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入“龟壳”里的世界,只要她想,可以在这里待上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
“无”是为这里的主辞调——万物皆无,仅有苍茫无尽的灰。向上达无穷广宇,向下极无尽渊狱,向后无所过往,向前无有未来。
仅是偶尔,天边远际遥遥,会有那么一点星光闪过,又迅速消逝。星歌抬起手想握住这弥足珍贵的星光。但每回待她的手掌张开,其中依旧什么都没有。
“空”是为这里的副词调——是“空阒”的空,是“死寂”的空。
与曾经做的几回白日梦不同,星歌并未沉入什么了不得的梦境,也不像在鸿蒙宇宙另一端的姐姐们那样大打出手。
一切苦难都源于她自己。
分情轮回诀蔓延开去之际,星歌彻底封闭了自我一切感知,选择当个埋头鸵鸟、缩头乌龟。至于原因,可归结为一句:“她早该想到,却没能察觉”。
番而言之,再细致一些,不过就是两个字:
“后悔”。
星歌啊星歌,你究竟在干什么哇!
星歌悬浮于“无”中,耷拉着。简直想找块坚硬的东西砸穿自己愚蠢的脑袋,想找来漫天神佛审判自己的罪行。
她早该想到的!
华姐姐乃“星日马”一宿的星主,星日马为何?大凶之辰——凶星临位女人亡,生离死别天命殇!只有受福之人的“命”硬到能盖过星宿命格里的凶煞,才可逢凶化吉,大福大贵。
否则,她的祝福,唯是生离死别之后的苟全性命,唯是见上最后一面后的怨愤悲哀。
星歌抿着唇。她在笑,浑身发抖的笑,碎齿落腹的笑。
原来,自己还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败类!
一事无成的愚想者!
……
自翻天镜起,星歌似乎永远在“多此一举”,永远在给周身的仙与人带来无以穷之的不幸。一番胡闹令微祤的生父万劫不复,偷桃又使得微祤与五色鸟族陷入不义,这回,就连星之祝福也没能挽回一个凡人的终焉。
还是那句话,说好听点,叫做“好心办坏事”;说难听点,就叫做“自以为是”。
还有南极长生大帝曜华,自己究竟给他惹出了多少麻烦?他明里暗里为了维护自己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星歌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
“蠹虫啊……”
她明明知道,外面或许正在经历一场大战,可能李青莲与星雨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甚至可能那只自称“本姥姥”的蠹虫要一整个吞噬掉此方凡间世界。但她就是不敢从自己的内心世界出去,不敢去面对彼时那个把她捉去,折磨欲死的虫子。
恐惧、懦弱,这些由分情轮回带来恶心感觉在她的胸中奔涌。星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法去思考,没法去决意,只是选择当个无能的缩头乌龟。
真是荒唐!
星歌放任自己,沉入更深的灰。
…………
不知多久前,三尺石厅。
土地仙的阿谀奉承得了他所欲之效,星歌终于答应,让李青莲留下一凡年,对应天上的一天。
以此来料理凡间之后事。
对谈趋近尾声,星歌的话音也近似呓语,竟让土地仙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一位上神的心境,非他一个土地小神所能窥探。土地仙于是顾左右而言他,踌躇了阵子,忽然眼珠一闪,提议道:“对了,上神可想见见李将军?”
见李青莲?
听到这名,星歌的上神架子忽然就端不住了。
对!她是来见李青莲的!是要同他理个清楚明白!恰如“洞房花烛始,金榜题名前”的忐忑,星歌想来思去,是要“理”,可究竟怎么个理法呢?
……
“师兄万安!你认错人了。本姑娘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公孙华,是她的分魂,现在要投身南极长生大帝去了。师兄你是个好神仙,但我们不合适。”
像这样?
星歌狠狠摇了摇头,这话怎么就不知不觉立起了“好人牌坊”呢?另一边,土地仙当然听不见星歌的心声,被她摇头摇得一愣,话语又变得小心几分:“这…难道,您又不想见李将军了?”
