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席间各种客套不必多说,林县令自是真性情的几乎感激涕零,县令夫人也表达了十足的谢意,只是这谢意中带着浓浓的客气与审视,很是场面。

陆岑川见状有样学样,把宋氏临时教给她的一套待人接物发挥的淋漓尽致,各种言来语往叫杨桥侧目,没想到她假起来这么能哄人。

这种场合是不能吃了饭抹嘴儿就走的,还得装作亲热的聊天互动。

陆岑川只得打起精神敷衍林夫人,连林小姐这种她往日里最喜欢的柔顺可爱小动物也顾不得欣赏。

她们这边假模假式儿的聊得“热络”,旁边县令大人也渐渐放下了心事,哭诉起本县生员稀少文曲不兴,催问杨桥今年可要下场。

这样急切的热心,就叫杨桥面上也勉强起来。

陆岑川跟杨桥两个各自撑着脸上的笑皮儿,外人自是觉得端庄有礼,杨路却已看出他俩都要装不下去了。暗自叹了一声,还是得帮这两个小的把面子端住,只能跟县令把话题引开先解救弟弟,再图告辞带着陆岑川走人。

林夫人却比杨路更心急。

胡智之事叫她心生警醒,自家女儿自是哪哪儿都好,可待人接物上却太过柔弱了,遇到急事就没了章法。一边怪自己护得太好,一边又哪儿能狠心叫女儿知道这世上的龌龊?

她问了陆岑川许多没大要紧的家长里短,对方回话中规中矩,既找不到错漏,也不给任何往下聊天的话头,做足了尊重,却摆明了不愿意跟自己多说。

这一番对话下来,林夫人愈发觉得陆岑川心思深沉,就算这回承了人家一个大人情,也不愿意纯善的女儿与这样的人交好,可转头一看自家的女儿……

竟然在暖呼呼的看着这小姑娘傻笑!!

林夫人觉得自己操碎了心,捂着心口沉住了气,决定给女儿釜底抽薪的扑灭对这夏家姑娘的好感,到,

“夏姑娘心思细腻让人佩服,只是也无法大张旗鼓的感谢姑娘,实在叫我过意不去。”

嘴上说着过意不去,实际上却是敲打陆岑川不要仗着这点儿恩情四处宣扬,免得坏了自家姑娘的名声,也摆明了她不欲深交的态度。

陆岑川觉得十分好笑,这林夫人为什么非得觉得自己要攀附她们啊?要不是他们家非得设宴感谢,自己说不定已经忘了这茬儿呢!

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就不能白背了这个罪名。陆岑川看着林夫人眨了两下眼睛,把视线转向了一旁柔顺的听着她们说话的林小姐,舒展眉目温和笑到,

“人言如刀,林小姐无事便是我心中最大的所愿了。”

林小姐立马被这话感动得不行,脸上都带上了一层薄红,在陆岑川的笑容里五迷三道的回到,

“我,我也十分佩服夏姑娘,这事实在叫我惊慌的很,还得请姑娘教我!”

林夫人:“……”这一天的话全白说了!

这样答谢的宴席上,林夫人到底不好做得过分,哪怕心里再觉得陆岑川狡猾不可交,也不能在此时显露出来。

她有些气馁的又挑了些无甚要紧的话题,想要转移女儿的注意力,那边杨路却觉得差不多了,已经把话题收住,终于起身与林县令告辞。

出了门陆岑川就毫无形象的扭了两下脖子,杨桥也松了口气,看在他们两个表现不错的份儿上,杨路并不挑剔,还毫不吝啬的对他们做出了夸奖。

只是他也注意到了林夫人的态度,不免多问两句,

“父母之心罢了。”陆岑川无所谓到,

“但她能筛选一辈子么?而且……”谁说这筛选就一定合适呢?

杨路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也是强势的人,有儿有女,见了林夫人这个前车之鉴,不禁就想多一点,免得自己也犯了相同的错误。

不过他对林夫人的态度很不满意,见陆岑川不在意就不多说,只在心中另有计较,又转头问自家弟弟,

“既然林县令问了,那么我也问问。”

“今年,下场吗?”

杨桥闻言刚刚放松的脸就又成了苦瓜,拱手向自家二哥告饶,被林县令追着问了大半天,他已经应付得很是疲累,亲哥求放过啊!

杨路哼了一声,却到底没再说什么,杨桥讨好一笑,说自己有些不胜酒力,风一般避走了。

陆岑川:“……”

除了说婚事,原来说考试也能叫杨桥避之唯恐不及啊!

可他不是本来就在读书科举吗?

