“明日陈府寿宴,你就不去了吧,孤怕你会伤心。”
“不会。”言静珠小鸟依人般凑到李景隆怀中,睁着水灵灵的杏眼仰面道:“妾身真心爱殿下,愿为殿下的大业,添砖加瓦。”
衣襟松散,露出美好的胸形。李景隆轻笑一声,伸手探入衣襟:“你能添什么砖,加什么瓦?不如尽快给孤怀个子嗣,将来大业若成,他便是太子,你便是皇后。”
言静珠笑着躲开,撒娇道:“殿下又骗臣妾。明日您若与陈家小姐成就姻缘,她为太子正妃,以后她才是跟殿下携手的正妻原配,妾身远远看着殿下就行了。”
“她?”李景隆冷笑道:“若是早先陈悟道早早将她献上,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现下她不过是孤掌控陈崔两家的棋子罢了,陈崔两族若是彻底倒向我,以后封个妃位,已经是高抬她了,又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陈小姐可是艳冠京都的佳人。日积月累,殿下就会爱上她了。”言静珠又凑上李景隆身侧:“不过静珠不怕,只要殿下开心,静珠就开心。”
“你呀……”李隆基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满朝文武都没有你会说话。总叫孤高兴。”
“所以,殿下,带上臣妾吧,臣妾都与几个姐妹约好了,趁着陈夫人的寿宴可以出宫碰个面,宫里太闷了。”
“好吧。”李景隆宠溺道:“届时你收收性子,切莫在陈夫人面前张狂,知道吗?”
“殿下放心~臣妾对陈夫人恭敬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张狂呢。”言静珠的目光闪了闪。
她肯定不会阻挠太子的“大事”,但她也绝对不允许陈明月风风光光嫁进东宫。她太耀眼了。爹爹说引狼入室,未必是坏事,但是前提是先砍断这头狼的前肢。
言静珠盘算着,又想起一事道:“殿下,我那个一直浪迹在外的表兄,您可见着了?刘家只剩下他一根独苗,殿下可要好好栽培他一番才是啊!”
李景隆想起那个面似不羁,却心思深沉的年轻人,双眼微亮:“你这表哥孤见了,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过先让他在鹿山书院静修一段时间,待时机合适了,孤会提拔他的。”
沈沉钟这个白衣书生,不仅不听自己的话,处处坏他好事,还敢抢自己的女人,是该给他寻个对手了,刘家这个浪迹在外的孤魂野鬼,正好与其有着血海深仇,借着他的手灭掉沈沉钟,再合适不过。李景隆慢慢思索着。
那日他见着这个年轻人后,本欲立即将他提为东宫属官,尽快推他上位,与沈沉钟分庭抗礼。不知言若海在想什么,居然阻止了自己,言称要将这个年轻人放在书院再看看。李景隆虽爱才心切,却也不愿拂了言若海的面子,应了下来。他隐约觉得言若海这个老狐狸,对这个年轻人似乎颇为忌惮。
他,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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