……
“李青莲!吾乃星族长公主星华,是高高在上的星族长公主的一部分!仙界庶民是不配与我成婚!再做纠缠,吾族就发兵灭了仙界!”
像这样?
星歌懊恼地又摇了摇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土地仙又逐渐汗流浃背了。这位天上的小主子怎么见也摇头,不见也摇头?难不成自己又惹得她哪里不愉,小命堪忧了?
……
“李青莲,你给不了本姑娘想要的一切。我等身份悬殊,为了你的将来,本姑娘只能放手。”
像这样?
星歌叹了口气。
星华姐姐或许真是这样想的,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如实相告”。但她并非星华,前脚刚拒绝李青莲,后边就和南极长生大帝纠缠个不清,这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成何体统!
那边,土地仙已经不能算做汗流浃背了。崎岖的石道里,暗河发了水祸,汹涌澎湃向海川东去。山,即是这些小神仙跟系所在;山里的每一条河流,都是土地仙身躯所化成的具象。
“上…上…上神,小仙罪该万死,惹得您…小仙罪该万死!!!小仙不该提到将军……”
星歌还没回过神,土地仙却是很自觉地跪地磕头,求饶求饶。
“咳,起来,与汝无关!”
星歌郁郁终了。沉闷许久,直待土地仙头低得快入土了,她才昂起头颅。千百年的时光在她的回忆里缓缓淌过,其间总有荷香墨书作伴,总有明月清风入怀。
…
她好像曾与李青莲初见琅嬛,翩翩公子临风玉树,窈窕淑女似星玉质。
她好像曾与李青莲泛舟湖心,染指片片的雪与云,给永成不变的莲海添上几笔苍白浩荡。
她好像曾与李青莲凌霄而行,看人间转易沧桑一刹,以清酒话阅古今闲杂。
她好像好像她。
…
这些种种,都是来自星华记忆的“恩赐”,而并非星歌的曾经。如果,仅是说如果,她能与李青莲做个“划分”,这般便算做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做个诀别。
星歌总有一日会抵达自己的终尽,彻底成为星华的一部分。但在那之前,她应当…必需……必须!
只能是星歌!
“我要见他!”
星歌忽然就下定了决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朗朗浩然。
她直起腰身,自诞生起,从未像现在这样一往直前。
…………
星歌来时,殿里殿外有股浓重的酒味。
凡间的酒不行,就算让星歌这不喜酒之人来喝,来上三大碗恐怕也醉不了。李青莲醉了?星歌并不太相信。她只是觉得,那位师兄醉得不是酒,而是某些不愿回想起的过往。
若为天命一真女,仙翁也愿醉红尘。
善饮者,多有旷达风骨。约莫他也是这样吧……
这里是三尺石厅的一处别殿,也是土地仙为了迎合李青莲的喜好,集一身之力构筑出的“广厦大宇”,以凡间的标准,堪称宏伟。
但就是这样的一处别殿,却不像土地仙那边装点的富丽恢宏,整处石殿外观没有任何装饰,仅在双开石门上一左一右刻了朵并蒂莲。
又是石殿,又是地底,又是暗河,刺骨的凉意永世盘转在墙与土之中,似要缠绵入居者的骨髓。
星歌可以想见,李青莲这些年,一定过得相当清寒。
她再没有犹豫,对着门口两个宛如石像的妖怪守卫点了点头,它们便一言不发地推开了门。
入目,还是广阔、空阔,石殿正中放着张石头床,两边放着几柜书和武具,其余皆无。这样毫无风水规矩,甚至都不能算做居所的地方,却是李青莲曾经几年的归处。
正当中,石床上,李青莲的侧颜就摆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他从不离身的酒壶。眉宇之间,神思之内,忧愁入梦。
他瘫软躺在那里,似乎醉了;他还半睁着眼,似乎又没醉。
终归在劫难逃。
“你为何…为何要来?为何,要…嗝呃,给我希望!”