见陆岑川不解,杨路仔细的给她解释了一下,原来下场考试也是有很多不同的。

像胡智那样的童生,今年得从院试考起,乡试都遥远得不用讨论;又譬如那个田复,他虽然去年中了秀才,今年却也不一定能更进一步参加秋闱,因为还有甄别乡试资格的科试;而杨桥,他不但早就中了秀才,并且参加过乡试,上一届他看起来也很游刃有余,众人都抱了期待,然而他却并没有进场。

杨路和林县令关注的,就是他今年要不要参加秋闱。

能考,却不考。

对杨桥的行事没有想通,但考虑到大龄青年光是被逼婚就已经够惨了,陆岑川虽然不太愿意跟杨路顶牛,还是非常有义气的斟酌着为好友说了两句公道话,

“那个,他或许是有其他考虑吧?”读书,也不一定就非得为了考功名啊?

但显然大龄青年他已经成家立业的哥哥并不想听这种不合时宜的意见,撇了陆岑川一眼嗤到,

“哦?那他没有下场这些年,都实施了什么考虑呢?”

陆岑川立马老实的闭嘴,做一个兢兢业业的鹌鹑。

杨路看着好笑,其实到也并不觉得这种不劝学的态度有什么不妥。他见过的人多了,自然就也见过各种各样不同的执着,像陆岑川这种对读书进学不以为意的人,绝不算少。

他对杨桥考学这样积极,盖因他担心的一直是另外的事。

家里弟兄三个,性子都比较收敛,唯有最小的弟弟稍显跳脱,可也玩不来什么披肝沥胆互诉衷肠的桥段,以至于那些陈年往事,都没什么太好的场合提起。一年年过去,眼见杨桥年纪渐长,屡次推据婚事,甚至因着躲避相看,到了平日无事不愿见面的地步,杨路才意识到只因当年那人,竟叫弟弟怀疑起了所有读书之人的人品。

甚至是他自己。

杨路想笑的,但是笑不出来。

他看着陆岑川沉思半晌,缓缓说到,

“我讲些旧事给你听。”

不管在做生意方面怎样的叫人佩服,杨路讲故事的水平跟广胜比起来,真是烂透了。

他毫不留情的以冷静的旁观者的身份,给陆岑川讲述了一个迂阔酸腐的老秀才,家财散尽娶了农户,却又跟表妹暗通曲款,忘恩负义辜负发妻的故事。

这故事里唯一令人安慰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出身农户的发妻生了几个好儿子,在她看透了老秀才薄情寡义之后,也没有什么自怨自艾,全当丈夫不存在,只跟儿子们相依为命的过日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故事里好人的命都不长久,大儿子将将可以顶立门户的年纪,这发妻却早早的去了。若那老秀才是真的完全不管不顾也还好,偏偏有个倒霉的小儿子,落在了老秀才的手里。

杨桥就是那个倒霉的小儿子。

杨家兄弟的母亲罗氏去世之后,杨老秀才连装样子的一年孝期都没过,三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把那时早成了寡妇的真爱表妹小马氏迎进了门。

杨老秀才早年把自己的家底儿挥霍一空,才万不得已的娶了个富足的农女,整天都觉得自己委屈。老了更加的不事生产,还续娶了个要他接济的表妹,家里的日子就不用多说。

彼时杨梁刚刚十五,杨路才十二,杨桥更小,八岁的小屁孩儿。又因为据说跟杨老秀才最像,虽然不管养,杨老秀才却死把着这个儿子,说要教他读书。

读书,就算是秀才的儿子,也不是想读书就能读的。

杨梁杨路没道理反对他们这父亲唯一做的一件好事,而八岁的杨桥,性情再好也不过是个失去了母亲的冲动少年罢了。父子俩嫌隙渐深,不协一再升级,终于能跟表哥双宿双栖的小马氏巴不得如此——只有罗氏的儿子们全都被厌弃,她的儿子才能得到宠爱不是吗?

虽然这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吧,但也不妨碍她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她这些挑唆很快被杨路发现,并当机立断不能叫他们这样祸害自家弟弟。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有,弟弟是要读书科举的,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所以兄弟三人一合计,按照陆岑川的理解,应该是杨路单方面向兄长跟弟弟宣布:大哥在家维持生计照看弟弟,弟弟不要多想好好读书,而他,要踏上跑商路,在鱼龙混杂的商场上做个投机的取巧者,尽可能快的博出一个能支起这些麻烦的,富贵前程。

杨桥中了秀才那年仅仅十一岁,是本地许多年来最为年轻的少年案首。当年正是大比之年,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惊才艳艳的少年郎能在乡试中有什么样的表现,却因为杨老秀才跟小马氏的阻挠,最终误了考期,没能参加秋闱。

等到再过五年杨路返家,杨桥已经又错过了一次中举的机会。而此时杨路刚刚小有资产,手下商队初具轮廓,人脉、钱财样样不缺,终于不再是当年无力改变决定的小孩子,出手就场面盛大的把没良心的亲爹和没生出儿子的小马氏请回老家颐养天年,又当即送弟弟去府城书院读书,以备来年。

时隔六年,杨桥再夺案首,却不知为何,乡试落榜了。

之后他又读了一年府城书院就退学回家,再二年的秋闱,杨桥随随便便保住了生员资格,便没再继续。

陆岑川听到这里以为完了,因为以时间轴来看,这已经到了三年前杨桥没参加的那场秋闱,而今年还没开始考,二话没说就到,

“这不合理。”

杨路被她这反应噎住,一阵无语,好一会儿才到,

“哪里不合理?”

“他既然想叫杨桥读书,为什么还要阻挠杨桥下场?”还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杨路嘴角扯起一个讽笑,慢悠悠的答到,

“因为他,这一辈子,也只是个秀才啊。”

只因自己的狭隘就要毁掉至亲的骨肉,这才是比生而不养为父不慈更深的恶意。

看了杨路一眼,陆岑川丢下不胜酒力的杨桥自己回家了。

杨路自然不会平白提起这些,可是,忽悠人她是拿手的,开解心事就……

陆岑川踢了脚地面上不存在的石子,只扬起了一小撮浮灰,留下一道浅浅剐过的痕迹。

她抱着阿越发了会儿呆,决定勉力一试。

做这些不擅长的事情之前,势必要做些擅长的事情打开场面。陆岑川依着杨桥的口味做了好几样的点心,为了在不经意间自然的进入主题做足了准备,却还是在聊天现场,抓耳挠腮的死了一排的脑细胞,十分为难。

不过这些不同寻常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杨桥见她神色不妙,稍作联想便明白了,问到,

“二哥跟你讲以前的事情了?”

上来就被看透,陆岑川十分挫败,索性摊开来讲,

“杨二哥大约想叫我开解开解你……”

杨桥也看出她为难,摇头苦笑。

但只有自己跟陆岑川,勉强还算有个话都说不囫囵的阿越,他们两人平日相处的就随意,是真心实意的友人,加上陆岑川素日里言行无忌,很多想法都与常人不同,杨桥到比较能坦然剖析自己,

“万一,真跟父亲一样了,可怎么办呢?”

杨路倒是没猜错这弟弟的心结,只是要怎样才能叫这心结解开呢?

陆岑川又捋了一遍杨家的过往,很想说这种人渣你老想着他是盼着一起过年吗?但觉得这话也太损,忍住了,却忽然想起自己跟杨桥相识的机缘,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所以你那时候才想见我娘吗?”

杨桥眼神有点发直,闻言愣了一下,才垂下眼睑,略略点了点头。

当年小马氏时常拿杨桥的母亲说事儿,但凡杨老秀才想起了这个儿子问上两句,或者心情好了教他读几句书,就会在背后说他忤逆生母,若真是个孝顺儿子,就不该明知自己母亲的不喜,还要与他们亲近。或者干脆无中生有,说些似是而非的往事,大叹当初他父母婚事的不得已。

牵强附会真真假假的,但谎话说一百遍就会成真,积年累月下来,小时候的杨桥真的慢慢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违背了母亲的期待。

倒不是信了小马氏的胡诌。

但光只是跟着父亲读书这一件事,是不是就已经完全背离了母亲的意愿?明明母亲对父亲那样的失望,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对无用书生的厌恶,他却在母亲过世之后,只因为自己的喜好,就依然跟着父亲读书。

跟着父亲一起,不知哪一天就变得无用。

对学问的渴求和对母亲的思念叫杨桥的心态不停摇摆,加上小马氏时而的挑唆,最终全都化成了对父亲的质疑,对读书的质疑,对根性的质疑,甚至是对自己的质疑。

毕竟,他可是最像他爹的儿子啊。

所以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见谁,只是因为丧失了自信,才想求证于自己最亲近信任的人罢了。

而这个能给他最肯定解答的人已不在世间,理智上来说就应该放下奢求,可本来无望的事情却因陆岑川的谎言有了转机,这才有了当时两人的一番搭话。

“我只是想问一问母亲……她会不会对我失望……”

陆岑川有点儿后悔打开这个话题,毕竟她真的也不是会好好安慰人的类型。

如果现在直白的说出“我觉得你就是闲的”这个结论,这内心纤细敏感的少年,啊不是,如今是青年了,会不会直接揍她?

正在她心中天人交战要不要装得感同身受的说两句软话,杨桥一个“但是”转开了话题,

“我今年,是要下场的啊。”

母亲就算真的在他再也见不到的地方默默看着他,也绝不会像小马氏说的那样,只因为他追求学问,便把他和父亲归为一类,不再认他。

“你不是说,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改变本性吗?”