一串如同梦呓的话音飘来,星歌的脚步一下顿住了。而另一侧,那些书柜后面,有几声窸窸窣窣的怪声。星歌听见了,也知道藏匿之人要干什么,但星歌没有管她。
“青莲…师兄。”
星歌轻叹了声,终于再次道出了那声问候。她在原地伸出了一只手,好像要握住什么:“只要你愿意听,师妹可以解释一切的,可以……”
“你想解释什么?!!解释你成为上神之后,为兄永远也无法及你之万一?这不需要解释,这是事实!”
李青莲突然出声,牙关紧咬,所呓所言,皆为疲惫与无力:“还是解释你始终身临险境,而为兄却无法与你站在一起?能配得上你身边位置的神仙只有南极长生大帝??这也不需要解释,都是为兄的错,是为兄太过…弱小…无能!不配与你并肩!!”
瞧瞧!这是一个醉酒的神仙能说出的话么?李青莲的身子或许是醉了,但他的心里从来都澄澈如明镜。
“不,不是的!!!”
星歌即答。
她的吼声在空阔的大殿中传响,一遍又一遍,就好像在紫霄台宣告着什么天庭的判罚,抑或在迦蓝池里见证某位逝者的新生。
李青莲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扶着石床坐起身。醉目朦胧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她。
师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的小师妹!他记忆里的小师妹从来不会吼他,从来不会板正个脸,从来不会…从来不会……
原来…这又是经年里的一个普通夜晚,没有什么她,一切都只是他的梦魇。
李青莲天真地想着,渐渐躺倒回去。
…
翻天镜里一役,彻底击碎了李青莲青涩与傲慢,让他从侠客仙神的浪漫里回过头,窥见了六界的“真实”。
和真正的极恶、真正的圣明相比,他引以为豪的剑法与剑阵什么也不是。那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少年,变成了连自己师妹都保护不了的“失败者”。
再这么下去,或终有一日,他会成为“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失意者?看似狂浪风流,实则饮恨而终。
…
李青莲搜罗那些圣女,除却“教里必须有个精神征象”那些政事,他不过是想从这些凡女身上找到些许她的影子而已。毕竟,这是她曾经来过的凡间,受过她的庇护。而李青莲仅是追随着她的足迹,一路而来…的“过客”。
李青莲从不敢奢望与她并肩,只求,能为她留存过的地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就比如…治一国而济苍生。
他幻想着,也许见过她曾赏过的落日,沐过她所乘御的清风,守护她庇护过的凡世。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
相逢?
…
“喂喂喂!你给我起来!振作一点!”
以星歌的脑袋当然猜不到他的心结所在,她总是喜欢自以为是,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如何评价呢?有些,嗯…就像个一往无前的愚者,简直愚蠢到可爱。
她即是星华。在星歌身上,甚至还放大了星华的优劣。她们三女,星宸华歌,不都是这样可爱的愚者么?
星歌箭步上前,扶住李青莲的双肩,愣是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那一双眼眸里,有怒火,有惆怅,有星光,有死灰,她的目光灼灼如炽烈的阳,令李青莲无从躲闪。
“李!青!莲!你只要还是天上的太白金星,还配当我的师兄!就别摆出这般颓废样!”
星歌原本还想着先摆明自己的心迹,可李青莲瞧着似乎比她还要失意落魄。凭什么啊!她接手华姐姐的烂摊子还没抱怨呢,你个家伙搁那自艾自怜什么?
以星歌的性子,她忍不了!
李青莲被她这么一拽,有若醍醐灌顶,脑袋和心里算是彻底清醒了。凡酒给他带来的有限的酥麻感,还在他的四肢百骸流淌。他身醉,心,再难醉矣。
“师妹……”
李青莲多希望这就是一场梦啊!
“你,不准说!听我说!听我说!”