陆岑川一怔,她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忽悠杨桥来着。

杨桥眨了眨眼,眸中泛起一些熟悉的调侃,笑到,

“我也是大人了,总不能还一直叫母亲担忧呀。”

他扬了下头,一扫之前的阴沉,有些得意的说到,

“我已经想通了。”

母亲的期望,都包含在养育他时毫无保留的付出与温柔之中,哪会因为什么不相干的人而改变呢?这年少时的纷扰担忧,不会成为阻碍他今后人生的桎梏,曾经在他心里留下伤痛的那个人,自己会谨记教训,绝不变成他的样子。

陆岑川看着杨桥的脸,跟着他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然后起身,把摆出来的几样点心端起来就往外走。

虽然不用违心的灌些没屁用的鸡汤是很好啦……但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跟老子说这个!?

说好的少年心结蹉跎光阴呢?!浪费我感情!

陆岑川走得利落,杨桥在后面追着她哎哎叫,连忙告饶——为了说话,这些点心一个可都没吃呢!

陆岑川翻着白眼儿转回来,

“县令是个外人就算了,二哥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哎你们真当科试是随便考的?要是今年没考上呢?我这不是想着好歹过了四月,有个准信儿了再说嘛!”

杨桥假意做着委屈的表情,从陆岑川手里把点心一碟碟接回来,一边儿吃一边儿解释,

“而且你一脸说不出好话又要勉强忍着的表情还挺可乐的。”

呵呵。

陆岑川在小黑本里给秀才郎添了一笔,转头就跟杨路说他白操这个心,杨桥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儿了,他病好了。

杨路听了哭笑不得,十七八岁哪儿还能算小屁孩儿呢?但看着气哼哼的小姑娘,也不好问她这个病好了指的是什么,只转头给了这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一掌,骂到,

“也别叫哥哥担忧呀!跟玲子学点儿好的!”这么重要的事哪能一个字都不说!

陆岑川:“……”

还得给秀才郎记上一笔!

杨桥今年下场的事情一定,杨家就整个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杨大嫂苏氏,她跟杨梁算是青梅竹马,杨梁的木工手艺就是跟着岳父老泰山学的,两人的亲事也是罗氏一手定下。后来罗氏去世,苏氏过了孝期嫁进杨家,那时候他们小夫妻忙着生计,杨路出门在外打拼,家中正是小马氏的天下,可以说是一步步看着这个小叔子魔障起来的。如今终于是好了,抹着眼泪骂了他两句,就张罗着要去焚香祷告,婆婆走时就最担心这个小儿子,现在终于能安心了。

这番言行让杨桥愧疚得不行,他彼时年少只顾着自己的纠结,任性而为,却叫一家人都为他忧心,险些也落了几滴男儿泪,好歹忍住了,跟着兄嫂一齐去给母亲上香。

感动完了就叫杨大嫂重点看护了起来。

这时节本来就没多少的农活也不让干了,出屋门都要问三遍干什么,连石头在家里说话都要小声些,只怕耽搁了他温书备考。唯一准去溜达一会儿的地方就是夏家,毕竟,陆岑川手艺多好啊,全当去放松加补身子了!

看着杨桥欲哭无泪的脸陆岑川都要笑坏了,只觉得杨大嫂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杨桥也知道这破孩子记仇,笑吧笑吧,给吃点心就行。

“就知道不能这么早说的!”被家里重点看管起来了吧!

陆岑川敷衍的嗯了两声,杨桥不满的去看她。就见她握着阿越的小手端着个木板,这板子上有几个大洞,又有几道阻隔,一个木珠子在她的左□□斜之下,摇摇摆摆的从这些障碍之间穿过,从一头滚到了另一头,就嗷嗷叫着“成功啦”欢呼起来。

杨桥:“……”

“这有什么好玩儿的?”

放开阿越的手叫他自己掌握平衡,陆岑川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杨桥一眼。

这秀才郎上回说这话的时候,得了什么结果可不是忘了吧?

杨桥果然还记得,被这一眼看得老脸一红,咳了一声,问陆岑川之前那个什么三消游戏怎么不玩了。

“自己摆太麻烦。”

嗤了她一句挑剔,杨桥又看这个阿越的新玩具,忽然心有所感,与陆岑川到,

“沉迷于游戏尚可由自身警醒,若是沉迷于挥霍时光碌碌无为,可能自知么?”

“应该不会吧,毕竟挥霍时光得有资本,能碌碌无为,说明过得也挺滋润的啊。”陆岑川毫不留情的说到。

杨桥瞪了一眼这个果然没什么好话的破孩子,较真儿到,

“若是有人提点呢?”

“提点有什么用?”她继续没什么好话,

“身体习惯了,意志磨平了,沉溺于庸碌不可自拔,谁还管什么提点?”

这话中淡淡的无情叫秀才郎背后一凉,摸了摸胸口感觉到了庆幸,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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