星歌急得直跺脚,再这么下去又要“剪不断理还乱了”。未加思索,她竟然上手直接捂住了李青莲的口,直直瞪着他的双眼:“李青莲,听好了!我,天乐上神!不是公孙华,不是你的师妹!”
这一句,无异于一道惊雷,劈开了李青莲心里灰蒙的世界。
“唔唔,你……”
“不许说,听我说!”
星歌身上爆发出一阵寒霜气浪,将大殿里仅有的陈设吹得东倒西歪,躲在柜后的女人也待不下去了,忙不迭地跳开。她的身上闪过几道青光,与李青莲的仙法极其相像。
这地方还能有谁进的来?
星雨呗。
“神仙恩人,李将军,我……”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星歌根本没有心思管她,她很生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以至于她不得不调动仙力强行压下那些杂乱的情感。
“李青莲,接下来本姑娘说的,你一字一句都不能忘记!我,是玄冥上神的灵魂碎片,而你的师妹公孙华,只是公孙华,是下界修上天的一朵小白莲,你可记住了!”
李青莲呆愣愣地看着她,懵了。
“本姑娘说得再简单些!我是玄冥的魂魄,附身在你的师妹身上,继承了她的记忆,一体双魂,能理解了不?再不济,你就当我是她的分魂,我们性情不同,但是记忆相同!”
欺骗与谎言终究会到来,星族长公主的身份牵扯太多,就连在凡间,星歌甚至都不敢提及这个名字。对李青莲来说,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这个“真相”,是修饰过的真相。就像在天彼方,星华欺骗顾清风的那样。这姐妹三星,试图用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去维系她们想要创造的美好——脆弱的美好。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本姑娘觉醒于她抵达仙界的那一刻。这就是为何,你会觉得你的师妹不同了,性情变了。”
星歌说出来了,她终于说出来了!
“翻天镜一事,将你牵扯进来,我非常抱歉。那个时候我初诞于世,欠缺经验,能想到的只有你。在此,我向你郑重道歉。”
一番言过,星歌如释重负,甚至有些欢欣鼓舞。她退开几步,向着李青莲重重鞠了一躬:“青莲,如今,公孙华依旧在此身中沉睡。我答应你,在我离开之前,我会保全好这具身子。玄冥上神的本体已经回来了,用不了多久,公孙华就会回来,你的师妹就会回来。”
一连串的话语劈头盖脸砸在李青莲头上,让他无所适从。他也不是没想过各种可能性,但星歌一席话,还是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
“不,应该说,我不能保证。”
星歌想了想,又改了口,叹了口气:“我生来就牵涉进了仙界的纷争,将来必遭各种算计,甚至上了诛仙台、紫霄台也不无可能。但我可以确信,就算此身死了,我死了,公孙华也不会死。她会在六界某一处转世重生,这是我说的!上神一言,言出必践!”
这句,则是她留给他的希望。
星华将来会怎么做,是离是迎,她不敢揣测。但身为星歌,这么多日的相处,她也承认,李青莲是个好神仙。
好神仙,就不应该被辜负!
这就算是给他留个念想。即便最后星华离开了他,他依旧会被“要找到师妹”这个念头催促——他不会再颓废下去,会继续修炼游历,会成为仙界被敬仰的存在!甚至会成为上神!!
星歌坚信,终有一日,他能配得上星华!
李青莲看着激动到颤抖的星歌,看着他在千百年里魂牵梦绕的容颜,陌生又熟悉,疏离又亲切。那一刻,他的心结与疑虑不复存在,他明白了。
守护。
李青莲所要做的、心里认定的、应该去做的、必须去做的,只有两字:守护。
守护他应许之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星歌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个字,头脑有些发晕,她摇摇晃晃地上前,近乎脱力地瘫倒下去。然而还没真正落地,却有一双臂弯将她守护。与曜华的不同,那个臂弯有莲香幽幽、明月清风。
“我是不是,很招人、招神仙讨厌?”
星歌躺在李青莲的怀里,笑了,笑中含泪:“李青莲,你应该讨厌我才对!我鸠占鹊巢占了你师妹的身子,还与曜…南极长生大帝牵扯不清,损你师妹的名声。我…是不是很讨厌?是不是该死?”
“不,你不是。”
李青莲坚定且澄澈的话音,将星歌内里奔涌的杂念一扫而空。她望着他的侧颜,精瘦的线条,和谐的五官,仙渺的气质,坚定的神思。
佛莲之子,归复清新无垢。
“没有你,没你投靠南极长生大帝的决定。我的师妹早已被天庭的权谋裹挟了去,死无葬身之地。”李青莲轻声轻语,珍重郑重:“因为有你,师妹还在!你是师妹的恩者,是青莲的恩者,这教青莲如何背信弃义,反去怨恨?”
星歌呆住了。
李青莲亦温和地笑了,若阳春三月的暖阳,温化了星歌体内的玄冥坚冰:“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否告诉为兄,你的名字。”
“为…兄?”
星歌嗫嚅着,咀嚼着,品味着那两个字。
李青莲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快,说名字!”
“我叫…星歌,星辰的星,歌谣的歌。”
星歌捂着脑袋,呆呆地复述着她一贯的用语,从未有过这么小声。
“星歌,好名字!”
李青莲抱着星歌,站起身,又将她放回石床之上:“星歌,谢谢你,让为兄认清了自己。我为之倾心的,从来不是一副好皮囊,而是皮囊里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为兄现今所要做的,就是‘守护’。守护好这具皮囊,等她回来。”
“你既然也是这具皮囊里的一魂,你也应当算做我的师妹,另一个师妹。这样,为兄就有两个师妹啦!”
李青莲的面容泛着辉光。神仙的光?不,是星歌眼里所看到的光。
她紧紧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切都解决了,他们也交了心。只有…只有星歌尚存一事——两个疑问,她必须问出来!否则,她会遗憾、会纠结于这短短的一生。
“青莲,如果,我用这具身子,去报南极长生大帝的恩,你…会不会…会不会难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星歌的话音细如蚊呐。她问,但她不敢听。
“会难受的吧。”李青莲长舒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透过重重岩石,似乎望向了外空之广宇:“但,难受归难受,我李青莲绝不会剥夺其他神仙追求幸福的权利!为兄都说了,青莲倾心的从来不是一具皮囊,你不是她,你和南极长生大帝的恩与情,存在即是必然,为兄岂能夺人所好?”
星歌被这番话彻彻底底地震惊了。
“至于朋友…当然!只要星歌师妹愿意,我们可以不仅是朋友,还可以是知己。”
李青莲如是回答道。
难怪!
难怪星华姐姐那株百万年的老铁树也能开得了花!若不是曜华在先,星歌怕不是真会动了心!李青莲的气度、品性、风骨、容貌,无一不在闪闪发光。
身为用以点缀夜空的星辰,哪个不喜欢清风明月啊……
“原来,是…是我狭隘了。”
星歌呵呵地笑了。她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自己从前竟然还觉得李青莲恶心。他不是完美的,他也有瑕疵,但这正是李青莲,佛祖座下一瓣莲,她们心中的一瓣莲。
这个“她们”,包括了星歌、星华,也包括另一边早已听傻了的星雨。
“青莲…师兄,为了庆贺我等交心,为了我们的未来。师妹欲献丑一曲,可否?”
星歌的眼角早已挂满了晶莹的珍珠,美眸抬起,星光灿烂。
“当然,为兄洗耳恭听。”
李青莲温和地点了点头。
“神仙恩人,星雨…星雨……”
星雨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便,开始吧!
星歌变出了久违的星语笛,唇凑近,便是笛音悠扬。
至于那些歌声,皆来自于她的心中——有她的,抑有星华的。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于是星歌唱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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